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發展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但好在結果還不算太壞。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我沒想到孫效竟然會成為我們的助攻。
看著孫效對黃重陽的痛恨不像是裝出來的，我心裡還有個疑惑，忍不住問：「你是怎麼跟黃重陽扯上關係的？」
「他為什麼非要找你呢？」
孫效抱著膝蓋，苦笑著，緩緩道：「我師傅背後有個組織，他們這麼多年一直在通過各種渠道收養無父無母的孤兒。」
「我就是其中一個。」
「這些孤兒經過一番篩選，會留下天賦較高，體質比較好的再進行藥物試驗。」
「我親眼看見和我一起被收養的五十七個孩子，在十年的試驗當中，一個接一個的死去。」
「他們都是承受不住藥物的排斥反應，被活活折磨死的。」
「最後活下來的，包括我在內只有九個人。」
「我本以為能幸運的活下來，噩夢就算是結束了，但沒想到這才是真正噩夢的開始。」
「我們活下來的九個人之後就被關進了特製的籠子裡，每天不給飯吃不給水喝，唯一的食物就是新鮮的妖血。」
「第一個經受不住飢餓的同伴喝下妖血之後，直接爆體而亡。」
「我們親眼目睹這一幕，誰也不敢喝。」
「於是那些人就把我們綁在了手術台上，用針管強行給我們注射。」
他邊說，邊下意識的抱緊自己的肩膀，手指微微發顫：「妖血進入身體裡的感覺，滾燙得就像是岩漿，整個人仿佛被人架在火爐上炙烤。」
「我以為我要死了，但沒想到，我竟然挺了過來。」
「三天後，我的意識才漸漸清醒，而我的同伴就剩下三個了。」
「之後每隔半個月，他們就會給我再注射一次妖血。」
「我每一次，都像是從鬼門關走過一遭。」
「我那三個同伴沒有撐過來，在半年內都死了。」
「我是這場實驗中唯一活到最後的。」
「後來，我的身體漸漸適應了妖血，對妖血的排斥反應也越來越弱。」
「黃重陽就把我帶在了身邊，讓我以徒弟的身份跟著他去了很多地方。」
「我中間逃過幾次，但都被他找到。」
「我漸漸知道，我這條命不屬於自己，除了死，我這輩子都無法擺脫。」
「只是在死之前，我想結束這一切，我不希望還有人遭到他的毒手。」
孫效說到這，眼底染著紅光，拳頭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捏緊。
看得出，他早已下定了決心。
原來孫效作為這個試驗的犧牲品之一，他已經忍受了黃重陽等人長達十年的虐待。
作為唯一存活下來的人，也不知道是他的幸運還是不幸。
我很難想像這麼漫長的時間，孫效是怎麼熬過來的。
但難能可貴的是，在經歷了這麼多的煎熬和屈辱之後，孫效的本心並沒有崩壞。
他還是存有善念，有自己的主見。
他有勇有謀，忍辱負重，默默的等待著最佳時機的到來。
他此刻可能還不知道，自己的判斷沒有錯。
我並不是孤身犯險，我背後還有蘇清淵，林業深，和整個特調組。
黃重陽這種人類的毒瘤渣滓蹦躂不了多久了。
不過，黃重陽本事再大，也不可能一個人完成這麼大的試驗項目，他肯定還有同謀。
我想起來忙問孫效：「你剛才說，你師傅是有組織的，你知道組織的名字嗎？」
孫效搖搖頭道：「他們行事謹慎，從來不主動提起，我作為個試驗品，能見到的人並不多。」
他想了想又道：「不過，我師傅在組織里的地位應該不低，我無意間聽到過他和組織裡面其他成員的交談，人家叫他長老。」
「他好像是直接聽命於門主的。」
「這個試驗，也是門主的授意。」
「而且，這個門主好像對這個試驗成果很在意，幾乎每隔兩三個月就會派人過來詢問進度。」
門主？
我心下一動，不由得皺眉。
該不會是神機道吧？
如果這是神機道的手筆，那在我們眼皮子底下能隱藏這麼久，就說得通了。
我捋了捋思緒，又接著問：「這個試驗最終想要得到是什麼？」
「那些人妖結合的產物，到底是幹什麼用的？」
「你師傅跟你說起過嗎？」
孫效苦澀的搖搖頭道：「我師傅從來不許我多問，我只要按照他的吩咐辦事就行。」
「不過，門主派來的人總是催進度，我聽到他們說門主的身體撐不住了什麼的。」
我忙追問：「門主的身體一直不好嗎？」
孫效臉一紅，不好意思的搖頭：「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師傅從來不跟我說這些……」
我看著孫效慚愧的表情，這才意識到自己太過急切了。
趕緊換上溫和的笑容，安撫他道：「沒事沒事，是我太心急，你提供的線索已經夠多了。」
「其他的，等事情結束以後，我們自己會調查的。」
「你們？」孫效敏銳的捕捉到重點，略有些驚訝道，「你是說，你還有幫手？」
「額……」我抓了抓頭皮，有點不好意思道，「其實我就是來打頭陣的，後面還有不少同伴。」
「我也不是有意要隱瞞你，主要是事發突然，我又被關在這裡，現在還不清楚外面的情況。」
我這話說得多少有點心虛。
孫效剛才對我那麼坦誠，把該說的都跟我說了，可我還瞞著他有其他同夥的事。
孫效笑了笑，倒是一點也沒生氣的樣子。
他道：「事情還沒塵埃落定，你謹慎一點是對的。」
說著，他臉上露出了幾分輕鬆：「看來，是我多慮了。」
「你和你的同伴準備得這麼充分，我師傅應該已經在你們的掌控之中了吧？」
他這話說得，我更不好意思了，只能微微點頭：「應該問題不大……」
畢竟有蘇清淵在呢，黃重陽就算長了翅膀也逃不掉。
「好！太好了！」孫效背靠著牆，長舒了口氣，笑得如釋重負。
「這一天終於來了！」
「我再也不用幫著他們害人了！」
說到害人，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忙問孫效：「黃重陽平時除了搞這個試驗，他是不是也會用一些見不得人的手段謀財害命？」
孫效點頭道：「我師傅對各種邪術很感興趣，有時經費不足，就會用一些陰毒的法術從有錢人那裡弄些錢來。」
「要是那些有錢人說話不中聽，惹得我師傅不快，我師傅還會直接讓他們全家死絕，奪走他們的家產。」
「除此之外，我師傅也會把自己來不及親自試驗的邪術方子，告訴那些被他挑選中的目標，暗中觀察他們實踐之後的成果。」
「不過，由於外界的干擾因素很多，試驗成果大多差強人意，我師傅後來也不怎麼關注了。」
「全憑著自己的心情，偶爾給人出幾個邪術方子。」
他說著，轉頭看向我道：「其實你來火葬場找我師傅的時候，我就猜到，肯定是我師傅給出去的那些邪術被人發現了端倪。」
「我知道這是遲早的事，但我師傅自視甚高，在組織里，除了門主，好像都不把別人放在眼裡。」
「他大概是覺得在江城市，沒有哪個同行會是他的對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