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竹筍肝膏湯
「師傅，需要準備什麼材料？」
許青挽起袖子，將柴火擺放好，準備出去買菜。
阿貝師傅說道：「竹筍、豬肝、一隻老母雞，我看廚房中沒有砂鍋，還得再買兩個砂鍋回來。」
食材一出，許青立刻明白阿貝師傅要做的是哪道菜了。
「是竹筍肝膏湯。」
阿貝師傅讚賞地笑著說：「正是。」
這是道傳統名菜，阿貝師傅給他的菊下樓食譜中就有記載。
竹筍味甘，具有清熱止咳、健脾開胃等功效，可治食欲不振，促進消化吸收。
豬肝明目補血，尤其對於氣血虛弱、面色萎黃者最為適用。
雞湯營養豐富，補中益氣，且容易吸收，能夠滋補身體、緩解疲勞、改善睡眠質量。
病榻上的那名女子面黃肌瘦，精神狀態不佳，食欲不振，長期營養攝入不足，正需要一道開胃健脾、滋養身體的食物。
而湯比起固體類的食物，更便於體質虛弱的人消化和吸收。
許青暗自感嘆，不愧是阿貝師傅，單單看了一眼就立刻想到什麼樣的食物最適合對方，用什麼樣的方法去製作更便於吸收。
這不僅僅是純粹的知識，而是轉化為了一種本能。
許青猜測阿貝師傅甚至都不需要思索菜譜，食材自身就會主動地跳出來，然後在腦海中組合成各式各樣的菜譜，由阿貝師傅選擇哪一種最合適。
這份能力實在令人望塵莫及。
許青自覺自己的天賦算得上是世間少有，足以憑此自傲了。
然而阿貝師傅卻總是在他覺得足以自傲的時候，為他推開一扇嶄新的大門，用行動告訴他，廚藝之道博大精深，他還有很遠的路要走。
他的天賦可以讓他在通往頂尖的道路上比常人走得更快，更遠。
但是他走得越深入，天賦發揮的效果就越小。
因為在前方還有許多事物，光憑天賦是無法得到的。
天賦畢竟是他能夠看到，觸摸得到的東西。
而在天賦之上的那些東西，玄之又玄，如同高懸於天上的空中樓閣，美得夢幻，卻無法觸摸得到。
許青目前想到的唯一有可能觸碰到空中樓閣的辦法，就是跟隨在阿貝師傅身旁學習廚藝。
阿貝師傅就是那個登上了空中樓閣的人，許青跟隨著她的腳步，或許有一天就能觸碰到那扇虛無又夢幻的大門。
菜市場離得不遠，許青很快將所需食材買了回來。
先將母雞燙水拔毛，去除多餘的油脂和內臟，整體洗淨。
雞湯味道清淡為最佳，因此雞肉所含油脂越少越好，老母雞肉柴，燉起湯來最為合適。
隨後將母雞放入冷水中，加入蔥和薑片，煮沸後撇去浮沫，再少煮幾分鐘，撈出放入砂鍋之中，再加入薑片、蔥段、枸杞和紅棗，加水燒開，煮開後小火再煮一個小時以上。
雞湯煮好後，先乘出一碗放涼備用。
隨後在處理竹筍和豬肝。
竹筍洗淨切成細絲，隨後放入水中再次漂洗，再在熱水中汆燙一兩次。
竹筍的口感要保持鮮嫩爽脆，因此不易煮得過火，而放入熱水中快速過熱，能夠讓竹筍在煮熟的同時保持其特有的鮮脆甘甜的口感。
隨後是處理豬肝。
豬肝洗淨，切開後去掉內里的筋膜。筋膜是豬肝的腥味來源，因此需要儘量去除乾淨。
洗淨後的豬肝放在案板上，用刀背捶打成極細的茸漿。捶打過程中要慢慢去除隱藏在其中的筋絡，並且用力不能過重，否則吃起來就會有顆粒感。
因此用力要均勻，輕重適度。
許青磨鍊許久的刀工技巧在這一刻展現的淋漓盡致，厚重的菜刀在他手中舉重若輕，刀法細膩，每一下都柔和地落下又抬起，仿佛不是在捶打，而是在用刀去輕柔地撫摸豬肝。
許青精湛的刀法吸引了萬老爺子的注意，他以前也常看兒子下廚，自覺兒子的刀法已屬頂尖，因為他的刀法不僅快，精度還高，切出來的菜都跟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樣，再厲害的廚師也不過如此了。
但是看到許青的刀工，他這才意識到頂尖之間亦有差距。
兒子的刀法能夠讓人意識到那是人在使用刀，而面前的少年用起刀來卻仿佛是手臂的延伸，圓轉如意，如臂指使，那樣的輕柔隨意，重量與力道的掌控只在他一念之間。
萬老爺子忍不住走得更近了些，少年手中菜刀的刀影仿佛具備魔性一般，讓他的眼睛緊緊黏在上面，一刻都不想挪開。
忽然，許青停下了手中的菜刀，萬老爺子低頭看去，想看看在這齣神入化的刀法之下，究竟會做出怎樣的東西來。
這低頭一看，他頓時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這，這是……」
只見木質的案板上竟平攤著一面銅紅的鏡子，光滑潤澤，光芒折射間竟將他的臉準確的映照出來，清晰可見。
不會吧，肯定是我眼花了。
他忍不住揉了揉眼睛，瞪眼看去，又揉了揉。
「不可能……這是什麼東西？」
許青輕輕用刀挑起，只見那面光可鑑人的鏡子化作水一般的漿狀物，細膩如絲綢一般，在案板上緩緩鋪開，光潔如鏡面一般，像是流動的金屬。
「當然是肝漿。」
許青答道。
「怎麼能切得這麼細膩，這怎麼可能……」
萬老爺子低頭看著肝漿，心中忽然湧起一股衝動，他好想嘗一口，如此細膩的肝漿會是怎樣的味道。
這麼一想，他口中的唾液不斷分泌出來，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許青看到萬老爺子眼睛裡冒著綠光，趕緊把肝漿收進碗裡遞給阿貝師傅，生怕他晚一步就被萬老爺子搶過去一口吞了。
阿貝師傅笑了笑，接過許青捶打好的肝漿，細細一看，也不由得驚喜說道：「阿青，你的刀工越發精湛了。」
即便是阿貝師傅親自來做，也很難說能比許青做的更好。
阿貝師傅心中驕傲的同時，不由得生出幾分悵然若失。
徒弟成長的太快了也不好，做師傅的沒有成就感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