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我大哥什麼時候能醒啊?」
吳明達透過玻璃望著重症監護室里還躺著不省人事的錢泰鴻,眼神複雜。
「這個無法確定,得看後續的情況,我們會二十四小時關注著的。」
「好的,謝謝。」
護士漸漸走遠,吳明達在ICU外的椅子上坐下,抹了把臉,沉沉地嘆出一口氣。
做他們這行的,朝不保夕、命懸一線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如果是以前碰到這種情況,他不會覺得怎麼樣。但是自從那天那個小姑娘說了那句話之後,他就開始疑神疑鬼了。
那天酒吧里的情況,太過混亂。
孫武莫名其妙地來找麻煩,雖然他們兩方一直劍拔弩張的,什麼時候鬥起來的確不知道,但他就是覺得有點奇怪。
孫武不是莽夫,以往和他們碰上,頂多嗆兩句,就算要動手也絕對不會髒了自己的手。
但昨天,他在眾目睽睽之下用刀刺中大哥,大家都看到了,他逃不掉。
警察來得還這麼及時。
所有的一切,都好像太巧了。
吳明達抬眼,凝視著病床上的錢泰鴻。
大哥昏迷不醒,組織里的事物都交給了他處理。無形之中,他代替大哥成為了一把手。
還真應了那個小姑娘的話,他成為了大哥——即使只是暫時的。
但只要錢泰鴻不醒,又或是……一了百了。
那麼,他就能徹底取代錢泰鴻接手組織。
那個小姑娘……
!
吳明達瞳孔猛然一縮。
想到一個可能性。
那天在酒吧里他看見了她,儘管後來跟丟了,但是他確定他看到的人就是她。
這麼巧,她出現在那個酒吧,之後孫武出現和錢泰鴻對上,再到大哥出事。
難道……
「你現在應該挺忙的吧。」
一道聲音陡然響起。
他倏然抬頭,看見那張剛剛還在他腦海里浮現的臉。
「你……」
他一下子站起來,
「你怎麼來了?」
顧寧昭站在玻璃窗前,看著裡面的錢泰鴻。
「來看看你成為大哥沒有,他的命還真是硬啊。」
她感嘆了句。
「真的是你?!」
吳明達心一顫。
「我什麼?」
顧寧昭轉身,神色淡然自若,似是沒懂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吳明達卻明白她已經給出了答案。
真的是她。
他皺眉,「你就不怕我說出去?」
她膽子這麼大,敢在他面前出現。雖然他剛才只是猜測,但想確認並不是什麼難事。
顧寧昭挑眉,「你可以試試,前提是你有證據。」
「要找證據不難,那天酒吧里的監控就是證據。」
如果孫武刺中錢泰鴻這其中真的有她的手筆,那麼監控一定會拍到。
他們當時所在的地方,不是什麼監控死角。
顧寧昭聞言,眉頭都沒動一下。
「是嗎?」
她輕飄飄地反問了兩個字。
吳明達一怔。
她的反應實在是太鎮定了。
這隻有兩種可能,要麼這事兒真的和她沒有關係,但如果真的不是她的話,她現在就不會出現在這裡。
第二種就是,她有足夠的自信他拿不到證據,或者說警方不會找上她。
無論是哪一種,她都有足夠的底氣。
吳明達越想,對她越發地忌憚。
明明只是個普通的大學生,為什麼會找鄧強,為什麼會找錢泰鴻的麻煩,為什麼能這麼地平靜。
無數的疑問籠罩在他心頭,得不到解答。
他漸漸冷靜下來。
「你想要我做什麼?」
她做了這麼多,讓錢泰鴻躺在這,讓他成為新的大哥。
那這背後一定有她想要得到的東西。
無論是人,是物,亦或是其他的什麼。
顧寧昭見他終於上道了,也不拐彎抹角,「我需要你查個人。」
「誰?」
「天使醫療器械公司,翟鑫。」
「醫療器械?」
吳明達不解,
「你查他幹什麼?他得罪你了?」
他現在有些慶幸那天並沒有對她很過分,不然此時躺在這兒不僅有錢泰鴻,還會有他。
他現在明白過來。
那天她問他想不想當大哥,不是看不過去想幫他,只是恰好是他而已。
不是他,也可以是其他人。
對她來說,是誰成為大哥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人能不能為她所用。
而他,恰好成為了那個人。
「這個你不需要知道。」
顧寧昭出聲,腔調淡漠。
「你只需要去查就夠了,我要知道他的一切信息,越詳細越好。不止是他的,他的家人,走得近的朋友都要。」
吳明達不再多問,「什麼時候要?」
「越快越好。」
……
「熠哥,你真準備回八一七處了?」
高乾浩不懂。
熠哥明明很不想回去那裡,這麼多年儘量避免和那裡的人接觸,但現在卻還是回去了。
「不是準備回,是已經回了。」
敖風華睨了他一眼。
「我都是去八一七處接的他,在那兒待了一整天吧。」
盛熠默不作聲地點了點頭,抬手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只是暫時的,等這個案件結束我就離開,這次是真的離開,不會再回去。」
高乾浩撇撇嘴,「最好是這樣。」
「行了,」關陽出聲,「熠哥他自己心裡有數。」
「哦對了!」
高乾浩似是想起了什麼,挪著屁股往盛熠那邊靠近了點,他懟了下盛熠的胳膊。
「熠哥,你昨晚和七神……進展得如何?」
盛熠動作一頓,「什麼怎麼樣?」
「就是你們昨晚發生了什麼啊,七神都在你家留宿了,你們沒有互訴衷腸、淺表心意?」
「沒有。」
「沒有?」
高乾浩瞪大了眼睛,
「這麼好的機會,你們都不做點什麼有意義的事情嗎?熠哥你不是喜歡七神麼,抓住機會啊,機會不等人的!」
他說著,激動起來。
盛熠眸光閃爍,覺得莫名地開始熱起來。
「空調溫度打了幾度,這麼熱,調低點。」
關陽拿過遙控板,看了眼。
「十八度,最低了。」
盛熠:「……」
他猛地灌了一口酒,擦掉嘴邊的酒漬。
「她昨晚是去給我扎針的,是干正事去的,你想到哪裡去了,腦子裡整天在想些什麼東西。」
腦海里浮現出昨晚她喝了酒後,泛起微微潮紅的臉,讓她平日裡清冷的臉添了幾分姝麗。
盛熠頭腦發昏,明明還沒喝多少,感覺就有點醉了。
他的酒量什麼時候這麼差了?
他沒忍住,又倒了一杯。
高乾浩表示冤枉,「熠哥,我什麼都沒想啊,我就是問問你們昨晚有沒有一起聊聊天啊,聯絡一下感情啊。」
他想得很純潔的好不好。
「還是說,熠哥你們昨晚不會真的……」
語氣揶揄。
「沒有,」
盛熠說得很是堅定,
「我昨晚睡在沙發上的,毯子還是她給我蓋的。」
話音落下,包廂里一片安靜。
高乾浩、敖風華和關陽的視線都落在了他臉上,帶著些調侃意味。
「哦——」
「給你蓋毯子——」
「還說沒有發生什麼~」
盛熠清了清嗓子,「本就是沒發生什麼,只是我喝酒睡著之後,她給我蓋了毯子,怕我著涼而已。」
他說著,微微仰起下巴。
頗有點炫耀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