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罵的真髒

  朱謹保下溫心慧的命,沈月心中本就有些惱怒,再看著朱謹手上喚小狗的姿勢,她眸子暗了暗,

  念著如今的身份是朱謹身邊的謀士,她磨著後槽牙躬身行禮:「殿下有何吩咐?」

  「休書可會寫?」

  朱謹瞥見她微動的下頜,頓時猜出她心中的小九九,沉重的心陡然湧進一股暖流。

  他薄唇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本王手有些不便,這封休書就由你替本王寫罷。」

  大景休妻,休書是要在官府備案的,有的人家為了撇清關係甚至會張貼告示,將休妻書貼給世人觀望,以告訴世人兩家以此再無關係,

  但一般這種情況只在於結仇的人家,尋常休妻頂多備案後老死不相往來。

  沈月瞄了眼臉色慘白的溫心慧,眼神陡然一亮,

  嘖!這休書若是讓她來寫,她可就要好好發揮了!

  「殿下這休書可要張貼告示?」

  杏眸晦暗,沈月用摺扇拍打著手心,紅唇笑意幽冷:「若是張貼告示,屬下這字就得寫大一些。」

  這張休書若是被張貼出去,溫心慧以及溫家在京都都抬不起頭來!

  朱謹沉默片刻,頷首:「寫大些,回頭讓他們謄抄一些張貼在各處。」

  「那這個就得好好斟酌了,勞煩風護衛幫我將高先生請來,」

  沈月眉尾微挑,用合攏的摺扇抵著下頜笑容幽冷:「高先生文采斐然,有他一同協助,這封書信定然不會給殿下丟臉。」

  「可!」朱謹頷首,轉頭沖聽風揚了揚手示意他按照沈月的吩咐去做。

  「慎之!你讓她來給我寫休書!我還不如一口毒藥死了!」

  隨著朱謹點頭,溫心慧心中最後的一絲希望湮滅,

  她瘋狂地撲向沈月,一雙眸子紅得滴血:「賤女人!我殺了你!」

  「嘭!」

  朱謹一把將沈月拽過來護在身後,抬腳將衝過來的溫心慧一腳踹飛。

  他這一腳絲毫沒有留情,溫心慧橫飛出去後背狠狠撞在柱子上,猩紅的血液頓時從嘴角湧出。

  溫心慧趴在地上,發冠跌落滿頭長髮凌亂地披散在肩背上,

  她不可置信地盯著朱謹:「你為了她,竟然想要我的命!」

  這一腳若是落在沒有武功傍身的人身上,非死即殘。

  哪怕是她常年習武,這會兒不免感覺五臟六腑都跟著移了位,腹中絞痛。

  為了朱謹精心描繪的妝容他一眼不看,卻一而再再而三為了外面那些野女人傷害她!

  昨日為了沈月警告她若是再輕舉妄動,就將她對沈月做的一切原封不動返還,

  今日又為了以色侍人的居安,對她痛下殺手!

  「朱謹!你究竟有沒有心!」

  面對溫心慧的質問,朱謹握住沈月胳膊,鳳眸划過一抹煞氣,低沉磁性的嗓音如淬了冰一般:「既然不要休書,那你就去死罷!侯夫人,把藥給溫心慧送去!既然她要死,那就去死!」

  陰測測的嗓音透著殺氣,

  沈月側身望去,朱謹黑眸幽沉得如浸染了墨汁一般,薄唇緊抿,渾身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氣勢。

  像是察覺到她凝視的目光,朱謹低頭,表情微緩,安撫的沖她笑了笑。

  驟然變化的表情看的沈月一愣,心尖猛的一顫,耳根頓時不受控制的變得滾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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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命!朱謹怎麼會突然變得這麼順眼?

  沈月強迫自己挪開視線,將目光落在溫心慧身上。

  一打岔的功夫,侯夫人已經將藥瓶放在了溫心慧面前。

  「溫氏,請吧。」

  溫心慧顫抖著手接過藥瓶,手指收緊,捏的瓶身咯吱作響,

  拔開瓶塞,刺鼻苦澀的藥味縈繞在鼻間,

  她眼神空洞的望著四周,一瞬間仿佛天塌了一般,

  她引以為傲身份地位驕傲,在這一刻都離她而去,她仿佛落水狗一般被所有人譏諷地圍在中間,逼著她去死。

  手抖得如同篩糠,溫心慧低垂著眉眼望著手中瓷瓶,暗暗咽了口唾沫。

  猶豫著舉起,在冰冷的瓷瓶觸碰嘴唇的瞬間,她渾身一個哆嗦,手中瓷瓶被扔了出去,她崩潰的捂著臉失聲痛哭。

  「嗤!」朱謹仿佛早已猜到她狠不下心自伐,嗤笑一聲,吩咐人將筆墨備下,

  沈月失望的收回視線,端正的站在朱謹身旁。

  嘖嘖!還以為溫心慧真的能那麼硬氣,士可殺不可辱。

  筆墨桌案被侍從抬了上來,沈月挽起袖子正準備研墨,指尖的墨條被朱謹接了過去。

  「本王來,你只管寫。」

  修長的指尖握著墨條在硯台中研磨,他身上清苦的沉香氣息將沈月包裹。

  沈月垂眸,將宣紙鋪平,取下狼毫將方才打好的腹稿謄寫在紙上。

  而後沖一旁的高仲招手:「高先生快來幫我潤色一番。」

  一旁早已摩拳擦掌等著上場的高仲屁顛顛上前,接過沈月手中的狼毫趴在書案上奮筆疾書。

  半張宣紙的休書內容硬生生被他洋洋灑灑寫了兩張有餘,

  末了他意猶未盡的咂了咂嘴:「久未讀聖賢書文章做的都差勁了許多。」

  「咳!不錯!」

  沈月拿起高仲「潤色」過的休書從頭看到尾,嘴角抽了抽,

  怨不得世人總說文人手中的筆墨是刮骨刀,這封休書看是薄薄一張紙,卻將潘家溫心慧的臉面扯在地上反覆摩擦。

  為了方便世人八卦,他甚至還在休書末尾做了首朗朗上口的打油詩。

  風流倜儻少年郎,鶯老花殘似徐娘,

  獨守空房睡寡鄉,外作端莊內色荒,

  春心蕩漾情難耐,夜半戲水畫鴛鴦,

  榻起峰巒巫山聚,一朝敗露遮醜忙,

  姦夫肚兜腰上藏,亡夫孤兒哭斷腸。

  「不愧是高先生,高!真高!你這個口才不去做御史屈才了。」

  這封休書罵的真髒!

  回頭必須給高仲加雞腿!加雙份!

  沈月憋著笑沖高仲拱手,而後取過新的宣紙將內容工整的謄抄上去。

  落筆瞬間,她手頓了頓,將字跡變換成後練的小楷。

  偌大的空間一時間只剩下筆尖遊走在宣紙上的沙沙聲。

  落筆,沈月接過朱謹遞來的私印蓋上,這封休書就此定格。

  朱謹接過沈月遞來的休書,掃過休書上飄逸的字跡,目光微凝。

  「聽風,備份後將休書張貼告示,安排車架送溫姑娘回溫家。」

  他轉身看向侯夫人一行人,臉色微緩:「至於文麟,日後由本王教導,直到他及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