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食髓知味,一發不可收拾

  之前張磐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我還以為他肯定跟他師弟陳少風一樣早早的領了盒飯,沒想到他福大命大還留著一口氣。

  回到夏家別墅,我們讓管家大叔給張磐換了身乾淨的衣服,又餵下了一碗熱湯,他這才悠悠轉醒。

  醒來時的第一反應就是驚慌,眼神中充滿了極度恐懼。

  完全一副受驚過度,心魂未定的樣子。

  我們幾個安撫了好一陣子,他才慢慢冷靜下來。

  「我師弟呢?」張磐緩過神來,手裡捧著一杯熱茶,抬起頭看著我們問。

  瘦僧人和胖和尚自然是不知情,勸慰了幾句就回去休息了。

  我正好有些話想單獨跟張磐說,就留了下來。

  本來蘇清淵也杵在邊上沒打算走。

  可他板著那張拒人千里之外的臉,張磐看著就有些發怵,哪裡還敢跟我說實話?

  我沒辦法,連哄帶推地把他先弄了出去。

  他也沒走遠,就在門外守著。

  我拉了個凳子坐在張磐前邊,試探著問:「張先生,你們師兄妹三個人,你怎麼只問你師弟陳少風,卻不問你師妹詹小婉?」

  「難道這裡面是有什麼隱情嗎?」

  我也不確定張磐對詹小婉的事情知道多少,謹慎起見,並沒有和盤托出,而是先委婉的問詢了兩句。

  提到詹小婉,張磐面色一僵,眼底閃過一絲恐懼和不安。

  他掩飾性的喝了口水,似乎在思索怎麼滴水不漏的回答我的問題。

  一口水下肚,他不答反問,變被動為主動:「你們在林子裡看見我師妹了嗎?」

  看來,他還是有所顧慮,沒打算跟我說實話。

  他這麼問實際上也是想試探一下我。

  我相信他剛才轉了那一下眼珠子已經考慮周全。

  看見或者沒看見,他肯定都有一套醞釀好的應對說辭。

  到了這個份上,我實在沒有心思跟他在這繞彎子。

  餘光瞄了他一眼,不緊不慢道:「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張磐一頓,面上閃過一絲疑惑和驚訝。

  隨即勉強擠出一絲笑道:「白小姐,你別逗我了,我當然想聽的是真話。」

  我點點頭,面色故意沉了沉,語氣陡然嚴肅道:「好你個張磐!」

  「你們師兄妹幾個人研習妖法,采陽補陰,草菅人命,已經有好幾個無辜的受害者慘死在你們手裡!」

  「你還在我這裡裝不知?」

  「實話告訴你,我已經報警了,你們誰都跑不掉!」

  「什麼妖法?我沒有!」張磐原本還鎮定,一聽我給他冠上莫須有的罪名,稍稍有些慌張。

  「我們師兄妹三人雖然是小門小派出身,可修行的也是正經功法。」

  「就算,就算上不得台面,可我們也從來沒有害過別人。」

  張磐急於辯解,但眼底明顯有幾分心虛。

  我趁機又冷笑道:「陰陽雙修也算是正經功法?」

  「你們沒害人,那你師弟陳少風又是怎麼死的?」

  「我師弟死了?你怎麼知道?」張磐表現出了驚訝,但並不是震驚,可見這個消息對他來說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再次發問:「張磐,你要不要解釋一下,為什麼你們師兄妹三人同行,只有你一個人掉進溪流被衝擊到了下游?」

  「而且我看見你師妹詹小婉的時候,她卻說你們是被妖物偷襲了。」

  張磐似乎很會抓重點,詫異道:「你還看見了我師妹?」

  我故作高深道:「你師妹的事,其實我們已經知道得七七八八了,剛才當著救你的兩個師傅面沒有明說,算是給足了你面子。」

  「我師兄的手段你是見識過的,你要是還在這跟我們耍心眼,我們不介意把你送去見你親愛的師妹。」

  「別!我說!我說實話!」張磐好像對詹小婉有一種刻在骨子裡的畏懼。

  當即面色刷白,急急改口。

  「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只要你別讓我再進那個林子!我什麼都說!」

  看來,那片林子已經給張磐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陰影。

  見他如此惜命,我就放心了。

  稍微捋了一下思緒,然後問道:「你師弟陳少風是怎麼死的?」

  「這……我不清楚。」張磐言辭有些閃爍,眼神望向別處。

  我有點不耐煩了,語氣不由得冷了幾分:「你跟詹小婉是雙修道侶你不清楚?」

  「難道是你為了獨占詹小婉,一時激憤,殺了你師弟?」

  「不!不不!不是!我絕對沒有!」

  張磐急忙否認,苦著一張臉道,「我沒說謊,我真的不知道我師弟是怎麼死的。」

  我看他還有話沒說完的樣子,稍微忍了一下,給他遞了個眼神,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張磐急於撇清自己,趕緊如實道:「當時我們師兄妹三人正在林子裡面走著。」

  「不知道從哪伸出來數十根藤蔓,一下子就纏住了我們的手腳,勒住了我們的喉嚨。」

  「我們三個動彈不得,也無法呼叫,很快就失去了意識。」

  「等我慢慢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棵大樹下,渾身麻痹不能動彈。」

  「而我師妹和師弟卻在邊上……」

  張磐說到這,面色有些羞惱,咬著牙才往下說:「他們兩個在行男女之事,絲毫不顧及我就躺在旁邊。」

  「雖然我早就看出師妹最近這段時間對我頗有不滿,有意想親近師弟陳少風,可我怎麼也沒想到他們竟然不知廉恥到這種地步。」

  「我當時又氣又恨,一股熱血直衝頭頂,只想掙脫束縛教訓這對狗男女一頓。」

  「可身體卻不聽我使喚,根本使不上力氣。」

  「我平日對藥草之類也有些研究,知道這種情況是被植物性的毒素麻痹了神經,需要等毒性過了才能慢慢恢復知覺。」

  「但這對狗男女在我眼前打得火熱,我實在忍無可忍,憑著意志咬破了舌尖,在痛覺的刺激下這才漸漸有了些感知。」

  「可接下來發生的一幕,卻讓我頭皮發麻,汗毛倒立……」

  張磐說到這,面色發白,一陣後怕。

  平緩了一會兒情緒才接著道:「我看見我師妹的身上突然生長出好幾根藤蔓,那些藤蔓像是長了眼睛似的,直直的插進了我師弟的眼窩,鼻孔,喉管……」

  「不到一會兒,我師弟就渾身僵硬,沒了氣息,跟死人無異。」

  「我和師妹修行的雙修法只在陰陽交合,氣韻相輔,絕不會這樣搶取他人的生機。」

  「而且,我還發現,我師妹變了!」

  「雖然她擁有著跟我師妹一模一樣的面孔,但我確定她不是我師妹。」

  「她就是一個披著我師妹人皮的怪物!」

  「她先是吸乾了我師弟,下一個肯定就輪到我了。」

  「我不想落得和師弟一樣的下場,趁她不注意,拼盡全力往外爬。」

  「只是四周無人,我知道沒人能救我,只能拼死一搏,翻滾進了旁邊的溪流。」

  「順著溪流我一路飄到了下游,最後暈死了過去,才被剛才那兩位師傅所救。」

  張磐的描述跟我們了解到的差不多,我可以確定他沒有撒謊。

  看來蘇清淵所料不差,詹小婉皮下的瓤確實早就換了。

  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沒再打擾張磐休息,轉身就去找了蘇清淵。

  一個借著女人皮囊獵食男人精血的藤本妖物,到底會是什麼呢?

  我暗暗思忖。

  蘇清淵剛才站在門外,應該都聽到了。

  他見我眉頭緊鎖,微涼的手指觸撫在我的眉心,柔聲道:「本座大概知道她是什麼了。」

  「你知道了?」我眼睛一亮,不由扯住了蘇清淵的袖口。

  還得是我們見多識廣的妖皇大佬。

  簡直就是行走的百科知識庫啊!

  蘇清淵見我激動的樣子,溫笑道:「恩,也是剛剛聽到張磐說那怪物令他渾身麻痹,我才想起來。」

  「確實在深山茂林當中,有一種名叫血心藤的植物,藤蔓嫩芽可以分泌毒素,靠著吸食過往動物的精血為生。」

  「不過,藤本植物開化靈智極為難得,接觸到人類的機會也不多,應該不會主動獵食人類才對。」

  「除非是有什麼機緣,讓她食髓知味,迷戀上了人血的滋味,一發不可收拾。」

  聽到蘇清淵的科普,我忙問:「那有什麼辦法可以有效壓制她嗎?」

  雖然我自己不打算硬剛,但在搖人之前總要想知道對手的弱點在哪,才好提前讓林業深他們做些準備。

  蘇清淵看我眼巴巴的望著他,輕笑一聲道:「她既然是藤本植物,說到底真身還是根藤!」

  「你在野外要是被一堆藤蔓擋住了去路,你會怎麼辦?」

  哦——

  這個我會!

  我根本不需要頭腦風暴,直接脫口道:「一刀砍了它,或者一把火燒了它!」

  不過,放火燒山,牢底坐穿,第二個辦法可行性並不高,用來威懾一下還是可以的。

  蘇清淵又補充道:「那血心藤既然需要借住女人的皮囊才能勾引男人,說明她還沒有修到化形的地步,對付起來也不算太難。」

  「比較棘手的是那隻山魈,它應該是血心藤開化靈智之後有意培養出來的保護獸,想要對付血心藤,需得先掃清這個障礙。」

  說白了,那山魈就是血心藤的專屬保鏢唄!

  既然知道了對手的底細,那事情就容易得多。

  我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立馬就下樓去給林業深打電話。

  林業深平時總是暗搓搓的給我攬活,這種除魔衛道,造福一方百姓的好事,我高低也得拉上他。

  禮尚往來嘛!

  這次用夏家別墅的座機打的電話,很快就接通了。

  我言簡意賅的把情況跟林業深說了一下。

  他一開始還推三阻四,極不耐煩的不肯來,直到我說出獎金一百萬,電話那邊立馬改口:「在那等著!老子馬上來!」

  然後電話就撂了。

  呸!果然是個見錢眼開的死財迷!

  我悻悻掛斷電話,準備回去讓管家給我弄點吃的。

  晚飯的時候我雖然吃了不少,可剛才在林子裡驚心動魄的消耗了一番,這會兒肚子裡早就唱起空城調了。

  就在我覓食途中,我突然嗅到了一絲若有似無的熟悉氣息。

  因為氣息太過微弱,我一時間沒想起來,只能在原處努力的翕動鼻子,尋找氣息的來源。

  我驚奇的發現,這氣息就是從我剛才經過的那個房間裡面傳來的。

  而且,我站在房間門口的時候,阿山給我的那枚木質的袖口竟然也微微發著光。

  像是感應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