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坑?那是什麼地方?
裡面到底有什麼讓北境的百姓談之色變?
沈月目光微凝,從老婦人話語中察覺出一絲不同尋常,
「大娘,您的好意我心領了,可我兄長失蹤在和龍縣,我需得要將他找回來才行。」
她嘆了口氣,面露憂色:「兄長是家中的頂樑柱,如今他失蹤,家中母親一雙眼險些要哭瞎了,不論前方有什麼,定然是要找到兄長一起回去的,」
說完後,沈月一直暗暗留意老婦人的表情,希望能從中得到更多訊息,
老婦人低頭不語,只是小心翼翼喝著碗中的粥,
高仲有些急了:「大娘,話怎麼能說一半呢?天坑是什麼地方?」
他越是追問,老婦人越是沉默,
沈月按耐住心中的焦急,拍了拍高仲肩膀:「先吃東西。」
院中只剩下吸溜吸溜的喝粥聲,
難得吃到正常食物,小孩珍惜地用手指將碗中的殘羹刮個乾淨,嗦著手指,眼巴巴地盯著鍋中,
憂心小孩一下吃多了導致腹痛,沈月阻止了高仲給他們再盛一碗的舉動,「他們餓得太久,要慢慢吃,等到明日再喝。」
一路勞頓,用過粥各自便準備歇息,
老婦人將沈月一行人引到村子中間挨著的幾棟屋子,麻木道:「人都死絕了,這些屋子你們隨意住吧。」
看著護衛將裝著行禮物資的車馬趕到院中,
沈月推開屋門,低矮的土屋內雜亂不堪,除了土炕別無他物,
殘缺的桌腿,包漿的長凳,一切的一切都在表明在,這個院子原來的主人日子過得並不好。
抹了把案桌抬手放在眼前,指尖乾淨,沒有一絲多餘的灰塵,微微眯起眼睛,沈月找來領頭的護衛低聲囑咐今夜注意防範。
「公子是擔心.......」高仲努嘴意指村尾:「那邊有問題?」
「高先生不也是擔心嗎?」
所以高仲安排煮吃食的時候拒絕了老婦人拎來的水桶,除了柴火,一切用的都是自帶的傢伙什。
二人對視一眼,皆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擔憂,
這麼大一個村落只剩下老人本就奇怪,
且溝壑中的屍體死亡時間不超過兩日,僅憑剛剛那幾個老人和小孩,哪兒來的力氣將屍體扔過去?
更何況,死絕了的人家斗柜上沒有半點塵土,更是可疑。
「居安,我要一個人住一個房間嗎?我有些......害怕。」
說話間,沐傾雪挨了過來,靠在沈月身邊,臉色有些發白:「白日溝里那些人,都是從這些屋子裡拖出去的.......」
沐青這小丫頭一個屋確實不妥,萬一夜間有個什麼變故,恐不能及時照料,
沈月沉吟:「今晚我三人一個屋。」
「好!那我先去收拾!」沐傾雪眼睛一亮,蹦著往屋裡去:「你們聊完趕緊進來哦!」
「這丫頭,」
沈月搖頭,笑得有些無可奈何:「說她嬌吧,這一路她也能吃得下來苦,說她不嬌吧,這個性格,」
真是令人羨慕,
只有被捧在手心長大的人,才能養成這般小太陽的性格,隨時隨地溫暖身邊的人,明媚嬌美。
「嫁給老頭子可惜了,也不知道她家中是否出了變故,否則怎麼捨得。」高仲點頭附和:「是個好姑娘,能幫一把就幫一把吧。」
二人嘀咕往屋內去,沐傾雪已經將車內的被褥拿出來鋪好,
除了原本的炕,一旁還鋪著一張狹窄的床鋪,
她站在一旁,手指攪來攪去:「我拿木板拼了另一張床,高先生將就一下,至於居安,我中間放了木板,你與我擠一擠吧。」
沈月點頭,她和沐青都是假男人,這樣安排確實合理,
念及外面不確定的危險,她從腰間拔出匕首遞給沐傾雪叮囑:「你拿著防身,若有變故你記得一定要緊緊跟著我,」
沐傾雪抬眸望著沈月,接過帶著體溫的匕首握在胸前,乖巧道:「你放心,我能照顧好自己,你也要小心才是。」
高仲撓頭,總覺得面前場景有些扎心,
兩人關心來關心去怎麼就沒人關心他一下?合著他是多餘的唄?
用冷水簡單擦洗手臉,三人吹滅油燈和衣而臥,
「嘎......嘎.......」
烏壓壓的鳥群在枯枝上不斷盤旋,
山坳中,三十多名乾瘦的人圍攏在一起,盯著山下院中的車馬黝黑的臉上滿是貪婪,
「大勇哥,真的能搶到嗎?」矮小的青年膽怯地握緊手中的鋤頭:「那些人可都有刀,身強體壯的,我們........」
「搶不到也得搶!你想躺到黑水溝里去嗎?再沒有糧食,我們這群人都得餓死!」
大勇眼底泛著腥紅,揮舞著手中的柴刀,兇狠道:「左右都是個死,是爺們兒就打起精神來,給家中婆姨小子拼一條活路出來!阿婆說了,這批糧食足夠村裡面的人挺過今年,只要搶到了,就沒人再死了!」
此言一出,男人們各自喘著粗氣,想著阿婆說的肉乾,唾液忍不住往上涌,從雪災以後,大家已經許久沒吃過飽飯,更別說肉了!
這個時候糧食命!送上門的肥羊不多,拼了命也要將這批糧食留下來!
「娘的,這群人油滑得很,阿婆端的水也不肯用,不能衝動,再多等等,等阿婆熏的草料起了作用,我們再衝下去。」
點點濃煙在山下燃燒,焦苦的氣味順著風飄蕩在山谷之間,
值夜的護衛見村尾傳來濃煙,派人去查看,
阿婆往火堆抖動著手中的枯枝和乾草解釋:「老頭子身上都是膿瘡需要草木灰止血,白日裡怕引來惡人不敢燒出煙來,每次都是晚上現燒一些,」
說著話,屋內傳來老人嘶啞的呻吟:「老婆子,好了沒?」
「快了快了!」阿婆大聲回應,燒枯枝的動作快了起來:「老頭子脾氣不好,你們別介意。」
護衛將信將疑,畢竟是借住在別人的村中,總不能強勢逼著別人將火堆滅了,
回到院中,濃煙越發嗆鼻,
「咳!!!這是什麼怪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