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就是我的家了。」
林山有些忐忑的看向季君月,不知道為何,明明他的家是村里最大的房子之一,可是這女子往這裡一站,就給他一種這房屋太過寒酸簡陋,根本連讓她踏入的資格都沒有的感覺……
季君月將林山的忐忑和小心翼翼收於眼底,並沒有說話,而是抬步走了進去,這處建築跟城裡富貴人家的宅院格局有些相似,只是沒有人家那般精緻。
一入門是一個四通八達的寬敞庭院,栽種著幾顆桃樹,庭院正前方是一座類似客廳的寬敞房間,庭院的左右兩邊都有曲徑的小路,沿途兩旁是一排排小樹。
因為站在此地無法完全看清楚整個林家的格局,所以季君月直接用了能力查探,這才發現這林家確實很大。
左右兩邊的小路都通往了一排排兩排的房屋,只是那些房屋之間都被人特意栽種了一簇簇半人高的牽牛花架,將連排的房間隔離成了好似一個個獨立的院子一般。
而且那些房間也並非只是簡單的一間房屋,裡面是房中房,有小小的客廳,有一間臥房,還有一間不過十米寬的用來如廁的地方,看起來一個百米大的房屋被不布置的有模有樣,幾乎算是一間獨立的房屋,而不是簡單的一間房間。
隨意的掃視了一遍,季君月發現林家的房間真的很多,足足有二十多間,這有些不正常。
「你們家的屋子似乎很多?」季君月不動聲色的問了一句。
林山並沒有懷疑什麼,只是以為眼前的女子是看到兩側看不到盡頭的房屋猜測的,於是解釋道。
「是啊,我們家獨立的房屋總共有二十六間,拋開我們自己住的地方,還有二十一間空房是專門用來招待外客的。」
「姑娘看起來不是瀝常城的人,所以應該不知道瀝常城每年夏天都會舉辦鋪面交易大會,瀝常城裡的所有鋪麵攤位都是搶租而不是永久的買下,而且擁有鋪面之人只能擁有一年。」
「每年的六月各地商家就會聚集在此地參加交流會,若是有些店鋪被城裡的百姓一同定為最差的,或者這一年盈利不好的,都會被取消繼續經營的資格,由新的商家參與競拍奪得接下來一年的商鋪使用權。」
「因此每年六月瀝常城都是最熱鬧的,裡面的酒樓住不下就會有很多商人來村里借住,我父親為此就擴建了家中的房屋,弄出了一排簡易的客房,為的就是每年六月到來時能夠賺取一些住宿費用。」
季君月還真不知道這瀝常城竟然會有如此獨特的商業運作方式,感興趣的問道:「這交流會是誰發起的?」
林山畢竟只是一個村民,這背後的人從未露過面,所以根本不知道,只能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道:「我……我也不知道……」
季君月見此並沒有再多問,想著之後讓人去好好查一查,隨即抬眸看了看四周,勾唇一笑。
「你父親很聰明,這裡布置的也很好,不介意我們所有人都住進來吧?」
金無暇站在旁邊朝天大大的翻了一個白眼,瞧林山那副被迷得找不到北的純情模樣就知道答案了,恐怕就算是皇后要將他賣了,他也會愣頭愣腦興高采烈的幫忙數錢。
果然,林山開心的點點頭:「當然不介意,我們家房間很多的,足夠你們一群人住了。」
會這麼決定是因為季君月確定了這中營村里不乾淨,再看看小李的情況,還是將所有人集中在一個地方的好,這樣一來,她雖然看不到什麼,可若真有不乾淨的東西出現在她眼皮子底下,她也是能感覺到的。
就算不能消滅,也至少能保證不會讓那東西傷了她的人。
很快,一群侍衛就收拾好東西搬進了林山的家,一行人全都住在了左側的連排屋子中,季君月選了個中間的位置住下,左右兩邊是小狗子和鳳夜以及金無暇,在往外就是一群御林軍。
等大家都住進來時,林山的家人也全都回來了,得知林山帶了一群陌生人來家裡,一開始還有些緊張,在確定一群人並沒有亂走看到什麼不該看的後紛紛鬆了一口氣,又加上本來就有二十人是在村子裡借住的,因此也沒有多說什麼,算是同意了林山的決定。
晚飯的時候還很是熱情的讓林山招呼著季君月一群人去前院吃飯,林山的母親做了好幾桌的菜,樣式雖不算豐富,但勝在味道還不錯。
一群人吃過飯後被林山帶著好好參觀了一下家中,就各自回房休息了,季君月在每個人的房間中都留下了一絲源力,尤其是小李和林山兩人。
既然兩人似乎被什麼不乾淨的東西纏上了,那麼想必那東西還會再去找他們的。
只是季君月一直等到半夜的子時,都沒有發現任何的動靜,小李和林山兩人仍舊老樣子,都冷的瑟瑟發抖,只是一個昏迷不醒,一個冷的半睡半醒。
一直到寅時,也就是凌晨四點,躺在床上睡覺的季君月突然感覺一陣寒氣瀰漫在了房間之中,一股陰風慢慢繚繞朝著她的床邊吹來,瞬間讓她全身毛孔驟然豎起,由內到外,從腳底到頭頂迅速竄起一股陰涼的寒意。
季君月猛然睜開了眼睛,入目的不在是月光斜射鋪灑的昏暗和房間模糊的擺設,而是一片如墨的濃黑,黑的伸手不見五指。
陰風在黑暗中猶如漏了洞的地窖,徐徐繚繞,陣陣寒涼,季君只覺一股異常寒冷的涼意貼上她,一股陰風吹入她的脖頸,瞬間讓她只覺寒涼刺骨。
只覺告訴她,她的身前有東西,而且距離極為近,甚至可以說有什麼東西直接貼上了她的身軀,不重,卻幾乎以一種凌空的方式與她貼著身。
沒想到這鬼東西沒去找林山和小李,反倒跑來招惹她!
季君月鳳眸微眯,一抹冷酷的血腥氣一閃而逝,全身僵硬的躺在床上,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整個人被嚇得無法動彈了。
黑暗中,繚繞在身上的陰風讓季君月全身從頭到腳已經冰涼一片,冷的凍人,可內里季君月卻運用源力驅散了那股陰氣,並沒有讓陰氣侵襲入體控制了她的身軀。
「哈哈哈……果然是個美人,有多久了,數百年了吧,本公子還沒見過如你這麼耐看,又值得細細品味的美人,小娘子,放心,本公子不會像對待其它人那樣對待你的,公子我一定會好好的疼愛你……」
耳邊漸漸響起一陣尖細陰涼的曖昧笑意,伴隨著這笑意而出的是無數隱風,那種猶如地獄中冒出來的陰氣哪怕是季君月,也感覺到了一股子的陰寒,尤其是面上更是被那東西吐露出的陰氣颳得凍人至極。
那東西似乎感覺到季君月太過沉默,他並沒有封住她的聲音,可人去不哭不叫,於是疑惑道。
「咦?小娘子你不害怕嗎?怎麼不出聲呢?」
鬼魂似乎沒打算讓季君月回答,詢問之後自問自答道:「噢……本公子知道了,小娘子一定是被嚇傻了吧,乖乖,公子這就來疼你……」
鬼魂陰森森的笑語著,季君月什麼也看不到,卻能感覺到那股陰氣越來越近,似乎下一刻就會貼上她的臉。
眼裡厲色現,原本垂落再側的右手猛然襲出,直指鬼魂的心臟,速度之快幾乎不過一瞬之間。
那隻鬼魂只覺一股令他心慌的力量直逼心門,根本來不及震驚,只在那手指戳向他心口的剎那憑著本能的側了側身,就連向後躲避都來不及就被那纖纖玉指戳進了心臟旁邊的位置。
那種實質性的傷害和清晰的鈍痛徹底驚呆了惡鬼,因為他從來沒想到一個普通的人類居然可以傷到沒有只是魂體的他!
不過來不及多想,季君月的手指再次凌空襲來,這一次惡鬼有了防備,在那手指攻擊到自己的前一刻就連忙飄離開來,躲開了季君月的攻擊,陰森猙獰的咆哮出聲。
「你居然敢傷本公子,我要你不得好死!」
突然,周圍陰風陣陣,似有無數猙獰的鬼魅竄出在季君月的耳邊咆哮,四面八方鬼魅聲聲,一時間竟給季君月一種置身於鬼獄的錯覺。
季君月的眼前全都是濃黑一片,根本什麼也看不到,索性直接閉上了眼睛,寧心靜氣的去感受周圍的一切。
惡靈似乎也知道眼前這人的手指能傷到自己,有些忌諱的在空氣中飄蕩,製造出越來越多的混亂之音,屋裡的東西但凡可以攻擊人的全被他控制的砸向了季君月。
季君月聽聲辯位,靈敏的快速閃躲著,同時手掌合十,嘴裡不知念了什麼,當合十的手掌分開,一張紅色的網從她手裡脫離,飛快的朝著惡靈籠罩而去。
若是一般的魂體早就被這張網給罩住了,偏偏季君月對上的這隻魂體是修煉了七百年道行高深的惡鬼,知道這張紅網有問題,惡鬼根本不敢正面對上,快速的飄離避開,越發惱怒的朝著季君月攻擊而去。
夜色深重,朦朧朧的月光似乎被什麼籠罩透著一股陰霾,然而這樣的月色卻沒有人看到,因為所有人都處於熟睡之中,並不知道此時季君月的房間中正在發生著怎樣可怕的大戰。
因為有鬼打牆,所以在外面根本聽不大絲毫房間裡的聲響,而處於房間中的季君月,也從什麼都看不到,變成看到了漫天的血色,可又在下一刻變成了懸崖,更甚至看到了秦瀾雪拿著一把刀子朝著自己捅了過來。
一幕幕變化萬千的幻覺,讓季君月臉色越發難看起來,眉眼間的冷厲幾乎化為了實質的刀刃,閉上眼專心的對敵,對於四周出現的幻覺根本不予理會。
惡鬼見這人根本不受影響,出手越發陰毒,無數陰氣化為一隻只鬼手朝著季君月抓去,卻在碰到她之前就被她的手指精準的一捏,發出陣陣慘叫消失在了黑暗中。
兩人這一打就打的昏天暗地不分勝負,誰也討不到絲毫的便宜。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當外面雞鳴聲聲,天色見諒,惡鬼才心有不甘的離開了。
倒不是他見不得光,而是繼續纏鬥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他傷不到那女子,那女子也滅不了她,與其這樣沒休沒止的糾纏,還不如先離開去想別的辦法對付她!
隨著惡靈的離開,季君月只覺眼皮上射入一道暗光,這才睜開了眼睛。
入目的便是凌亂不堪的房間,房間裡所有的東西都碎了滿地,就連那張床也碎成了渣,到處都是打鬥的痕跡,牆面上甚至還留下詭異的黑指印,還有不少血印子。
緊閉的窗戶透出一道光亮進來,讓屋子裡的殘破凌亂更添加了一份陰森感。
季君月直接走了出去揮手毀了整個屋子,轟隆隆倒塌的震響頓時弄醒了鳳夜和金無暇等人。
若不是看到季君月好好的站在那,眾人早就嚇得手慌腳亂了。
「主子……發生了什麼事?」
鳳夜快步走到季君月身邊問道,視線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確定她並沒有受傷後才暗自鬆了一口氣。
小狗子和其它跑過來的御林軍也都紛紛緊張的看著季君月,季君月見此,搖了搖頭安撫道。
「無事,只是不小心失了手而已,去給林山家多賠點銀子。」
最後一句話是對著小狗子說的,小狗子聽言,知道這是自家主子弄塌的,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但也沒有多問,而是聽話的去找了林山。
好在林山一家住在與他們相反的方向,雖然隱隱聽到了動靜,但趕過來還需要一些時間,所以小狗子趕在令家人到來之前截住了他們,只說這屋子建築不好,差點傷了自家的主子,若不是主子起得早,後果不堪設想。
林家人一聽那跟神仙似的女子差點被活埋,頓時急了,連忙就要跑去探望季君月,卻被小狗子攔住了,一通解釋後林家人還是不放心,但也不好全部跑去打擾,就派了林山去探望。
這邊,得知這屋子是季君月毀掉的,鳳夜頓覺必定是出了什麼事,看著一堆廢墟,心想主子該不會是要掩蓋什麼痕跡吧?……
金無暇姍姍來遲,正好聽到季君月的解釋,直覺告訴他這其中必然發生了什麼事情。
不過見季君月一副不準備多說的樣子,金無暇和鳳夜也沒開口詢問,幫季君月換了間屋子就該幹嘛幹嘛去了,至於侍衛們則去林蔭山例行每日的看守去了。
季君月又去看了看小李的情況,發現他的症狀雖然仍舊嚴重卻沒有加重的跡象,如今倒是可以確定那個讓小李病重的東西是昨夜那隻鬼了。
想到這,季君月的神色有些凝重,這隻鬼道行太高,雖然奈何不了她,可她雖然傷了那鬼,卻也除不掉,加上他已經有了防備,就更是傷不到他分毫了。
而昨夜她與那惡鬼一戰,還出手傷了他,算是結下了仇怨,如今只怕就是離開這裡,那鬼也不會善罷甘休的。
如此看來,也只盼著異兵團的人快點找到妖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