第100章 明明是我們先認識的,為什麼你不能愛我?

  許禾檸大概猜到了他是什麼時候受的傷。

  跑了一路,他一聲都沒哼,還跟別人去動手了。

  她抓緊在身上摸著,可全部的口袋都找遍了,卻找不到她的手機,應該是掉在半路了。

  「你手機呢?」

  陳深壓根就沒拿,習慣性地放在車上了。

  許禾檸想找件能替陳深止血的東西,摸了半天,還是脖子上的圍巾有點用。

  她將圍巾折好後,按到陳深的傷口處。

  他臉色變得慘白,打火機放在旁邊,黑暗中還得提防那些人會不會找過來。

  陳深臉上涼意加重,許禾檸的手剛要收回去,就被他給扣住了手腕。

  「你會不會把我丟在這?看著我去死。」

  他手指微涼,掌心裡的腕子很纖細,許禾檸抬頭往上看,坑挺深的,就她這點體力怕是很難爬出去。

  「你替我擋那一刀幹什麼,刀子扎我身上,我不一定會死,但只要你別受傷,我們兩個都還有活命的機會。」

  這麼煽情的情景,她真是冷靜到令人髮指。

  陳深握著她的小手不放,說話聲中帶了些無奈。

  「那難道要我眼睜睜看著你被捅嗎?我做不到,那比要我命還讓我難受。」

  許禾檸是怕這樣下去,兩人會被凍死在這。

  將近零下十度的天,一個還身受重傷。

  陳深想要起來,他掙扎著撐起手臂,許禾檸見狀忙上前幫忙。

  「你就躺著吧,別亂動。」

  她攙扶他坐著,陳深往她身上靠,一條手臂摟緊許禾檸的腰。

  她剛想將他推開,就聽到陳深顫慄著嗓音,「我冷。」

  他穿得單薄,出來的時候有暖氣,在屋裡只一件單薄毛衣就行了,可到了這邊,那麼一件衣服根本頂不了嚴寒。

  她先起身,再拖著陳深的肩膀將他拉到角落裡。

  他靠著身後的泥牆,許禾檸將外套脫下來,她緊挨陳深坐著,把衣服披在兩人肩膀上。

  「檸檸。」

  許禾檸滿腦子都是怎麼活命。

  梁琮看到他們沒跟上,會不會找過來?

  如果手機還在身邊的話,她肯定會打給季岫白。

  跟小命比起來,別的都不算什麼事。

  陳深見她沒吱聲,握了下她的手,「你還沒回答我,你會丟下我自己走嗎?」

  「沒想到你這麼怕死?」許禾檸恨不得抓一把泥堵上他的嘴,「保存點體力,要不然流血過多,你真會死在這。」

  陳深因為疼痛,頭髮都濕透了,發尖耷在額角處,汗珠貼著俊臉往下淌。

  「我以前那樣對你,你是不是還在恨我?」

  許禾檸縮起雙腿,儘量將自己縮成一團。

  「你說的不是廢話嗎?」

  陳深被一語噎住,「恨到,會想讓我去死嗎?」

  許禾檸面上全是冰涼的冷意,雪掉在臉頰處,化成了寒冰,她也冷,冷得瑟瑟發抖。

  「我一直都不明白,你怎麼就成了頭白眼狼呢?」

  許禾檸說話時牙齒都在打架,「你對我做了多少缺德事,你自己想想吧,你就算去了閻羅殿,閻王看到你都要搖頭。」

  大筆一揮說陳深不配為人,當狗去吧。

  陳深抿緊了唇瓣,不知道怎麼解釋,畢竟回頭一想,他真挺不是玩意的。

  「我以後補償你行不行?」

  但感情不是補償就能得來的。

  也不是誰先喜歡誰,另一方就必須要有所回應。

  陳深見她不說話,手掌撐著腹部挨過去,語氣黯淡而幾近渴求。如果許禾檸告訴他慢慢來,他是可以等的,但她不要一點希望都不給他。

  一條道走到黑,他怕自己熬不下去,對許禾檸放手他這輩子都做不到,死都不放。

  那他很怕,他會越發控制不住自己。

  陳深只能克制心裡所有滋生出來的惡,也是許禾檸教會他的,所有用惡澆灌的果實,它註定是苦澀的。

  「我發誓,以後絕不做傷害你的事,不逼你,哪怕你要花多點的時間喜歡我也沒關係,檸檸……」

  陳深支撐不住,一頭栽在許禾檸身上。

  「就給我這次機會,最後一次,好不好?」

  許禾檸身子緊緊地靠著牆壁,冰冷透過脊背在往體內滲透,跟陳深在一起?

  她從沒想過,她一直以來想的都是如何才能離他遠遠的,不受他控制,不受他脅迫。

  「許禾檸,明明是我們先認識的,為什麼你不能愛我?」

  他情緒激動,血流得也更凶,許禾檸將手放到圍巾上,給他按緊。

  「陳深,這兒就我們兩個人,我要是你就乖乖地閉嘴,要不然我真可以不管你死活,甚至再給你補一刀。」

  這女人,真是一句軟話都捨不得跟他講。

  許禾檸將他推回牆上好好靠著。

  陳深舉起滿是血的手,攤開放在頭頂上方,任由雪花一片片落進他的掌心。

  「檸檸,如果時間能倒回去,我不逼你,你是不是還在讀書?我耐著性子去找你,好言好語跟你說話,你是不是也不會避我如蛇蠍?」

  許禾檸想像著那個情景,忍不住點頭。

  「是啊,也許我還會帶你參觀我的學校,請你去我們食堂吃飯,甚至在同學問我你是誰的時候,我能大大方方向他們介紹說,這是我朋友……但是陳深,這世上沒有如果。」

  陳深濃密的眼睫毛上覆蓋滿冰冷,是啊,倘若能再給他一次回去的機會,多好?

  人一旦這麼想了,會陷入循環的痛苦之中。

  悠長黑暗的路上,一輛車子疾馳而過,連淮瞧著定位,那裡分明只是一片偏僻的林子。

  季岫白到酒店用過餐後打開看了眼,卻發現了不對。

  定位突然就偏了,許禾檸的手機也打不通。

  但好在定位精準,只是連淮謹慎,生怕有詐,還安排了人在後面牢牢地跟著。

  他就是想不通,許禾檸去那裡做什麼?

  ……

  兩人在陷阱里坐了很久,許禾檸已經不抱任何希望,只求安穩度過今晚就好。

  陳深體力不支,靠在她身邊,許禾檸借著打火機的光看了眼,他唇色蒼白,眼帘緊閉。

  她熄滅了手裡的亮光,剛想彎下腰休息會,就聽到有腳步聲在逼近而來。

  聽聲音,人數還不少。

  她緊張得不敢發出一點聲音,生怕是那些人找過來了。

  手電筒的光落進洞裡,在他們的臉上照了一圈,「在這!」

  很快,好幾盞光齊齊落下,許禾檸抬眼望去,看到幾張陌生臉孔。

  她推了下陳深。

  但是下一瞬,季岫白的身影出現在了上方,如撕開蒼茫夜色的皎潔月光,在四周亮起的光里,輪廓清晰而熾熱。

  許禾檸吃驚,又驚喜,全然沒注意到男人的臉色森寒無比。

  「小九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