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有所察覺,花羽

  「還有……」龍宿在蘇木君面前站定,神情嚴肅的看著她:「你還記得我們正準備離開時看到的那兩道虛影嗎?」

  蘇木君看著龍宿,眸光隱隱流動,想到當時畫面里看到了兩道快速瞬移的虛影,輕輕應了一聲:「嗯。」

  龍宿看著蘇木君,明亮的仿似帶著天然電流的眼眸復上一層沉暗,開口道。

  「那幾道影子很有可能就是五方勢力中的掌權者,也唯有他們才有這樣的實力。」

  說到這裡,龍宿心中無端騰起一股淡淡的後怕,若是當時他們稍微慢了那麼一點,只怕再無法踏出天嶺大森林了……

  要知道他曾聽聞這五方勢力的掌權者至少也是巔峰虛神的實力,別說他,就是蘇木君也只有被秒殺的份。

  經過一個晚上,龍宿也算勉強接受了蘇木君的身份,儘管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蘇木君舔了舔嘴皮子,幽妄的眼眸流動著一抹邪詭的暗光,輕笑出聲。

  「不管他們動作如何快,既然讓我們逃了,之後的事情可不是他們能說了算的,只要你們注意些,短時間內他們就算把整個九幽大陸掀個底朝天,也找不到君月和龍宿。」

  說到這裡,蘇木君戲謔的看著龍宿,眼神帶著幾分玩味:「對吧?小丑怪~」

  龍宿聽言臉色頓時就黑了,眉眼瞬間復上了一層寒霜,要多冷有多冷,那張本就醜陋的臉越發顯得猙獰可怖,若是有小孩子在保准能被嚇哭了。

  蘇木君卻笑得越發愉悅了,絲毫不在乎龍宿越來越陰冷的目光,也不知道阿雪是不是故意的,給鳳夜的人皮面具樣貌勉勉強強,屬於丟到人堆里都找不出來的。

  可是給龍宿的人皮面具就讓人不敢恭維了,要多醜有多醜,滿臉的黑痣黑斑,皮膚粗糙香腸嘴,要多醜有多醜,唯獨那雙沒有被易容的眼睛算是整張臉上唯一的亮點。

  也因此,蘇木君直接給他取了個非常應景的名字,小丑怪。

  龍宿見蘇木君自己的瞪視下不但沒有收斂,反而越發放肆了,只好憤怒的出聲冷喝出聲:「蘇木君你夠了!不准再叫我小丑怪,叫我……」

  「小丑嗎?」蘇木君滿臉邪笑的截了龍宿的話。

  「你!」龍宿眼珠子一瞪,氣的整個人都顫慄起來。

  「小姐姐……小夜來看你了,你今天有沒有好一點?」

  正當龍宿瞪視著蘇木君的時候,一道歡樂乾淨的清音闖了進來,隨即便見一身藍綠衣袍的夜美人跑了進來。

  在見到蘇木君坐在軟塌上正喊著一抹邪肆的笑容看著他時,那張清秀俊美的臉上頓時綻放出一抹純淨而燦爛的笑容,驚喜快速朝著蘇木君跑去。

  眼見夜美人飛奔而來就要撲倒蘇木君的身上,龍宿狠狠蹙起眉頭,將一腔怒火直接轉移到了這個突然闖入的外來人。

  伸手一把揪住夜美人的衣領,揮手一丟,就直接將夜美人丟在了地上,滿臉的嫌惡。

  正準備出手阻止夜美人的鳳夜,眼見龍宿出手就頓住了身形,收回了手再次安靜的站在一旁,至於夜美人,就算龍宿再如何不客氣,心中也是有分寸的,不至於當著蘇木君的面要了夜美人的命。

  確實,龍宿就算遷怒,也不會失了分寸,畢竟這個時候能夠闖入蘇木君房間的人,定然與蘇木君有著不同尋常的關係,若是他直接出手將人殺了,絕對沒有好下場。

  更何況當著蘇木君的面殺人,他也沒有那個本事。

  夜美人被慣力一甩,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唇紅齒白的清秀俊彥愣了一瞬,不染絲毫塵埃的黑眸遲鈍的看向出手的龍宿。

  下一秒回神時,那雙純淨的黑眸頓時復上了一層委屈的霧氣,一手指著龍宿那張極為抽象的臉,驚嚇過度的抽泣道。

  「好醜……你是壞人……嗚嗚……欺負小夜,你是壞人……長的好醜,你好壞好壞……」

  可憐兮兮的抽泣聲乾淨的猶如一場清新的春雨,帶著讓人賞心悅目的美麗。

  蘇木君想到小夜那套長的好看的就是好人的言論,頓時失笑的笑了,幽妄的貓眼含笑的看著夜美人道。

  「小夜乖,不哭了,若是嫌棄小丑怪長的太醜,以後我們見到他就不要看他的臉了。」

  鳳夜原本沉冷的臉因為蘇木君頑劣的話語,不露痕跡的牽起了唇角,冷銳的眸子也閃動著一抹笑意。

  「蘇木君!」龍宿陰冷的視線頓時射向蘇木君,幾欲暴走,若不是他打不過這女人,他定要好好教訓教訓她!

  蘇木君轉頭看向龍宿,眸光戲謔而閒淡,慢條斯理的笑道:「注意表情,生氣憤怒只會讓你這張臉越發的醜陋猙獰~」

  鳳夜整個人瞬間處於一種防備狀態的盯著龍宿,可龍宿只是這樣瞪了蘇木君片刻,就帶著滿身的陰寒之氣轉身頭也不回的大步出了房間,那腳步生起的風都帶著一股灼人的怒火,可想而知被蘇木君氣的多慘。

  蘇木君無所謂的聳聳肩,幽妄的貓眼卻划過一抹淺淺幽光,龍宿不過一個十四歲的少年,能夠隱忍如此,已經超出了她的意料。

  看來,她不能小看了這個心性警惕又極為隱忍的孩子……

  夜美人見欺負自己的人出去了也不哭了,抽著鼻子爬起來拍拍衣服上的灰塵,又笑眯眯的湊到蘇木君身邊,不過這一回卻長了記性的沒有去觸碰蘇木君。

  「小姐姐,既然你已經好了,就跟小夜出去玩吧,小夜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出去了~」

  自從蘇木君『病倒』後,夜美人就乖乖的待在了府里,每天除了自娛自樂就是來沁水閣看望在床上昏睡的『蘇木君』。

  這一點蘇木君已經聽鳳一說過了,也難為孩子心性的夜美人能如此安靜的呆著,想到這裡,蘇木君就笑著點點頭。

  「好,一會兒中午的時候我帶小夜去個好玩的地方,那裡有很多和小夜年齡相仿的哥哥姐姐。」

  夜美人一聽,頓時高興的蹦跳起來,一雙純碎的黑眸也閃閃發亮:「好耶好耶~小夜要找哥哥姐姐們玩咯……」

  旁邊的鳳夜眸光微動,聽明白了蘇木君的意思,於是抬步就想走出去跟鳳一等人說一聲,讓那邊好有個準備,卻不想被蘇木君制止了。

  「不用打招呼,午飯後我們直接去就行,也讓我看看這幾個月下來有何成果。」

  鳳夜聽言,點了點頭退了回去,雖然知道鳳五等人不會陽奉陰違,但是難保那些孩子不會有什麼想法,所以這樣直接去也好,可以讓主子看到那些孩子最真實的一面。

  自從這些勢力開始組建到現在,蘇木君還沒有去無名居看過一次,現在正好趁著外面時局混亂不宜有動作的時候卻看一看,順便改變一下訓練方式。

  畢竟之前這批訓練出來的孩子要面對的只是九國的普通人,就算武藝高強也在能夠理解的範圍內,可現在不同了。

  隨後,蘇木君向鳳夜交代了一句:「讓鳳一今晚去寧王府給楚文清傳個信,邊關的事情兩個月後再行動。」

  鳳夜微微一愣,不明白蘇木君為何會突然延緩時間,但並未多問。

  蘇木君幽妄的眼眸閃爍著點點陰邪冷殘的鋒芒,其實這並不算推延了時間,而是她根本就未想過要立即實施邊關計劃。

  與衛凕秋的交易也不過是暫時性的拉開序幕而已,因為她在等,等著蘇栗舞成年,等著她嫁入永益王府成為世子妃。

  而這樣的等待並不算遠,關於兩人的婚事楚皇已經於半個月前下了聖旨,只等兩個月後蘇栗舞成年就為兩人舉辦婚事,連婚期都定了,就在五月中旬。

  晉安候府必須在蘇栗舞成為世子妃以後才能滅亡,否則楚文瑾因為晉安候府出事而悔婚,她又要如何讓蘇栗舞嘗到上輩子原身所受的苦。

  只要蘇栗舞成為世子妃,晉安候府一倒,她在永益王府就沒有了地位,沒有了後盾,一個沒有娘家實力的世子妃,不過空有頭銜,更是一切痛苦的開始。

  她會讓蘇栗舞好好嘗一嘗被人割皮取代的滋味……

  午飯的時候蘇木君是出去前廳跟姚華裳和蘇木旭一切用的,這些天因為有蘇木旭打掩護,所以姚華裳並沒有察覺到什麼。

  一開始見到蘇木君突然好好的來用餐,幾乎激動的不能言語,對著蘇木君又哭又笑,不斷的夾菜到蘇木君的碗裡,直接把她的碗堆成了一個小山丘。

  對此,蘇木君只是沉默的接受著,只是看著姚華裳的目光多了一絲耐人尋味的幽光。

  「母親,阿姐的碗都被你堆滿了,還是先讓阿姐好好吃飯吧。」

  蘇木旭看著姚華裳頗為無奈的笑了一句,這才讓姚華裳後知後覺的發現了這一問題,有些尷尬的停下了手,臉色微紅的柔聲道。

  「看母親只顧著激動,君兒快先吃點菜,別餓著,若是有什麼想吃的儘管讓廚房裡做,可要把身體照顧好。」

  姚華裳見此,不知為何,突然升起一種莫名的不安,總覺得今日的蘇木君有些不同尋常……

  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整個餐桌上只聽得到稀疏的咀嚼聲。

  蘇木旭若有所思的看了姚華裳和蘇木君一眼,隱隱感覺到了空氣中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詭異沉寂,只是他不明白這份不同尋常從何而來。

  吃過飯後,蘇木君就直接離開了,在回自己院子的路上被追來的蘇木旭叫住了。

  「阿姐……」

  蘇木君聞言停下腳步,轉過身看向小跑而來的蘇木旭。

  陽光下的少年一身銀白色的錦袍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明秀寧逸,稚嫩的小臉不再是以往病弱的蒼白,而是白裡透紅的健康,勾勒出一抹明媚安寧的美,不張揚,卻如潤雨細無聲般慢慢沁入人心,讓人移不開眼見。

  極其整齊的眉宇明朗透笑,含著絲絲安撫人心的寧和,如星辰般明亮的貓眼繾卷著滿滿的親昵與專注,帶著點不符年紀的溫柔,跑到她身邊時吹起了一陣祥和安定人心的氣息。

  不過短短半個多月不見,蘇木君發現這孩子似乎又漂亮了一些,也長高了一些,原本與她一樣高的,現在竟然隱隱超出了幾分。

  不自覺的,蘇木君邪肆的唇角多了一抹親和:「急什麼,還怕我又跑了不成~」

  蘇木君眼底閃過一抹戲笑,卻不想蘇木旭還真的認真的點了點頭,有些依賴的抱住蘇木君的手臂,將下巴抵在蘇木君的肩頭親昵的蹭了蹭,眷戀的低喃出聲。

  「是吶,擔心阿姐又跑了,讓阿旭半個多月都看不到,只能每天數著時間惦念著阿姐……」

  蘇木君失笑的摸了摸蘇木旭的腦袋,任由他這麼撒嬌著,或許是因為有了之前的幾次觸碰,加上蘇木君是真的認下了蘇木旭這個懂事通透的弟弟,所以並沒有在排斥他的靠近。

  「你過來是有什麼話要問我吧。」

  蘇木旭聞言,這才直起身來,如星辰般明亮的貓眼寧靜的注視著蘇木君的眸子,帶著點擔憂,帶著點不解,帶著點疑慮,若有所思的開口。

  「阿姐,你與母親不親近並非是不熟悉吧,是不是還有其它的原因?」

  蘇木君平靜的回望著蘇木旭,敏銳的感覺到了他眼底深處的一絲不安,幽妄的眼眸划過一絲陰暗的光芒,不答反問。

  「阿旭,你覺得她對你如何?」

  蘇木旭下意識的蹙起了眉頭,總覺得阿姐這話問的意義深遠……

  回想起這些年來姚華裳對他的關懷,兩人相處的一幕幕,蘇木旭整齊的眉宇間的波褶越發清晰了起來。

  其實他因為身體不好的原因,自從懂事後就很少與旁人接觸,表面上看起來沒什麼,可心中卻豎起了一道屏風,隔離了所有人的靠近,這其中也包括了他的親生母親。

  印象里小的時候姚華裳對他很好的,因為他的身體不好,姚華裳幾乎經常抱著他睡,就為了能夠隨時看顧他的身體。

  直到四歲那年阿姐出了事,昏迷不醒的從秦國回來,姚華裳才把在他身上所有的注意力分散放在了阿姐的身上,後來他長大了也不太與母親親近。

  無論是照顧起居的婆子還是大夫,亦或者吃穿用度都是極盡最好的,從未有過任何的疏漏和怠慢,可是……

  現在細細想來,蘇木旭才猛然發現,母親雖然對阿姐很好,可是這種好似乎都只在物質上,包括對他的好,也都是在物質上或者口頭上的關心。

  似乎從未衣不解帶的守護在一旁照顧過,他不知道別家的父母如何,所以一直認為這沒什麼,若不是阿姐突然問起,他也是不會在意這些細節的,畢竟姚華裳對他或者對阿姐還有大哥,都很好。

  「母親她對我們很好。」蘇木旭如實回答道。

  蘇木君點點頭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只道:「阿旭,兩個月後我帶你去邊關看看蘇木燁吧。」

  蘇木旭眼底划過一絲意外,隨即便注意到了蘇木君提到蘇木燁時的稱呼,這種直接稱呼名字的態度如同對母親一般。

  不過又有些不同,就如同對待一個陌生人一般……

  「阿姐,你難道一點也不記得哥哥了嗎?」蘇木旭小心翼翼的看著蘇木君。

  五歲之前的記憶就是他也有些模糊了,何況是常年昏迷的阿姐,但是蘇木旭還是抱著一絲希翼,因為他很想知道,那個時候的哥哥是不是也如現在這般無表情。

  蘇木君怎麼可能不記得,就算是憑藉著腦海里的記憶也是清清楚楚的記得的,記憶很清晰,而且看得出來原身和這個哥哥感情很好。

  不過蘇木君還是搖了搖頭,笑望著眼底閃過一絲失落的蘇木旭道:「阿旭給我說說吧。」

  失落的情緒只是一瞬間,在蘇木君開口的時候蘇木旭就恢復了安逸寧和的笑顏,聽了蘇木君的話,頓時含笑的隨著蘇木君邊走邊道。

  「哥哥長的很好看,就是人太過了冷了些,我很少看到他臉上出現不一樣的表情,不過這可不是因為他真的冷漠無情或者面癱,而是他的性子有些遲鈍,對於情感永遠比常人慢半拍,堅毅又耿直,很難想像這樣的哥哥會有阿姐和我這樣心思敏銳的弟妹。」

  「他的武功很高,很厲害,尤其是他使劍的速度很快,快的人眼花繚亂,對了,哥哥還有一個很厲害的師傅叫花羽,只是我從未見過,聽說哥哥出生的時候就被花羽抱走了,兩歲的時候才得以歸家,之後每年都有大半年離家跟著花羽學武功,現在說起來,哥哥這詭異的性格多少與花羽脫不了干係。」

  蘇木君認真的聽著蘇木旭的陳述,然後一一對比著腦海里的記憶,發現蘇木旭所說的人與記憶中的完全吻合後,神色略微放鬆了下來,不過在聽到『花羽』兩個字時卻愣住了。

  「花羽?」蘇木君停下腳步,不確定的問了一句。

  蘇木旭微愣的點點頭,看著蘇木君的眸光閃過一抹疑惑:「阿姐認識他?」

  蘇木君搖了搖頭並未多說,只是眉頭微凝的陷入了一陣沉思之中。

  花羽這個名字但凡是現代的古武世家的家主和繼承人都是非常熟悉的,因為這兩個字就是現代古武世家的起源。

  一百多年前華夏的上京有不少名門望族,花家就是其中之一,當時的花家因為子嗣凋零而漸漸敗落,卻因為花家的獨子花羽十八歲那年一場大病導致性格大變,從此身懷絕世武藝,飛檐走壁一身武藝到了一種讓人畏懼駭然的地步。

  花家也因為花羽突然的轉變而一改之前的落敗,成為了華夏第一神秘家族,更開創了古武家族的先例。

  從此,華夏不再是那些政治軍事世家的天下,更多了一個凌駕於這些家族之上的古武世家。

  只是好景不長,花羽的心思並不在家族身上,在他幫助花家一躍成為華夏第一世家,為花家練就了一批古武者後,就閉關消失於人前了。

  十年後,花羽死在了自家的禁地之中,花家也因為話語的死遭受了極大的重創,一些有野心的弟子趁此吞噬花家。

  一場浩劫過後,花家不復存在,第一古武世家也一分為四,成為了四大古武家族。

  經過上百年的時間交替,花羽留下的武功秘籍和手札早就在紛亂中被毀壞了不少,根本無法完整的傳承下來,所以後期的古武者所學並不純粹。

  唯有姬家掌握了花羽留下的一部分最為完整的手札。

  後來被她媽媽從姬叔叔手上奪了過來,所以她和哥哥弟弟們修煉的古武都是最為純粹原始的孤本,甚至可以說是花羽的傳承。

  小的時候知道這些的時候,她就一直覺得這個花羽太過神秘,他的經歷甚至可以用玄乎兩個字形容,突然的覺醒了強大的實力,又莫名其妙的死了……

  現在聽到阿旭提到這個名字,不管是不是巧合,都讓蘇木君有了一種奇妙的想法。

  若是巧合也罷,可若不是巧合,那麼只有一個奇異的可能能夠解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