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姓趙,全名趙術,經營這家回春堂已經幾十年了。這藥材啊品類包羅萬象,很多人見到一些稀奇的藥材都會好奇詢問。
因此趙掌柜並不奇怪這位客人的詢問,手上動作不停,頭也不抬的淡淡答道:「這是白虎。」
白虎,白虎。
林大壯喃喃重複著,這好像很耳熟。
「這個白虎本來就是粉末狀嗎?」
邊問邊湊近看看,這白色的粉末有點像石灰,但是他沒有聽說過石灰內服的。而且這白虎聞起來沒有奇怪的味道,也不沖鼻。
「當然不是,這白虎是研磨成粉狀的,這樣好入藥,它本來的模樣就是白色的石頭。」
趙掌柜眼皮都沒眨一下徐徐回答,沒有什麼不可以講的。白虎藥用頗多,每個藥房都有,而且價格也便宜。
內服的話,處理精細些,也就賺個加工錢。
「我可以看看原料嗎?」
林大壯想到石膏也是白色石塊狀,味還淡不僅可以內服還可以外敷。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石膏可以點豆腐。
要是這白虎真的是石膏,那豈不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小海,去後院拿幾塊白虎過來,剛好瓷罐里的白虎不多了,再研磨一些。」
趙掌柜吩咐兒子去拿白虎出來,正好順便再研磨出一些。
趙山海本來跟著他爹學得好好的,沒想到爹因為這個大漢的話,指使他去拿白虎出來。
他最討厭研磨白虎,總是要研磨很久才能把白虎研磨細膩,還要小心篩出雜質。
趙山海狠狠瞪了林大壯一眼,才轉身往後院去。
林大壯摸摸鼻子,這小少年膽子還挺大的,別人看到他都不敢對視,他還敢瞪自己。
不過他也不在意,誰叫他臉皮厚呢,他還有其他的要問呢。
「掌柜的,你見多識廣,知道這種白色粉末嗎?這粉末遇水就會沸騰起來,聞著還衝鼻,接觸到我們的皮膚還會有灼熱感。」
趙掌柜已經把林大壯的藥撿好,動作利索地用紙包包好。把藥包都遞給櫃檯前的這位問題多的客人,也思索著有沒有見過這樣的粉末。
接觸皮膚有灼熱感,感覺這粉末有一定的毒性。藥材里有毒性的藥也很多,只要用得好毒藥也能治病。
遇水會沸騰,說明這粉末不能內服。
「這不是一味藥材吧?」
趙掌柜試探著問,剛才腦海里已經迅速比對過所有他認識的可以入藥的東西,沒有完全符合的。
「是啊,只是和白虎一樣都是白色粉末,我順口問一問。」
林大壯可不會說出他的目的,語氣也毫不在意地回答。
聽到林大壯的回答,趙掌柜一臉黑線,這是問著玩兒呢。
秉著和氣生財的道理,其實是害怕這壯漢鬧事,還是仔細想了想好像真的有這種東西。
他們保存需要乾燥環境的藥材時,會先撒上一種白色粉末除濕氣,這樣藥材也可以保存更長久一些,不易腐爛。
「您想問的是白灰吧,白灰不可以入藥,也像您描述的那般,我們用來保存藥材。」
面前客人之前眼神一直看著藥材,現在把目光放在他身上了,像被野獸盯上一般,趙掌柜語氣不自覺柔和些許,態度也變得謙遜起來,不似之前不以為意。
林大壯收回視線,看來這白灰就是石灰了,有了石灰草紙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這個時代做出了給讀書人用的宣紙,但是草紙這些還沒有看到有人使用過。宣紙和草紙製作方法和原料大有不同。
他也不清楚宣紙是怎麼製作的,但是草紙比較簡單,刷到過相關短視頻就記住了大概,等空閒了先用竹子做批草紙出來使用。
這幾天每每去上廁所都要給自己做好幾遍心理建設。
有了這石灰,明天,不今天,回到家把涼粉推出來,就把竹子準備工作做好。
這草紙也需要幾個月才能做好,早幾天做出草紙他的屁股也早日解脫。
「給,你自己看,但是不能摸。」
趙山海用小木盆裝了幾塊白虎出來,把研磨工具和木盆放在櫃檯上,把木盆往林大壯麵前推了推。
沒有研磨篩選過的白虎,白色石身上還有許多雜質。隨著趙山海推動木盆的動作,石塊搖晃後周圍散落星星點點的粉末。
林大壯湊近聞了聞,這麼幾塊白虎湊一起都沒有什麼味道,只一鼻子粉末的味。
十有八九就是石膏了。
「我想買一些白虎,還有白灰。趙掌柜,這兩樣多少錢一斤?」
「這,白虎是藥材可不能亂用,白灰的話藥房存的還挺多的,可以勻一些給你。」
趙掌柜還沒有賣過這個白灰,只單獨賣白虎這一味藥也沒賣過。
白虎研磨麻煩,要是這位客人買的多,他們一時半會兒也拿不出貨。
趙山海聽到林大壯的話,眼裡都要冒火了,他可不想一直研磨白虎。
趙掌柜注意到兒子的眼神狠狠瞪了他一眼,繼續對林大壯開口道:「這研磨好的白虎六文一斤,白灰兩文一斤。只是這研磨好的白虎我們也沒有了,要是你急著用,不如你買這沒有研磨過的,每斤給你少兩文,四文一斤如何?」
趙山海被他爹瞪得縮了縮脖子,連忙低下頭。聽到他爹後面的話,知道不用研磨白虎了又高興起來,看他爹和那個壯漢還要談生意的樣子,就自己找事情做了。
他自學會識藥後,每日必做的功課就是檢查藥材,挑出藥效流失的次品藥材。
誠信經營,維護口碑,這可是他祖輩傳下來的箴言。
林大壯沒有管掌柜和這小少年的眉眼官司,從他們相處看來,這小少年再不濟也是這回春堂掌柜的親戚,不然哪裡能這麼放肆的對待客人。
不過他很納悶,為什么小少年獨獨對他吹鬍子瞪眼的,他就臉皮厚了些,也沒惹到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