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早些來看？」
頭髮花白的老大夫，手勁兒還挺大的，手掌摸索著林父腰部，判斷內里傷在何處。
林父冷汗直流，平常他都儘量避免觸碰到腰背，不碰到的話會好很多。
老大夫幾次都觸碰到他最痛的幾處，兒子又在旁邊，只好咬牙忍耐著。
林父被兒子強硬送來醫館時，他還抱著僥倖心理，要是花費少些，他也就治治。
聽著老大夫的問話，林父也明白要治好可不容易，家裡銀子也不多，還要留給幾個兒子娶妻，他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忍忍就過去了。
「羅大夫，你給開些便宜的藥，止止痛就行了，人老了本來就病痛多，哪能都給治好嘍。」
林大壯不搭理這個倔強老頭，直接對羅大夫開口：「羅老大夫，別聽我爹瞎說。我外出歸來，帶回了些銀錢，你看，只要能給看好，花再多銀錢我也願意。」
估摸著他爹這病大概拖得有些長了，治療起來也不能一蹴而就。
他如今在家中，爹也能好好休養一番，再不濟地里活計都給三爺爺一家打理著，秋收時糧食分一成給他們。
「唉唉，大壯你……」
林父內心是妥帖的，要是能不病不痛，誰想被病痛折磨呢？
但是家裡幾張口等著，秋收後不久又要服徭役，現在把銀子給他治病可就打了水漂了。要是後頭生意做不起來，咋整?
他現在還能忍忍，反正這麼些年也忍過來了。
林大壯打斷林父的話，看向眉頭緊鎖著的羅大夫，輕聲詢問：「大夫要治好我爹，需要多少銀子？」
要是家裡銀錢不夠，他就冒個險把草紙方子賣給鎮上紙坊，本來他是想一步一步來的，要是情況緊急，賣掉一個下金蛋的母雞也行。
反正草紙製作周期長，別人造出來他自己也方便得多。
羅大夫看過太多這種戲碼，也不覺得奇怪。只是看著這父子中的兒子，衣著打扮也不像花不起幾兩銀子的人，才開口詢問原由。
聽完這兩父子的對話後，他也敲定了方案，不過方案有兩個。
「他的毛病要是發現的時候就來醫治的話，只需要半個月就能好。現在麻煩些，也不是不能治。老夫想了兩個法子，一個花費時間長些，但是不耽誤事。
第一個法子兩個藥方，第一個藥方二十文一貼藥，第二個藥方一貼藥三十文。
三碗水煎成一碗水，每日早晚服用，三月後摸著腰部不再疼痛後。換第二個藥方，同樣早晚服用，不出兩個月便能好了。
第二個法子，每隔七天上我這裡針灸，再每日搭配著一劑湯藥服用，不出兩個月便能好。這個藥方稍微貴些，五十文一貼，針灸一次同樣五十文。」
這期間，不得勞累太過，不然治標不治本，今後還會再犯。」
說完這些，羅大夫捏著鬍鬚等林業父子倆的回答。
林大壯想選第二個法子，雖然多花些銀錢，每七日上鎮上針灸麻煩些，但是他們也計劃要到鎮上做生意，爹也能早些減輕痛苦。
花錢能買時間他還是很願意的。
至於他爹的想法，他爹可是連病都不想治的，肯定要選第一個法子。
他沒問他爹就直接回答羅大夫：「勞煩羅大夫，我們選第二個法子，今日能不能就開始給我爹針灸了呢？」
「可以，而且針灸之後馬上服藥，藥效更好。」
羅大夫心情也不錯，選第二個方子，他的銀錢也多些。
林大壯選好方子後，羅大夫就坐下寫著方子，三兩下寫好方子，把方子遞給林大壯，又叮囑了一些細節。
林父看著兩人都不問他，就直接做了決定，只得埋怨自己身體不爭氣才要花費這些銀子。
細算著第二個方案需要的銀錢，加上給大夫的診費怕是要花上個七八兩才夠。
後悔沒有早些來看病，前幾年來瞧好了，就不用再多花費這些銀錢了。
「爹，我去藥房找掌柜先撿好七天的藥，下次來針灸時再撿七天的，這樣也不用擔心我們保管不好，藥效流失了。待會兒我讓藥童給你煎藥，我去街上買磨盤等物什，這樣我們也能早些歸家了。」
林大壯把要做的事給林父捋了一遍，之前在路上是不知道還要針灸，就直接上醫館來了。
現在他們父子倆各做各的，好節約時間，家裡的金豌豆還泡著呢，要是泡過了就不好了。
林父點點頭，示意知道了，他兒子在這裡殷切叮囑的樣子不知道誰才是爹。
林大壯看到爹點頭就往藥房走了，藥房不遠就十幾步路。
林父還在心痛著花去的銀錢呢，被羅大夫叫著脫光上衣躺在一邊的小床上又有些緊張。
這什麼針灸還是大姑娘上轎頭一遭，瘦削的背脊骨凸出，肌肉緊繃著怎麼也放鬆不下來。
羅大夫看這患者一直緊繃著肌肉，不好施針啊，就溫和的開口：「你這兒子是你大兒子吧，今年多大了?」
「是我大兒子，今年16了。」
林父頭埋著不敢看針，那東西可是要扎進身體裡的，想著就瘮得慌。
羅老大夫又問他兒子的事，他才緩和了些，肌肉也漸漸放鬆下來。
誒，腰部某處感覺酸酸脹脹的，感覺有東西扎進身體裡，應該就是那什麼針灸了。
沒有預想中的疼痛，他也就放下心來，和羅大夫胡亂拉著家長。
……
林大壯拿著藥方就看了好幾眼，除了進縣城時出示過的路引，他還是第二次在紙上看到這時代的字。
令人欣慰的是，這個時空的字和前世古代的字很像，至於是不是一個樣，他也不清楚。
畢竟前世古代的字他也沒認全，寫的話就更不會寫了。
還有一個很神奇的地方就是，把字單獨拎出來他可能不知道是什麼字，但是組成一段話他還是能猜測大概意思，就是有時候可能會猜錯。
看來想科考的話，認字和寫還是一座大山啊。
掌柜聽林大壯說病人要在醫館喝一劑藥，就利索的按照藥方撿了一副，吩咐煎藥的藥童前去煎藥。
接下來，林大壯就無聊地看著掌柜撿剩下的13副藥，旁邊還有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跟著學習，這時代壓榨童工的挺多的。
注意到掌柜打開一個瓷罐，用湯勺舀出裡面白白的粉末，林大壯總感覺這個東西很熟悉。
「掌柜的，那白白的粉末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