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吃完,盛熠真的把沒怎麼吃完的菜放進了冰箱保存。
還有幾道沒怎麼碰過的,讓廚師帶走處理。
顧寧昭看著他來來回回走的模樣,看見的好像不是一個富家子弟,而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
不過。
他既是盛家人,應該從小是捧在手心裡長大的。
為什麼五年前會出現在灰金十三角基地盜走017號文件?
這樣危險的任務,向來是她這種無牽無掛的人去做的。
顧寧昭眼底幽光划過。
視線掃過他已經看不出有什麼問題的雙腿。
如果他的腿沒受傷,那他現在應該還在繼續執行其他任務吧。
盛熠收拾好一轉身,就撞進顧寧昭那雙波光流轉的眼裡。
她的目光乾淨透亮。
被她這麼看著,仿佛什麼也逃不過她的眼睛。
「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他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臉。
是剛才吃飯沾染了東西嗎?
顧寧昭斂下神色,很是認真地吐出幾個字,「你長得好看。」
她語氣平靜淡然。
好像只是隨口地誇了一句。
卻是讓盛熠倏然耳根發熱,表白半途失敗的那股子失落頓時蕩然無存。
他揚起唇角,抬手把垂落在額前的幾根碎發全然撩至腦後,露出精緻鋒利的眉眼。
踱著步子,不緊不慢地朝她靠近。
直到離她還有一臂距離時,頓住停下。
傾身,彎腰。
眼神悠悠地落在她身上。
嗓音低沉,拖著長長的尾調。
「好看的話,可以一直看。」
他似是知道自己的臉有多大的吸引力和攻擊性。
遠距離看已經足夠驚艷,這麼近的距離更加具有衝擊力。
眉骨硬朗,鼻挺唇薄,那雙如墨般的雙眸深邃似幽潭,微微上挑的眼尾似是抹了層極淡的紅暈,瀲灩攝魂。
在家裡只套了件寬鬆的黑色家居服,領口的扣子有兩顆沒扣,喉結凸起,微微上下滑動,線條流暢的脖頸下隱約顯出鎖骨。
顧寧昭眼神不移不偏。
直勾勾地從他微敞的領口往裡探,又興味闌珊地移開,在他這張足以蠱惑人心的臉上流連。
原本存著勾引心思的盛熠,反而被她這麼看得不好意思了。
但又不得不強撐著,裝出那副遊刃有餘的模樣來。
客廳燈光明亮,足以照亮每一個角落。
他卻覺得,他們倆好像躋身在一個狹小的密閉空間裡。
氣息、呼吸都清晰可見。
溫度仿佛在逐漸攀升。
空氣好似變得黏膩、潮濕,不受控地發酵,絲絲縷縷地往身體裡鑽。
盛熠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怎麼也挪不開。
他不是沒有見過比她更漂亮的女子,但沒一個如她一般讓他看不夠的。
那雙清透澄澈的杏眸仿佛一汪深不可見底的春水,讓他心甘情願地越陷越深。
她的眉、她的鼻、她的唇……
好似春天裡散發著獨特氣味的花,吸引著蝴蝶在上面停留。
他看痴了。
似是被蠱惑了似的,鬼迷心竅地抬起手,想幫她撥開拈在唇上的一縷髮絲。
與她眼神撞上時,忽覺她也許會不喜歡,動作一滯、而後緩緩縮回手。
「親嗎?」
顧寧好陡然出聲。
似是驚了春。
盛熠心猛地一顫,瞳孔收縮。
還沒等他從太過震驚的詢問中回過神來,手腕被抓住,輕輕一拽。
腳步往前踉蹌了兩步,另一隻手下意識地扶住了她的腰肢。
唇上輕點。
呼吸交織、近在咫尺。
顧寧昭不知道這個詢問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麼。
只知道她現在想這麼做。
她好像,喜歡上他的味道了。
她仰頭,就要繼續貼上去。
盛熠歪了下頭,避開她的動作。
掐著她腰身的手倏爾用力,呼吸重了幾分。下顎線緊繃,眸光忽然沉下,暗潮湧動,直直地撞進她眼眸深處。
「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
在這裡,他家裡。
問這個問題。
顧寧昭眼神清澈。
「我想親你。」
她只是想而已。
喉結上下滑動,一聲輕笑從唇齒間泄出。
「真是……敗給你了。」
和炙熱的呼吸一同覆蓋而來的,是極具侵略意味的吻。
不同於那晚的輕柔繾綣,他的動作頗有些兇狠,甚至帶著些許發泄。
又深又重。
顧寧昭第一次覺得,親吻原來也是這麼費力氣的活。
她努力地調節著呼吸,卻怎麼也捉摸不透他下一步的動作。
身後抵著沙發,手搭在他肩上。
朦朧間,她睜眼想讓他停一停。
下一秒天旋地轉。
顧寧昭身體驟然緊繃,卻發現只是被他抱到了沙發上。
盛熠一手撐著,翻過沙發。
就要俯身繼續。
卻在對上她的眼時,頓了下。
問:「可以嗎?」
可以繼續嗎?
在這。
代替顧寧昭回答的,是她攀上他肩膀的手臂。
這一次,沒有別人的打擾。
吻到盡興。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肩頭衣衫滑落。
不受控制的一個輕吻落在白皙的肩頭,正要繼續往下時。
身前的人似是恍然驚醒。
猛地直起身體。
顧寧昭迷濛地睜眼,不知道他為什麼停了。
水光瀲灩,只一眼就叫他差點繳械投降。
盛熠捂住她的眼睛,深呼吸了好幾次才堪堪平復。
顧寧昭拉下他的手。
「怎麼了?」
盛熠沒回答,默默地把她滑落到肩膀的衣領拉上去,整理好。
然後起身。
「很晚了,你該睡了。」
他背過身體,不敢再看她一眼。
「我先回房了,你早點睡。」
顧寧昭看著他快速上樓的背影,眨了眨眼睛。
掃了眼掛在牆上的時鐘。
九點不到。
很晚了嗎?
「砰——」
房門關上。
盛熠緊繃的身體這才驟然放鬆下來。
他靠著冰冷的門板,試圖冷卻熾熱的體溫,卻無濟於事。
連衣服都不顧上拿,快步進了浴室。
淅淅瀝瀝的水聲,過了許久才停。
手掌划過布滿水霧的玻璃,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長嘆一口氣。
他在幹什麼啊……
明知道她或許都不懂,卻還是這麼放任著自己在名為『顧寧昭』的深海里沉淪。
夜色沉寂,皓月隨雲流動。
本該入睡的時間,盛熠卻沒有絲毫睡意。
身體是冷靜了,但胸腔里的心臟還在劇烈的跳動,不肯平復。
啪嗒。
床頭亮起一盞壁燈。
他起身下床,走到陽台。
側頭,看向另一邊。
他的房間和隔壁客房的陽台是貫通的。
盛熠凝著那個方向許久。
半晌,抬步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