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又要裝暈?

  又要裝暈嗎?

  這次越來越像了。

  高繼行漆冷的眸底翻湧著憤怒和失望。

  上次裝過一次,他沒揭穿,便以為可以一直用這樣的伎倆對付他?

  他不會再上當了。

  他頹然冷笑,心中某個角落堆疊起越來越深的失望。

  沉默片刻,再掃過來的目光已是疏冷,裹挾殺氣,緊抿的唇微張,溢出毫無情感波動的話,「你要裝到什麼時候?」

  明明寄雲被突然的刺疼折磨得頭中嗡嗡作響,這句話卻清晰地鑽進她的耳中。

  疼痛襲來,不知是頭上的,還是心上的,直到緊咬的唇瓣盪開一股腥甜的血腥氣,幾近暈厥的痛楚折磨著她,她連開口為自己辯解的力氣都沒有。

  卻知道,不能讓兩人的關係再這樣下去。

  她只有不到兩個月的時間。

  若這次他生氣離開,從此一走幾天後才回來,她又少了接近他的機會。

  從她被送進刺史府那一刻開始,她就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

  其他的事,日後再說。

  但她跟他的時候,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從未有過別的男人。

  以前沒有,以後也沒有。

  寄雲固執地想要讓他相信,支撐著站起身來,拉住他的手,露出一抹虛弱的淺笑,用了僅剩的力氣柔聲道:「奴婢發誓,奴婢清清白白,是侯爺的人,您.....誤會奴婢了。」

  臉色煞白的女子,虛弱地想證明自己,緊緊握住比自己手掌大了近乎一半的手,生怕他會甩開。

  她的手......涼得像是剛從冰水裡撈出來一般。

  高繼行身軀微震,凌厲的劍眉不耐煩地攏著,淡漠的眼神落在她失去血色的臉龐,疏冷打量,顯然不想輕易信她。

  寄雲用力抬起他的手,將他按在自己跳動的心口,「奴婢發誓,奴婢始終都是侯爺的人,從未騙過侯爺。」

  寄雲苦澀,她在別的事上,是欺騙了他。

  但這件事,她沒有。

  掌心之下,是溫熱鼓動的心跳。

  只是,這流動的血脈,跳動的心,是為他嗎?

  高繼行眼睫微動,眼中厲色散去半分,終究是沒有掙開她的手。

  他是心軟了嗎?

  寄雲抬起迷濛的雙眼,想要確認自己的猜測,眼前卻突然陷入無邊的黑暗。

  在高繼行凌厲目光注視之下,她長睫帶著濡濕的水汽輕輕拍著眼瞼,下一瞬,眼睫便再也抬不起來,身子就這樣軟軟倒了下去。

  手中的香囊也因此滑落。

  因為她傾斜的動作,香囊被她倒下的力道甩進床榻底下。

  高繼行起初還不太信,直到掌心失去了溫熱的心跳,清冷的眸色驟變,動作先于思緒做出判斷,伸手攬住差點倒地的女子。

  她嬌弱的臉龐,此時透著死氣的青灰色。

  高繼行原本冰冷平靜的眸底倏地盪開巨浪波濤。

  抱著她的手,第一次因為懼怕而顫抖。

  「雲兒!」

  急促震顫的嗓音從喉嚨滾出,他不知道自己此時有多驚慌。

  外頭的雲括武等人,第一次聽到侯爺這般失態的呼喊,慌忙朝主屋奔來。

  「請大夫,快!」

  高繼行將奄奄一息的寄雲抱起來,朝外吩咐。

  雲括武看到失去血色的雲夫人,終於明白侯爺為何這般失態,眸色一凜,「屬下這就去。」

  話說的功夫,已經轉身跑出去。

  其他的護衛,不敢進屋,也不敢離開,生怕侯爺有什麼吩咐。

  趕回來的喜鵲被這巨變嚇得目瞪口呆,腳下好像生根了一般,僵在原地動彈不得。

  另一名護衛得過寄雲和她的好處,見小丫鬟嚇傻,出聲提醒:「喜鵲姑娘去準備一會兒大夫需要的熱水,我來幫你生火。」

  「嗯。」

  喜鵲回過神來,知道裡頭有侯爺,暫時還用不到她,領著護衛朝小廚房跑去。

  整個念雲築籠罩在一片緊張的氣息當中,不過護衛是高繼行親手訓練的,遇事不慌,有他們幫著喜鵲,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漪霞院。

  崔德音徹夜不安,一臉憔悴。

  聽到高繼行回府,便就想要這樣去見他。

  「夫人,您不能這時候去找侯爺啊......」

  晚晴嚇得臉色一白,忙攔住她。

  「放肆!」

  崔德音這兩天來著急上火,昨夜得知高繼行將王羿關押,更是擔心得一夜未眠。

  好不容易等到高繼行回府,本想去找高繼行理論,卻被晚晴阻攔,一氣之下,揚手打了她一巴掌。

  這一掌,是她隱忍了幾天的怒火,盡數都發泄到晚晴身上,打得比任何時候都重。

  晚晴臉頰火辣辣的,疼得眼淚差點要出來,卻緊緊拉著崔德音,不讓她做傻事。

  「還請夫人三思,您和王公子的事,侯爺還不知道,您就這麼去質問,豈不是讓侯爺起疑?您或許豁出去不顧自己的生死,可您也該想想王公子,他的處境,他的名聲.....」

  晚晴知道夫人在意什麼,她或許關心之下不顧自己的活路,可她不會不顧王公子的生死。

  果然這話一出,崔德音就止住腳步,不敢再邁開半步。

  晚晴鬆了口氣,默默鬆開拉住她的手。

  崔德音冷靜下來,也知道晚晴是為了她好,看到她紅腫起來的臉頰,心中過意不去,和緩了聲音道:「我這兩天為著他的事,夜夜不能安睡,方才急了些,你......」

  她到底是主子,是拉不下臉和自己的丫鬟道歉的,轉身去開匣子,取出當初從京城帶來的御用的清涼膏,交到晚晴手上,「你擦擦吧。」

  「是。多謝夫人。」

  晚晴心中一嘆,理解她的焦躁。恭敬收下,朝她屈膝道謝。

  她跟在夫人身邊多年,知道她的脾氣。

  夫人雖有些驕縱,但未嫁給侯爺時,對她們這些下人一直都是和和氣氣的,從未打罵過她們。

  一切要從賜婚聖旨到崔家起,從那時候開始,夫人就變了。

  她作為夫人身邊的大丫鬟,知道夫人的日子也不好過。

  但木已成舟,夫人和王公子藕斷絲連,只會讓她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便是被夫人責罰打罵,她作為夫人身邊的大丫鬟,拼死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她,一步一步將自己送進深淵。

  「夫人,奴婢知道您擔心王公子,但他眼下是官身,若無搭錯,侯爺輕易也殺不得他。」

  「如今關押他,想來是因著政務上的事,等時間一過,侯爺自然會放了他。您就這樣去質問侯爺,若是侯爺起疑,您和王公子日後要怎麼辦?」

  崔德音臉色倏地有些蒼白。

  她知道晚晴說的有理,沒有呵斥。

  但眼下還不知高繼行這個莽夫會不會對他用刑,讓她如何放心?

  細想之下,崔德音點頭道:「你說的沒錯,我不能讓高繼行起疑。但見不到他,我無法安心,你多帶上一些銀子疏通,打聽出他被關在哪兒,我要去見他。」

  只有見了他,才知道高繼行對他做了什麼,她才能想辦法救他出來。

  「夫人.....」

  晚晴沒想到自己一番苦心相勸,夫人竟是一點都沒聽進去,不禁有些泄氣。

  崔德音卻是堅持。

  聽聞方才寄雲突然暈倒,高繼行急得就差沒讓大夫坐著跟斗雲去念雲築。

  他既在莊子上還有秘密,又如此看重寄雲,日後只要加以利用,有的是法子讓他在兩頭脫不開身。

  如此一來,就無暇管她的事。

  崔德音心意已定,吩咐晚晴:「按我說的做,做得隱秘一些,高繼行如今抽不開身,沒心思管這些。」

  「是。」晚晴眼見苦勸無用,無奈之下只得答應,轉身出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