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為什麼生氣

  顧寧昭不知道自己在地上躺了多久。

  身體還在隱隱作痛,那種從骨髓了透出來的痛意仿佛在將她的骨頭打碎重塑。

  粉身碎骨一般。

  還真是……越來越痛了。

  這一次格外,竟是讓她失去意識了。

  要不是提早找到了這裡,她不敢相信如果自己昏迷在外面會遇到什麼。

  直到感覺到恢復了一點力氣,她動了動手指,強撐著支起身體,靠著身後的沙發癱坐在地上。

  身上、手上都沾了灰塵,也顧不上了。

  僅僅是這麼一個動作,就叫她累得氣喘吁吁。

  昏暗之中,她就這麼保持著這個姿勢過了很久。窗外天色一點點地從明亮轉為黃昏,金色的光照進來,灑在地板上。

  連帶著髒污的灰塵都好似給地板鋪上了一層金粉,閃閃發光。

  顧寧昭終於是有力氣抬頭,好好地看一看這間屋子。

  不大,卻很溫馨。

  即使已經很久沒人住了,地板、牆角、天花板都結了厚厚的灰,但也不難看出曾經這裡的多麼的溫馨。

  老師,就是在這裡生活過一段時間。

  也已經很久沒有回來過了。

  顧寧昭斂眸,沒有第二個人的空間裡,她向來淡漠的臉上終究是流露出一絲無措來。

  老師,小七……好疼。

  她閉上眼睛,手指蜷起,睫毛微微顫抖。

  半晌,緩緩睜眼。

  恢復成一貫的平靜淡然。

  她手扶著身後的沙發站起來,腿軟得幾乎快站不住,扶著牆才好不容易站穩。

  這樣回去,不行。

  ……

  「找到了!」

  高乾浩大喊一聲。

  盛熠頭也沒回,起身拿上外套往外走,「在哪兒?」

  敖風華和高乾浩連忙跟上。

  「市中心的一個小區。」

  咚咚咚。

  房門被敲響。

  顧寧昭放下筷子,起身過去。透過貓眼,看見外面的人時,她終於是想起自己忘記了什麼。

  她眼底划過絲懊惱,想敲門聲變成砸門聲之前,拉開了。

  盛熠在見到她的那一瞬,將她全身上下都掃了一遍。

  「你……」

  目光觸及她明顯神色不對的臉時,話語一頓。

  「七神,你怎麼在這啊?」

  高乾浩等不及地問了。

  「我們找了你一天,你是不是忘了今天要給熠哥施針啊?」

  敖風華是醫生,觀察力比高乾浩要好很多,一眼就看出顧寧昭狀態不對。

  雖然她極力地在掩飾,但依舊能夠被察覺出來。

  這已經不是她想藏就能藏的了。

  她這是生病了?

  但是生病了不去醫院,一個人躲到這兒來幹什麼?

  「抱歉。」

  顧寧昭啟唇,聲音還帶這些沙啞。

  她是真的有些抱歉。

  是她的原因,失約了。

  這段時間實在是太多事情了,竟是讓她忘了這兩天就會發作,以至於這麼突然。

  不然也不會毫無準備。

  盛熠站在門外,眸色很沉。

  「不請我們進去?就讓我這麼站著嗎?你是我的醫生,是不是要關心一下我、的腿?」

  他說著,手指點了點自己的腿,提醒道。

  顧寧昭視線和他對上。

  沉吟了半晌,側身。

  「進來吧。」

  高乾浩急匆匆地往裡走,「咳——七神,咳咳這是你家嗎?這也太多灰了吧,沒人住的嗎?」

  他捂住口鼻,表情嫌棄。

  敖風華有潔癖,站在門外動也沒動一下。

  「那個,我去車裡等你們,我就不進去了。」

  他撇了撇嘴,轉身快步離開,跟逃似的。

  「我也……」

  高乾浩也實在是待不下去,

  「熠哥,你要跟我一起下去嗎?七神你好了直接下來,我們在樓下等你。」

  顧寧昭點點頭。

  盛熠卻的一腳邁了進去,「我不急。」

  高乾浩:「?」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今天想找七神的過程中最急的就是熠哥了。

  恨不得一刻不停地看監控。

  現在說他不急?

  騙鬼呢~

  「那行,你們聊,我們在車裡等。」

  他轉身離開。

  房間裡,只剩下顧寧昭和盛熠兩人。

  他一進去,環視了一圈。

  目光沒有錯過那處明顯躺過人的地方。

  視線移向她,瞧見她那像是被水打濕了的衣服,眉心擰起。

  她是在地板上躺了一夜嗎?

  呼吸間是濃重的食物味道,滿是灰塵的桌上放著外賣袋子,以及像是吃到一半的盒飯。

  盛熠擰眉。

  「你大晚上不在寢室睡,來這種地方睡?」

  那雙濃墨般的眼眸凝著她,翻滾著意味不明的情緒。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這麼生氣。

  是氣她無故消失,沒有按時給他治療嗎?

  他叉腰站著。

  顧寧昭看去,只見他眉眼間的不悅和隱隱煩躁。

  「抱歉。」

  她邊收拾著桌上的外賣,邊說著。

  「現在回去給你施針,來得及。」

  顧寧昭拎起塑膠袋,還沒從桌子上離開,邊上就伸過來一雙手接了過去。

  「手都抖成這樣,我還不想我的腿徹底廢掉。」

  盛熠拎著外賣袋,和他一身矜貴的氣質很是不符,這樣的袋子好像就不應該出現在他的手上。

  顧寧昭聞言,低頭。

  目光落在自己不自覺地在微微顫抖的手上,她下意識地要控制住,卻又想到已經來不及了。

  已經被他全部看見了。

  她現在的樣子。

  應該弱得連個三歲小孩都能輕輕鬆鬆地打敗她。

  她握起拳頭,把手背到背後。

  「我可以。」

  以前她第二天就能恢復。

  只是這次稍微嚴重了點,但問題不大。

  「我不可以。」

  盛熠口吻冷硬。

  「我還不想被別人說我虐待員工。」

  「員工?」

  顧寧昭揚眉,

  「我什麼時候成你員工了?」

  「收了我兩百萬,又給我治腿,應該可以相當於是員工了吧。」

  顧寧昭差點沖他翻一個白眼。

  「收起你那副資本家的嘴臉,兩百萬買不了我。」

  「那需要多少?」

  她一轉頭,盛熠那張浪蕩不羈的臉近在咫尺。

  細碎的額前發剛好垂在硬朗的眉骨,鼻挺唇薄,那雙清墨般的眼深邃似譚,微微上挑的眼尾似是抹了尾極淡的紅暈。

  襯衫解開了兩顆扣子,線條流暢的脖頸下隱約顯出鎖骨。分明是很正常的打扮,渾身卻散發著恣意不羈的痞氣。

  妖孽。

  顧寧昭眼底眸光閃了閃。

  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兩步,拉開距離。

  「一個盛世集團差不多吧。」

  她語氣玩味。

  盛熠揚著嘴角,強調散漫。

  「那我努力努力。」

  顧寧昭斜睨了他一眼,「等你的腿好了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