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開始，正是為了樂隊陣容的穩定性，羅傑才給出了一個看起來非常公平，實際上自己要吃點小虧的分配協議。

  沒辦法，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幾千首經典搖滾，這種優勢根本不可能明說出來。

  難道要給胖子或者安妮說：【我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人，腦子裡有那個世界最好的搖滾，所以我應該拿走樂隊收入的百分之八十】這樣的話？

  而且這些東西雖然確實很值錢，但如果沒有靠譜的隊友將它變成真正的歌曲，那就跟一座無法挖掘的金山一樣，哪怕裡邊的金礦儲量再怎麼驚人，也賣不上價。

  「不過我覺得他說的對誒。」

  安妮對羅傑開口道：「我不是說你，大部分樂隊的主唱，確實隨便換都沒什麼影響。」

  安妮的這種觀點，在搖滾界其實算是一種主流看法。

  雖然玩樂隊的人都經常黑貝斯手，但實際上，真正處於鄙視鏈最底層的，卻是外人眼中最光鮮亮麗的那個位置：主唱。

  在組建一支樂隊的時候，吉他彈的好的人去彈吉他，鼓敲的好的人去當鼓手，而什麼都不會的人，就只能去當主唱。

  尤其是在樂隊成名之前的那段時期里，主唱必須干很多其他的工作，比如說給樂隊當司機，搬運工等等，以確保自己不會被踢出樂隊——因為幾乎是個人就能唱歌。

  「每個位置都很重要，主唱也不例外。在樂隊內部或許主唱的貢獻最低，但是在商業上，主唱是一支樂隊的符號象徵。」

  羅傑搖搖頭，說道：「大部分歌迷不會在乎哪個樂手才是對樂隊貢獻最大的那個人，他們只關心主唱的歌聲好不好聽，長的帥不帥。」

  尤其是在搖滾商業化的步伐不斷加快之後，這一現象會越來越明顯。

  一個很簡單的例子，夜願（Nightwish）樂隊。

  他們的核心是鍵盤手托馬斯-霍洛帕尼，但在樂隊開除了前任主唱塔雅-圖倫尼之後，歌迷對第二任主唱安尼特-奧爾森和第三任主唱弗洛-楊森的抵制很強烈，甚至抵制起了整個樂隊。

  大部分歌迷不會在乎樂隊的吉他手是誰，鼓手有多麼重要，他們只關心站在麥克風前唱歌的那個人是不是自己熟悉的面孔。

  無論主唱是不是真的什麼都不會，排練和編曲的時候只能在一旁數手指玩，但至少在商業上，一支搖滾樂隊吸引歌迷的關鍵，確確實實是在主唱這個位置上。

  所以你經常可以看到，在過去的搖滾樂隊中，收入拿大頭的通常是吉他手或者是鼓手。

  偶爾也會輪到貝斯手，但從來沒聽說過主唱拿大頭的，除非主唱本身就兼職某個樂器，並且以樂器成為樂隊核心，比如披頭士樂隊的保羅和約翰。

  而從八九十年代開始，這種現象漸漸扭轉了過來。

  儘管在少數樂隊中仍然存在，但主唱的地位卻一直在提高，到了新千年之後，甚至完全壓過了作為真正核心的樂手們。

  這就是商業化的力量。

  「放心好啦，我們不會開除你的。」

  安妮湊過來拍了拍羅傑的肩膀，像是安撫屬下一樣，開口道：「乖噢，不要鬧事，姐姐罩著你。」

  對安妮突然發神經的胡鬧，羅傑早就習以為常了。

  「米婭，你家安妮發酒瘋了，快點管管她。」

  羅傑對米婭喊了一聲。

  「恭喜你，中獎了。」

  米婭表示準備看戲。

  幾人鬧了一陣，天色漸漸黑了下來，格雷西還要練習貝斯，很快就提出告辭。

  「你這好東西可真少。」

  安妮跑去冰箱裡翻了半天，又拿了幾瓶啤酒出來。

  不滿地說道：「除了啤酒還是啤酒，就不能準備點夠勁的傢伙嗎？」

  這個女孩和羅傑一樣，是烈酒的愛好者。

  話說回來，這個圈子裡的派對狂人，似乎沒有幾個喜歡喝清淡的啤酒或是香檳。

  沒有烈酒，又怎麼會醉？

  「我又沒打算在家開派對。」

  羅傑打開一瓶酒，喝了幾口，繼續說道：「而且我還未滿二十一周歲，買烈酒會有麻煩。」

  一般而言，超市和便利店裡，對這方面的管制比酒吧要嚴格得多。

  酒吧只要混過門衛那一關，裡邊的人就不會多管閒事，但便利店卻不一樣。

  附近的幾家便利店都拒絕向羅傑出售酒精，羅傑這些啤酒，還是在自動售貨機里買的。

  「回頭我給你買點過來。」

  胖子年齡大，不存在買酒方面的麻煩。

  然後看向安妮，說道：「你喜歡喝什麼？我給你送兩箱。」

  嗯……這幫傢伙，買烈酒都是論箱來買的。

  「拉斯科威士忌。」

  安妮毫不客氣地說道：「1931年或者1939年的，其它年份的味道不夠好。」

  西方世界可沒有六十年以上算古董，必須上交郭嘉這種說法，知名品牌的產量又高，價格自然也炒不起來。

  雖然幾十年的酒也很昂貴，但也就是幾百到一千多美元之間這個價位，不算離譜。

  「你可真貪心。」

  胖子吐槽了一句，卻沒有拒絕，算是應了下來。

  酒類按照包裝規格不同，一箱一般是6瓶到24瓶之間，大多在9~12瓶左右。

  一箱下來，也得上萬美元了。

  以三人的關係和收入而言，隨手送出上萬美元的禮物，也不算什麼。

  「對了。」

  羅傑突然想起來前一天和維羅妮卡見面的事，開口道：「今年樂隊的【生日】，還要和粉絲一起慶祝嗎？」

  本來樂隊是打算完成了工作之後，就去歐洲，一方面可以錄製《搖滾聖經》，另一方面，也可以好好享受個假期。

  但如果要和粉絲一起慶祝樂隊的生日，十二月份的時候必須得留在北美。

  雖然因為《怪胎》等專輯的緣故，樂隊在海外的粉絲也不少。

  但有組織性的，也就只有北美一個粉絲組織。

  「我倒是挺期待他們今年給我們送什麼禮物。」

  安妮一副小財迷的樣子。

  去年那個樂高玩具搭建成的樂隊「雕像」，運回紐約之後第一時間就被安妮收藏到了自己家裡。

  「《搖滾聖經》最好不要在本土錄，公司在北美的人脈很廣，打聽消息很容易。」

  理查森開口道：「如果要慶祝樂隊生日的話，到時候我們再飛回來就是了。」

  雖然說長途旅行很累，但畢竟現在交通很方便，從歐洲飛回北美也就睡一覺就到了。

  只是累一點，休息幾天就好了，影響不算大。

  羅傑考慮了一會，點點頭，說道：「讓西奧多他們做個計劃吧，這個傳統最好保持下去。」

  並不是說樂隊真的有多「親民」，只是做出這麼個姿態來。

  是真是假不重要，粉絲們相信是真的就夠了。

  這是一種很好的營銷策略，花不了多少錢，卻可以極大地增強核心粉絲的凝聚力。

  對於樂隊在歌迷之間的名聲，也有很大的幫助。

  現在這一點還不算明顯，但在未來幾年，進入到流媒體時代之後，絕大多數的歌迷，都更喜歡平易近人的偶像，而不是高高在上的男神女神。

  提前幾年走出這一步，對樂隊的未來幫助是很大的。

  「地點呢？」

  安妮問道：「不會又去西雅圖吧？我不喜歡那個城市，小妞不夠辣。」

  ——樂隊官方粉絲組織的主要負責人卡爾-瓦倫丁在西雅圖上學。

  而去年的巡演過程中，安妮對西雅圖這座城市的印象可不怎麼好，因為她沒能在派對上勾搭到滿意的女孩。

  「紐約或者洛杉磯，這兩個地方是北美的核心，隨便選哪個都可以。」

  羅傑想了想，繼續說道：「去年是在西海岸，今年放到東部，就紐約好了。」

  粉絲組織的核心成員遍布北美，哪個城市的都有，放在哪舉辦差別都不算大。

  反正大部分人要麼參與不上，要麼得打個飛的。

  「我看你就是捨不得艾琳。」

  安妮拆穿了羅傑的小心思。

  12月18日，還沒到聖誕節的假期，艾琳那時候還在紐約。

  「回頭給西奧多說一下，要叮囑粉絲們千萬不要再送禮物了。」

  羅傑沒搭理安妮，自顧自地說著：「我們弄這個活動是為了拉近和粉絲們的距離，不是為了斂財的。」

  「確實，就算收些不值錢的禮物，說出去也不好聽。」

  理查森點點頭，說道：「而且我們還不能給他們錢把禮物買下來，這說出去更不好聽。」

  只要粉絲們送了禮物，樂隊無論是收下，買下，還是拒絕，只要傳出去，都會被過度解讀，鬼知道會傳成什麼樣子。

  所以從一開始，就讓粉絲們什麼禮物都不要送，這才是最好的處理方式。

  「誒，我突然發現一個問題。」

  正聊著，安妮突然又轉移了話題，指著電視說道：「這個節目播了一晚上了，都沒提過我們的名字。」

  電視上是一個八卦娛樂頻道，播放的是一檔關於樂壇資訊，或者說樂壇八卦的節目。

  幾個小時下來，節目裡提到的樂隊或是歌手起碼有大幾十個，但是卻沒有提到羅傑三人。

  「我們多久沒有接受媒體採訪了？」

  安妮一提醒，羅傑立刻意識到這個問題。

  還在計算著，理查森已經給出了答案：「七個月，從巡演結束之後，我們就沒有接受過媒體採訪。格萊美之後有幾十個採訪請求，全被我們推掉了，音樂節的時候也是。」

  「西奧多和丹尼爾他們……」

  羅傑正想說經紀人怎麼沒提醒樂隊，又立刻意識到他們一直在忙著GG談判和其它亂七八糟的工作，恐怕也沒有時間去思考這方面的問題。

  嚴格來說，這是三名經紀人的工作失誤，而且還是很嚴重的失誤。

  不過西奧多和丹尼爾都被樂隊安排了一大堆的工作，而唐納德又是安妮的父親，也沒法怪罪到他們身上。

  搖了搖頭，繼續說道：「我們脫離媒體視線太久了，近期最好找個機會，在媒體上露露臉。」

  《青春》、《黑色》專輯發行的時候，樂隊還是跑過幾場通告的。

  不過在節目裡當嘉賓，和接受正式的採訪卻是完全不同的兩碼事。

  前者是為作品做宣傳，突出的是專輯，而後者突出的則是樂隊本身。

  作為一個明星而言，長期不接受媒體採訪，幾乎是不可思議的一件事。

  這會導致缺乏必要的曝光度。

  「你不是認識個記者嗎？」

  安妮在正事上記性不怎麼樣，但是對這些八卦記得卻是一清二楚。

  看著羅傑，開口提醒道：「可以聯繫那個記者給我們做個專訪，說不定還可以再來一發什麼的，如果你沒興趣就讓給我好了。」

  那個記者叫什麼來著……

  羅傑掏出手機翻了半天，才想起她的名字：克萊爾。

  備註上寫的是《紐約郵報》專欄記者。

  這個檔次的地方性媒體，樂隊如今已經有些看不上眼了。

  「瑞克，這件事讓丹尼爾負責吧，西奧多那邊事情比較多，恐怕沒時間。」

  羅傑沒搭理安妮，看向理查森，開口道：「讓丹尼爾聯繫幾家合適的媒體，我們得時不時在媒體上露個臉才行。」

  幾個月還算可以接受，但如果按照樂隊的計劃，一直到明年格萊美之前都沒什麼在媒體露面的機會。

  算上之前的幾個月，時間會長達一年，這對於明星來說，幾乎是災難。

  一年的時間，已經長到足以讓公眾忘記一個當紅明星了。

  「採訪主題呢？」

  胖子看向羅傑，說道：「音樂節已經結束了，最近樂隊沒什麼新聞爆點，大媒體未必會感興趣。」

  新聞都是有時效性的，尤其是娛樂新聞，時效性很短暫。

  新專輯、演出、緋聞等等，都可以成為新聞爆點。

  當然，醜聞也可以，而且效果還更好。

  不過樂隊不可能為了曝光度，就主動去製造醜聞，給自己找麻煩。

  沒有合適的新聞點，哪怕是超A巨星，也不會天天都被媒體圍追堵截的。

  「新專輯……」

  羅傑考慮了一會，搖搖頭，說道：「新專輯不合適，以這個做新聞點會影響口碑。」

  「可口可樂的代言簽約不行嗎？」

  安妮提議道：「剛發生的事，應該可以算是新聞了吧。」

  「這種小合同，大媒體不會關注的。」

  羅傑搖搖頭，說道：「小媒體的關注，對我們的用處也不大。」

  可口可樂公司自己沒有主動聯繫媒體，去辦簽約儀式，就足以說明問題了。

  除非是花錢買新聞，否則沒有多少大的娛樂媒體會對這種小合同有興趣。

  那些鋪天蓋地宣傳的幾百萬美元的代言，往往都是花錢砸出來的效果，光是支付給媒體的「GG費」，或許就要超過代言費本身。

  幾人討論了半天，也沒討論出什麼結果來。

  「讓丹尼爾去負責吧，他們是專業的，比我們更熟悉這一塊。」

  最後，羅傑給出了一個有些不負責任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