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厭從來沒這麼狼狽過，也從來沒受過這麼重的傷。
那五名殺手曾經是他的手下敗將，現在好不容易有個機會雪恥，一個個都下了重手，把他往死里打，痛快又解氣。
四爺看好戲般的旁觀這一幕，瞧了瞧褚厭的慘狀，又看向一旁的柯黛，「看來還真的沒抓錯人啊。」
男人眼睛亮起來，像發現新奇大陸一樣，驚喜又意外，「這小子心高氣傲，野性難馴，想不到會為了你折腰，你果然是他的軟肋。」
柯黛一言不發，瞳孔里倒映出倒在地上的褚厭。
他渾身傷痕累累，數不清吐了多少血，就連左手腕上的佛珠，也被濺上鮮紅的血跡。
四爺做了個手勢，五名殺手這才停手。
緊跟著，獵風拿出一根針筒，蹲下去，往褚厭的手臂注射進去。
他嘴角溢出鮮血，已經無力反抗。
注射進身體裡的是什麼東西，他不知道，全身痛到麻木，卻遠遠比不過他心裡的痛。
不為別的，只因為，柯黛全程都在冷眼注視著他。
她不哭不鬧，不喊不叫，仿佛看一個陌生人，神情漠然到極致。
跟她對上一眼，褚厭心涼了半截。
液體注射完畢，獵風扔掉針管。
「現在…可以放了她嗎。」
褚厭氣若遊絲的開口。
「當然。」四爺爽快，大手一揮。
黑衣人替柯黛鬆開束縛。
她的雙手得到自由，聽見四爺意味深長的說:「柯小姐，多謝你出的主意。」
褚厭渙散的瞳孔一怔，主意？
柯黛看都沒看他，面無表情的將額前髮絲往後撩，「四爺，別忘了我們的交易。」
「那是自然，合作愉快。」四爺心情大好，「你可以走了。」
柯黛沒再說什麼，轉身就走。
「阿黛…」
褚厭在身後叫她。
她置若罔聞，一步一步往前走，衣服被風吹動，髮絲在飄揚。
「阿黛！」
「……」
她還是置之不理，腳步沒停。
「柯黛！！」
褚厭加重語氣，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緩緩從地上站起來。
眾人沒料到，他在注射完那支藥劑後，竟然還有力氣起身。
一群專業保鏢立馬拿槍對準他，生怕他還有什麼動作。
褚厭站穩後，死死盯著前面那道已經停下來的身影，「你是不是…該給我個解釋？」
海風呼嘯，浪潮拍打岩石。
柯黛轉過身，與他隔著一段距離，四目相對。
他眼底布滿痛楚。
她眼裡儘是冷漠，「我應該向你解釋什麼？」
褚厭嗓音微啞，「什麼交易？什麼合作愉快？」
「……」
短暫的靜默後。
柯黛淡淡道:「哦，你是指現在，我跟四爺一同策劃，引你入局這件事？」
褚厭的心重重一跳，「策劃？入局？」
「對。」柯黛坦然面對:「這一切，都是我們事先計劃好的。」
……
時間回到兩天前。
四爺剛來京城那天，特助替他出謀劃策，如何馴服褚厭。
提議對褚厭的家人下手，四爺否決了。
提議對柯黛下手，四爺還是不認同。
直到保鏢帶上來一個人。
這個人正是柯黛。
當她走進辦公室的那一刻，四爺目光變的犀利，「你是哪位？」
柯黛摘下口罩，「一個小明星，也是褚厭的姐姐。」
四爺恍然大悟，「你就是那個柯黛？」
一聽這話，柯黛就知道他調查過褚厭了，連同自己也一併查進去了。
她淡定自若:「是。」
「聽說你不僅是褚厭的姐姐，也是那小子的新歡？」四爺由下至上的打量她，「你們倆挺會玩的啊，說吧，找我什麼事？」
柯黛也不廢話，開門見山道:「我知道你看中褚厭的實力，一直想讓他為你所用，對嗎？」
四爺毫不掩飾，「沒錯，但那小子油鹽不進，讓我頭疼的很。」
柯黛說:「我可以幫你。」
「哦？」四爺瞬間來了興致，「怎麼幫？」
「只要抓住了我，保證他會乖乖聽你的話。」
聽著柯黛胸有成竹的語氣，四爺半信半疑，「你就這麼自信，他會為你妥協？」
「對。」柯黛堅定道:「因為我是他的軟肋，你要是不信，可以試試。」
四爺擺手，「不用試了，就算拿你威脅他，這法子也不是長久之計，雖然他人在我手下做事，但心不在，又有什麼用？我要的是他誠心誠意為我效忠。」
柯黛高深莫測的勾起唇，「這就是我接下來要說的了。」
「什麼？」
「我可以幫你引褚厭入局。」她聲音沒半點溫度，「但你得答應我，洗掉他所有的記憶，讓他永遠待在南鏡洲，不再踏入京城半步。」
話落。
簡直語出驚人。
就連一旁的特助都呆住了。
洗掉褚厭的記憶？？
忘記過去，忘記那些糾葛，讓他成為一個嶄新的人，成為四爺手下，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無情劊子手。
確實是一個好法子。
四爺心動了，「你認真的？」
「當然。」柯黛毫不猶豫，「就看你配不配合了。」
四爺眯了下眼，「配合之前，有件事我很好奇，你不是褚厭的女人嗎？為什麼要幫著我一起對付他？」
「你管不著。」柯黛態度無畏，「反正法子已經說了，配不配合是你的事。」
她不再多待，轉身離開。
剛走兩步，背後傳來四爺的聲音——
「柯小姐，那就祝我們合作成功了。」
柯黛腳步頓了頓，繼續往前走。
……
空中烏雲聚集，洶湧的海潮一浪高過一浪。
褚厭臉色慘白，支撐著不讓自己倒下去，心裡已經痛到鮮血淋漓了。
他眼尾滲出血絲，倒映出柯黛的身影，「所以，你跟別人串通好一起對付我，甚至想洗掉我的記憶？」
柯黛收緊掌心，「對。」
一個字，猶如一把鋒利的劍，在他本就滿目蒼夷的心口，又捅了一下。
褚厭都快碎了，「為什麼？」
柯黛深吸一口氣，視線轉向四爺，「可以讓我跟他說兩句嗎？」
四爺爽快，做了個請便的手勢。
反正他不急，有的是時間。
柯黛緩步走過去，站到褚厭面前，「為什麼？因為是你逼我的！」
她眼裡淚光閃爍，「今霧被人玷污的事，你為什麼瞞著我？你為什麼要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