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有人非但不嫌棄她是仵作,還對她多有誇讚,林若對這樣的人自然立即就產生了好感。她笑著說道:「大概是我膽子還算大吧,小時候我爹驗屍時,我給他打下手,一丁點兒也不怕。」
「哦?真是太厲害了!」柳令儀隨和地笑著贊道。
林若被誇得不好意思,羞澀一笑,說道:「不厲害,我只是不怕屍體而已,蟑螂和老鼠還是怕的。」
「哈哈哈,看來林姑娘天生就適合當仵作,以後定會成為一個了不起的好仵作!」柳令儀爽朗大笑,說道。
林若大大方方地說道:「那便借柳公子吉言,我會努力的!」
夸完了林若,柳令儀也沒忘記夸齊樂。他端起裝滿果酒的茶盞淺嘗一口,對齊樂說道:「早就聽說華陽府有位女捕快,原來就是齊二姑娘,姑娘這身公服一穿,真是英姿颯爽,巾幗不讓鬚眉!」
齊樂被誇得咧嘴直樂,將自己面前的茶盞盛滿果酒,端起給柳令儀敬酒,說道:「就憑柳公子這句話,這杯酒我必須幹了!」
說完,她豪氣地將果酒一飲而盡,說道:「柳公子能說出這話,說明您與那些成日念叨著『女子當貞靜嫻雅足不出戶』的酸儒和老古板不是一夥兒的,這可真是太好啦!」
「好酒量!齊二姑娘真乃女中豪傑!」柳令儀搖著摺扇,微笑著誇讚道。
如果說張子初是雪山之上的霧凇,氣質清冷,似近還遠,柳令儀就是暖陽之下的香樟,朝氣蓬勃,溫潤如玉,讓人在不知不覺中心生喜悅,想要與之靠近。
他既守禮又不顯得刻板,言語風趣,見識廣博,很快就讓林若和齊樂兩個姑娘對他從客氣疏離到相見恨晚。
柳令儀與她們說汴京趣事、朝堂趣聞以及他參與過的奇案,齊樂說起自己抓捕歹人時的糗事,林若則談起她兒時學習驗屍時的有趣經歷,三人聊得熱火朝天,氣氛輕鬆歡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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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子初暗暗皺起眉頭,他很想立即上前打斷柳令儀的話,讓如同賣弄風情的花孔雀一般招搖聒噪的他滾回汴京,但他被齊佑和林簡纏住了,實在脫不開身。
齊佑趁著柳令儀與兩位女孩兒聊天,向張子初詢問合川之行的細節,張子初便詳細地講述了一番。林簡在旁豎著耳朵聽得極認真,偶爾還打斷他問幾個問題。
直到月上中天,張子初、松子、柳令儀以及齊佑齊樂伯侄才陸續告辭離開,林家小院恢復了平靜,林若催促嚷嚷著果酒喝得不盡興的老父親去歇息,她自己則收拾、打掃院子。
林簡打著酒嗝,嘀咕道:「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麼?」林若停下掃地的動作,拿著掃帚問道。
「可惜昕澤已經定了親,否則將你許給他多好啊!那孩子的人品樣貌性情,我是樣樣都喜歡!人家是世家子弟,卻沒有一點兒傲氣,真是難得!」林簡搖頭嘆息道,他是全然不記得自己當年與賀喜暢飲後與之交換庚帖之事了。
林若給了自己痴心妄想的老爹一個大大的白眼,沒好氣說道:「您趕緊洗洗睡吧!天都黑了,做什麼白日夢!別說人家定了親,就是沒定親或是和離了,也輪不上咱家。」
「怎麼輪不上?人家昕澤說了,他的親事雖說是家裡定的,但也是他自己點了頭才定下的,他的婚姻大事,家裡容他自己做主。」林簡反駁道。
「我看您是喝酒喝糊塗了,柳公子和咱就不是一個牌面兒的人,您自己也說過,仵作是遭人嫌的,柳家那樣的世家規矩最多了,怎麼可能接受一個當仵作的兒媳婦!」林若說道。
「唉,所以才可惜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