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睡得多了,直到深夜,沈月依舊毫無睏倦之意,索性讓凝香取了話本來打發時間。
翻了幾頁,淺淺的哈欠聲在屋內響起,沈月放下書見著雨晴臉上的睏倦之色,柔聲道:
「既然凝香在這兒,雨晴就先下去休息吧。」
「姑娘,奴婢不困!」
雨晴頓時清醒,懊惱地站直身子:「奴婢能陪您!」
「沒必要兩個人都在這兒,我再看一會兒也就睡了。」
沈月溫和道:「這會兒也沒旁的事,姑娘我只是來了小日子,也不是重病纏身自己不能挪動,去吧,好好歇息。」
凝香放下手中繡活,跟著笑道:「雨晴妹妹放心去吧,姑娘有我呢!」
沈月和凝香一同勸著,雨晴垂眸想了想,行禮退下。
寂靜深夜安靜的只能聽到沈月翻動書頁的聲音。
凝香在旁邊做著針線活,一片歲月靜好。
「咚,」
窗柩突然發出異響,沈月警覺地放下書,原本昏昏欲睡的凝香陡然驚醒,
沈月準備下床,被凝香攔住。
「姑娘別去,我去看看,如果有惡徒,您趕緊叫人。」
凝香將剪子握在手心,咽了口唾沫嗓音有些緊張。
「別!叫護衛去就行了。」
沈月拉著凝香手腕,正準備叫人,
「咚,」又是一聲石子敲擊聲,緊接著窗柩被推動,
沈月握住凝香的指骨緊張到泛白,就見窗戶中探進一個人來。
「來...唔!」沈月瞄見白玉頭冠之時就已經猜出了來人是誰,
見凝香張嘴要叫人,她趕緊捂住凝香的嘴:「別叫了,是朱謹!」
「阿月?」
朱謹半個身子卡在窗戶口,見凝香握著剪子,沈月捂住凝香嘴的畫面,一時間有些愣神,
而後反應過來,薄唇勾起一抹無奈的笑:「怪本王,沒提前出聲,」
他縱身一躍跳進室內,扶著晃動的頭冠走向沈月,解釋來意:「白日裡見你暈倒有些擔心,就想著趁晚上來看看。」
凝香見是朱謹,整個人鬆弛下來,對朱謹行禮後到外間替他們把風,
屋內只剩下沈月和朱謹二人,
「也沒什麼,聽霜他們不是都告訴你了。」
朱謹在屋內,沈月也不好再躺回床上,扶著酸痛的腰半靠在軟榻上:「殿下自便。」
「高先生說了,你是因為底子本身就弱,再加上之前幾次受傷傷了元氣。」
朱謹說著,鳳眸流露出心疼的神色,
沈月的傷,大多都是因為他受的,這是他欠沈月的。
他還記得沈月剛回京的時候,兩腮還帶了些嬰兒肥,身子也是豐盈的曲線,面色紅潤,活力十足。
如今不過一年,她下頜瘦得尖尖,腰身細得他一隻手都能掐得過來,整個人透著一股我見猶憐的嬌弱。
朱謹坐到沈月身旁,兩手搭在膝上,神色肅然:「本王明日會讓人送些補品來,你不用省,儘快將身子養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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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補品我有的是!殿下可千萬別送!」
沈月想起榮國公夫人說定遠王妃查她的事情,心有餘悸,
朱謹讓聽風接她已經讓定遠王府將目光落在她身上,若是這會兒再給她送補品,那不是明擺了將她往定遠王府的刀子上推嗎?
「你是怕定遠王府。」
朱謹駑定,而後劍眉緊蹙:「有本王護著你,你不需要怕他們,」
這是怕不怕的問題嗎?
沈月頭疼扶額,幽怨道:「殿下,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您是怕我死得不夠快嗎?」
前有沈毓婉在宮中揣著金疙瘩虎視眈眈,後有溫心慧將她視為眼中釘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這會兒朱謹還想再給她樹一個定遠王府?
想著,沈月打定主意要掰碎了跟朱謹講清楚。
她坐直身體,正色道:「殿下,你既然同定遠王府的晴雪郡主定了婚約,那就要考慮到對方的想法。」
「定遠王府與您聯姻是為了未來皇后娘家的身份,未來太子外家的身份,他們將一切壓在您身上,就絕不允許有人去覬覦!」
朱謹抿著唇,鳳眸沉沉凝視著沈月,望著她唇瓣開合,吐出一段段令人窒息的話語。
「殿下,皇帝為何自稱孤?」
沈月盤著腿,歪頭看向朱謹,杏眸晦澀:「為帝者需要絕情寡義,孤獨與權力相輔相成,您喜歡的東西不僅會成為別人攻擊你的軟肋,也會成為別人忌憚的不確定因素。」
指尖有節奏地敲擊桌面,她接著道:「如果您太過重情,支持的您的人就會害怕,害怕您大權在握為了您喜歡的人損害他們的利益,這就會導致他們與您處處為難。」
「別說了!」
朱謹低聲冷斥,放在膝上的手握成拳,
他鳳眸直勾勾盯著沈月,像是要看進她心中:「阿月,你知道本王喜歡你。」
朱謹語氣沒有起伏,如同陳述,
沈月沉默片刻,點頭:「知道,但是不確定有多少。」
「阿月,你也喜歡本王。」
面對朱謹的質問,沈月猶豫著點頭:「曾經喜歡。」
「本王總算是明白了。」
朱謹唇角動了動,表情似自嘲,又似覺得荒誕,他幽幽道:「你所謂的不願意做妾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怕後院爭鬥,是與不是。」
他望著沈月,低沉的嗓音難掩冷意:「沈月,你真矛盾,你願意涉險救本王,卻為了不冒一點風險而拋棄本王。」
「殿下說對了一半。」
沈月抿唇,長睫微垂將眼底的複雜遮掩:「我只是不想被困在後院而已,比起用一生去賭虛無縹緲的喜歡,我寧願去追逐自由。」
四目相對,沈月第一次將心中的恐懼傾泄:「殿下所謂的喜歡又能堅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