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由覺得自己上輩子一定是偷了月老的酒葫蘆,不然他老人家為何非得給自己安排那些爛姻緣。
這不剛擺脫完崔家,望家又來人了。
原本她以為這次來的會是望平安,沒想到卻是他的妹子望疏桐。
白由出來迎客時,一眼就發現她與尋常女子不同,她沒有簪金帶銀,也沒有華衣錦服,而是一身簡單幹練的勁裝,梳著簡單大氣的髮飾,這讓白由心裡剛燃起來的火氣瞬間消散了一半。
興許是白由剛剛的臉色太過難看,望疏桐一上來就急著表明態度,生怕怕自己晚一秒就會被這不按常理出牌的姑奶奶給趕出去。
「白姑娘,你別誤會,我並非自願前來,是奉了我爹之命來的,你不用放在心上,就當交個新朋友。」
白由好久沒見過這麼有江湖氣息的女子了,一瞬間就樂開了懷,「你爹要是知道你就是這麼勸我嫁給你哥的,那他絕對能氣的再暈一次。」
兩人相視一笑,氣氛瞬間緩和起來,「你和莫家崔家的事,現在幾乎人盡皆知,連莫如聰那樣看起來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和那麼會玩浪漫的崔家公子,都沒能入了你的法眼,就我哥那個莽夫,又怎麼有機會,我爹不明白,我可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表明了自己的態度,望疏桐緩了緩,又繼續說道,「但是,為了回去好交代,我還是得走個流程,白姑娘,你覺得我哥這個人怎麼樣?」
只要不是來給自己說教的,白由倒是不介意陪她閒聊會,「你哥這個人,對國家忠勇,對家人也寬厚,算是個不錯的對象,但恕我直言,他的忠厚有餘,智力卻稍顯不足,做個二把手的執行者,勉強可以,但要讓他獨當一面,怕是不行。」
「我猜我爹應該不會認同你的看法。」饒是來之前,望疏桐已經了解過白由,自知她是個另類女子,可如今聽她這番話,她才深刻意識到白由的通透。
「不,你爹很清楚你哥是什麼樣的人,否則,他就不會給他起名平安二字了。
真正不了解的,是你哥自己,當然,你爹明白歸明白,他也不會當著別人面,說自己兒子不行,再不行,他也是你們望家唯一的指望,至少在你爹看來是這樣。」
「那在你看來,是什麼?」
白由狡黠一笑,開口道,「這才是你此行最大的目的吧,我雖沒具體了解過你家的情況,但從你進門口,我就感受到你周身散發出來的鬱郁不得志的氣場,為此不難看出,你在家裡應該不受重視。
哪怕你的身手,學識和謀略都在你哥之上,但你爹眼裡還是只看得到望平安。」
聽到白由這番話,望疏桐釋懷一笑,「在你面前,我就像一張白紙。我終於明白,我爹為什麼明知你可能不會同意,但還是想讓我哥娶你的原因了。
我真好奇,莫家到底是怎麼輕易放你離開的?」
「這有什麼奇怪的,在你們眼裡我是個寶,興許在莫家眼裡我就是一累贅呢。你爹不也一樣,放著這麼有能力的你不用,非要扶你哥那攤爛泥。
說到底,這世道本就會自動降低女子的價值,以此來抬高男子的身份,沒什麼大驚小怪的。」
聽了這番話,望疏桐眼睛一轉,「外面都在傳,說你不喜男子,那白姐姐,你看我合適嗎?」
正在喝茶的白由差點噴出來,怎麼大家最近都在拿這件事打趣自己。
自從那日用這個理由拒絕崔朝顏之後,她最近出門給人看診,遇到膽大的小姑娘,都會湊上來,調笑著問自己,「姐姐,你看我合適嗎?」,白由都快無語死了,師父當年教自己這招時,可沒說還會有這樣的效果。
街上的小姑娘開玩笑就罷了,如今,望疏桐還專門跑到家裡來逗弄自己,白由真的拿現在這些小姑娘沒辦法,「我若說合適,你打算怎樣?」怎麼就許別人開自己的玩笑了。
「打算?這有何難,你若真覺得合適,你就娶了我,或是我娶了你,反正不管哪樣,我相信,我爹都會非常願意。
不然,你猜他為什麼不讓我哥來找你,反而讓我來?」
「我就開個玩笑,你怎麼還當真了,」白由看著一臉認真的望疏桐,趕緊阻止,「小姑娘家家的,腦子裡都是些什麼東西,想點正經的!」
「哈哈哈,」被白由小慌亂的反應可愛到,望疏桐發出爽朗的笑聲,「如今,怕是只有你一個人當它是開玩笑,我們可都當它真的。
其實,在我看來,與其嫁給不知什麼德行的男子,還不如跟著你這般厲害的女子,那樣,我不必再受閨房約束,我爹也會因著你,高看我一些,說不定還能趁此撈著個上戰場的機會呢。」
眼看著望疏桐把話題扯向失控的方向,白由趕緊將她拉回,「你想施展自己的報復,也不是非要用自己的婚姻做籌碼,依我看,你的未來還是很有希望的。」
「那你說,希望在哪裡?」來見白由之前,望疏桐已經自暴自棄很久了,這次答應爹不言而喻的請求,她也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
「如果在你哥手裡,你們望家估計撐不過一代人,換做是你,若再碰上個明君,很難不成就一番大事業。」看望疏桐臉上一片迷茫,白由繼續道,「你在這聽我一個落魄家族的孤女給你講門第興旺,真不知是你有病還是我有病。」
「你不要妄自菲薄,我並非不信你,只是,你說的那個未來,我連做夢都不敢想。」自己能帶領望家走向榮耀嗎?望疏桐不敢想。
「沒有妄自菲薄,我說的是現實,我們白家跌落和你們不一樣,你們還有希望。
你看,如今南國要和我們和談,但根據以往的經驗,這場和談只是個幌子,到最後怕是還會打起來。
這次若再開戰,恐怕將是北國與南國的生死之戰,若你能抓住這個用人的機會,在戰場上展露頭角,你想要的一切,並非不可能。」
白由抿了一口茶,繼續說道,「若今日來的是你哥,我不會說這些話,正因為是你,我才想多言幾句,原因無他,無非是你有能力做到我說的這些,另外,也是想借你之手,提高北國女子的地位。
他日,倘若你建功立業歸來,北國有了自己的女將軍,不論你是否會利用這份軍功,為我們女子多爭取些權益,但至少你的成功,會證明,男子能做到的,女子也可以,並且會比男子做的更好。」
白由一番話著實說到瞭望疏桐心坎里,她自小嚴格要求自己,哥哥會的,她都要求自己要學會,哥哥不會的,她也逼迫自己要會。。
她不覺得這樣的自己比哥哥差什麼,可在這個男尊女卑的時代,自己永遠都是備選項,很難有上場的機會。
連她這樣的世家大族尚且如此,更何況那些普通的女子,即使受過再好的教育,到最後還是白白成了婚姻的犧牲品。
「可這次去邊關,皇上定的是哥哥,我根本沒機會去,又哪裡有機會做出功績。」白由說的很好,但望疏桐有自己不得不面對的現實。
「這次不一樣,你試著去求你爹,興許他會同意,這個理由你自己想,我就不教你了。
不過你要答應我,若你爹真同意了你去,先不說建功立業,你首先要保證自己的安全,如果你做不到,我會讓皇上阻止你去。」
「你放心,我還等著享受自己拼出來的功績,又怎會讓自己死在戰場上。」
白由還是不放心,決定親自檢驗下她的身手,「這裡的兵器,你挑一件,讓我看看你的水準。」
每天堅持練武的望疏桐,很樂意和白由切磋,很快,她就在一堆兵器中選擇了一柄長槍,「這個可以嗎?」
「眼光不錯,你準備好了我們就開始。」兩人擺好姿勢,正準備開始,月如卻風風火火的跑來了。
「老大,你們這是要打架嗎?哎呀,打架哪裡輪得著你動手,讓我來,讓我來。」看月如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白由也沒攔著。
幾個回合下來,兩人越打越來勁,白由覺得自己看人的眼光真是絕了,她就說這個望疏桐一定行,能在月如手下過三個回合,那就足以證明她有自保的能力,剩下的就看她能否說服望頂天那個老頑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