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喜不過是隨口一提,心裡當然清楚,向逕自然是不會帶她回去的。閱讀而她自己,對於回去不回去這事,也沒有太多想法。
只是向徑的話,在她聽來,往下接就是這個意思。
姜喜在說完話以後,的確也沒有得到向徑的回覆,這讓氣氛有點尷尬,顯得她的話非常無力。
為了不讓這股奇怪的氣氛瀰漫下去,姜喜只好轉移了話題:「你那會兒回去,是去看蘇雙雙到底回來了沒有嗎?」
這簡單的一句話,停聽在向徑耳中,卻有些不是滋味,她幾句話不離蘇雙雙,顯然很想得知她的事。但他並不想讓她知道太多消息,眯了眯眼睛:「你今天說話,怎麼總是帶著刺?」
「我沒有啊。」她真沒有。
向徑似乎有些無力:「你只要記得,我跟蘇雙雙真的沒有什麼,如今我只把她當成姐姐。」
姜喜頓了頓,沉默,懶得跟他爭辯了,只說:「嗯,我睡了。」
他既然不想她踏入他的這片圈子,她不踏就是了。
姜喜打算睡了,睡過去就什麼都好了。朦朧間,她似乎聽見向徑跟她說了句對不起,這讓她整個人清醒了過來。
姜喜沉思了很久,才淡淡的說:「我們現在的關係……你沒有對不起我什麼,是我越了那條線,你的隱私我的確不應該打聽。」
她只要握撈股份,不要瞎操心就可以。
身後向徑的臉色很難看。
姜喜很快再次睡去,等她醒來時,向徑還躺在她邊上,表情有些複雜。最後把頭靠在她的肩窩裡,他妥協道:「算了,跟我回去吧,或許你一個人在外面真的不合適。」
姜喜下意識的拒絕了:「不用了。」
向徑卻已經翻身下床去給她整理行李,姜喜在身後無聲的看著,她倒覺得他比她更希望她回去。
「你父親不喜歡我,我回去大概只會給你添麻煩。」她如實的開口道。
「沒事。」向徑似乎不打算改變主意。
當天,向徑就帶著她一起回了向家,向父向母以及向昀都在,見到她時,向母一臉意味深長,而向父的整張臉都沉了下來。
姜喜默不作聲的往後退了一小步,向徑卻及時的扶住她,說:「你先回房間等我,樓上左轉第一間。」
她點頭,乖乖的帶著行李上了樓梯。
向父在姜喜上樓以後,才猛地一拍筷子,黑著臉站起來,往一樓的休息室走去,隨後餘光掃了眼向徑:「還不跟過來?」
向徑眼底譏笑,冷著臉色走了過去。
向父臉色雖然差,語氣還算平靜,「在公司適應的怎麼樣了?」
「還行。」他散漫的說。
向昀背後使的那些小手段,還算能夠應付。
向父冷哼了一聲:「你把姜喜帶回來,可就沒有機會再去見雙雙了,你願意放棄這麼一個機會?」
向徑淡淡道:「大概是命里無緣,不見就不見了,也不是非見不可。」
何況,以後他總有自己的辦法。
向父到底是無奈的嘆了口氣,最後篤定的說:「相信我,姜喜對你而言,沒那麼重要。」
「我媽在你眼裡也沒有那麼重要。」
向父臉色微變,最後臉色冷淡:「我對蘇蓉是什麼感情,不需要你一個外人來判斷。」
向徑眼底嘲意更甚,那是他的母親,怎麼就是外人了?
可是他並沒有說什麼。
向徑道:「人是我帶回來的,如果你敢擅自動她,那麼你永遠不會有我媽的下落。」
蘇蓉沒死,是失蹤了,他是在向父嘴裡得到肯定。所以向徑假裝有她的下落,用來詐向父。一向敏銳的向父果然上鉤。
「你!」向父怒不可遏。
「您老還是好好的回位置上吃飯吧。」他最後留下這麼一句,轉身上了樓。
而姜喜行李並沒有整理,此刻正坐在床邊,打量向徑的臥室,很壕,卻冷清的很。
向徑進來的時候,她剛好看著他的方向,所以視線正好定格在了他的臉上。
姜喜平靜的說:「我不太喜歡這兒。」
「我也不喜歡。」向徑贊同,「不過,我最後會把這兒變成一個讓你喜歡的地方。」
他往裡走去,打開衣櫃,裡面有一間是空的,他朝姜喜示意:「你的東西放在這兒。」
姜喜提著東西過去,他掃了她一眼,問:「餓不餓?」
「還行。」
「放了東西我們出去吃。」
向徑下樓時,依舊旁若無人的牽著她。
這會兒向父已經不在了,向母就沒了顧忌,對向昀道:「這些外頭的野孩子就是不知道輕重,以為什麼人都是可以往家裡帶的?向徑是,以前最喜歡纏著你的那個女人也是。」
向昀在向母面前,一向溫溫和和,此刻的臉色冷了點,向母也知道這怕是讓他想起了之前一些不太愉快的經歷,霎時間閉上了嘴。
「兒子,你如今也快三十了,結婚的事也應該提上日程了吧?」向母試探道,「跟趙家關係不錯的李家小姐還算不錯……」
向昀慢條斯理的擦了擦嘴:「我想要姜喜。」
向母一頓:「我倒是不會否決你的這個想法,只是她如今跟了向徑的,你打算怎麼下手?」
只要不是當初那個影響向昀到瘋狂地步的,誰都可以。
向母如今對向昀的要求也是很低了。
「我有我的辦法。」向昀溫和恭敬的說,「我吃飽了,就先走了,再見。」
向母再怎麼留,向昀也依舊沒有留下來。
剛到車上,第一個電話就是助理打來的,「向總,查到了,人叫夏行。」
——
……
夏行沒有接到客,人卻是被打了一頓,鼻青臉腫的。
趙段那天只是一時興起,並沒有真正帶著他的打算,今天本來打算回衢城,卻臨時接到他的求助號碼,他可憐兮兮的說:「趙段姐,我只有你一個人熟人,能不能帶我去醫院?」
他沒錢。
趙段到醫院,看見的他慘不忍睹。
見到她時,他眼神鋥亮,閃爍的讓人忍不住陷進去。
趙段也差一點,她想,這個男人上輩子指不定是不是狐狸精變的。
檢查完畢,沒有大礙,趙段付了錢。
「姐姐,你真好。」夏行感慨道。
趙段沒什麼含義的「嗯」了一聲。
他頓了頓,說:「我本來以為,你不會來的,沒想到你竟然來了,我好開心。」
大男孩笑起來,朝氣蓬勃,讓人跟著一起笑。
趙段琢磨了一會兒,說:「我要回衢城了,以後怕是不太好見面。找一份其他職業吧,別從事這一行了。」
夏行的笑容僵在臉上,神色不明,眼角卻有些許風情,是的,風情,這個詞似乎不太適合用在男人身上,卻出奇的貼合他。他最後有些固執的問:「那你帶著我吧好不好?我會做家務,還會……」
趙段打斷他:「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那天是我胡亂給了承諾,抱歉,我沒法帶你走。」她自己都不一定養的活,理性告訴她,沒辦法再帶一隻累贅。
她很快往外走,回頭時,覺得夏行……
夏行像一隻被人遺棄的,小可憐蟲。
趙段心裡滿滿的負罪感。
這男狐狸精美人計加苦肉計連著往外放,殺傷力還真大啊。
可惜趙段跟他是同類,雖有負罪感,卻不會被誘惑。
她往外走去,腳上的高跟鞋叮咚叮咚作響,走到門口時,接到向徑的電話。
他說,有任務。
趙段嘆口氣,最後到底是希望看到向昀慘澹的模樣,攔了輛計程車。
——
……
趙段幾年都沒有來過a市,更沒有來過南印這邊的公寓。
今天過來時,有些驚訝小區並沒有什麼變化。
不過向徑告訴她,向昀住在這兒,是最讓她驚訝的事。畢竟這裡房子面積不大,也是她花錢買的屋子,儘管寫的是他名字,可他住在這兒,似乎並不合適。
趙段補了妝,然後才去敲了門。
房門很快就被打開了,向昀身上還穿著單薄的睡衣,見到她時,頓了頓,隨後就轉身進了屋子。
他並不奇怪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似乎早就料到了她遲早會來。
趙段收了想法,跟了進去。
房子裡的格局也沒有變,趙段更意外的是,連裡面的家具都沒有換過,全是她當初選的那些。
向昀在彎腰倒水,當然,是給他自己倒而不是給她倒的。
趙段從他身後摟住他,手在他背上流連,最後踮腳親吻他的脖子。
向昀揮開了她,但只是一次,第二次他就配合的轉過身來,抱著她往床上去。
「夏行是你找人打的?」
他沒否認。
趙段笑了,沒有說話,順從。幾分鐘後,重新開口道:「向昀,你真是一個念舊的人。」
他有些僵硬,力道大了很多。
「連房子的格局都沒有變過,你是在等我回來嗎?」
向昀冷冷的喝住她:「痴人說夢。」
趙段沒有跟他爭。
在他迷離的時候,她問:「蘇雙雙在哪?」
「紐約……」說完話,向昀一驚,整個人清醒的看著她,眼底冷漠非常。
後來,趙段氣喘吁吁的點了根煙。
向昀疏離的說:「你是向徑的人。」這次終於肯定。
趙段笑,暗示性的看了他跟她不同的地方一眼:「我是誰的人?」
「……」向昀冷酷的說:「趙段,我以後,不會再見你。」
她漫不經心的說:「再見。」
向昀沒有再看她一眼,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
趙段出了街,就跟向徑通了電話。
後者有幾分辦事被打斷的不悅,不過態度到底還算不差,「知道了?」
在紐約。」趙段說,「一定要見她?」
向徑沒答。
「如果你見她,肯定會糾纏不清,姜喜怎麼辦?」
向徑這下開口了:「只是想知道她在哪裡,不過不一定要見她。」
現在,他還在做決定。當然,這種柔優寡斷的念頭,自然不能夠讓姜喜知道。
趙段沒有說話,只掛了電話,,任務完成,他又欠她一個人情。
而向徑也有點後悔,或許忍住不去找她地址,才是最好的念頭。
他漫不經心的想著,回頭時,向徑正坐在床上,目光渙散的盯著天花板。
向徑走過去。
「你剛剛跟誰在打電話?」原來她沒有走神。
向徑微頓,隨即心不在焉的說:「這是在查崗?」
姜喜轉過頭來看他,她是不想知道他太多隱私的,所以最後搖了搖頭。
向徑卻當作沒看見:「剛剛的電話是跟趙段打的,她要回衢城了。」
姜喜說:「哦。」
她垂下眼皮。
那座城市,她出生在那,成長在那,回憶都在那,離開這麼久,當然也是想的。
向徑顯然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哄道:「等過一段日子,我有時間了,我帶你回去轉一轉,好不好?」
姜喜臉上終於浮現出了一點嚮往:「好。」
向徑終於放心的摟著她,姜喜要是哄不好,哪怕是抱著睡覺,那也是膈應人的。讓她開心了,向徑也開心。
只是腦子裡,到底還是不停的出現趙段剛才說的話。
第二天,姜喜睜開眼睛時,向徑已經把西裝穿得整整齊齊了,在對著鏡子系領帶。
「你今天工作這麼早嗎?」
姜喜揉了揉眼睛。
向徑微頓,道:「不是,我出差一趟。」
「去哪呀?」
「紐約。」他說完,回頭看了姜喜一眼。
姜喜應了聲,倒下去繼續睡了。
向徑上前替她蓋好被子,最後又親了親她的額頭,叮囑道:「等會兒我叫人送飯上來,不要忘記吃。」
「好。」
向徑心裡頭嚮往,上了飛機,整顆心都懸著,很久很久的飛行路程,他連眼睛都沒有合上過。下了飛機,更是緊張,還有興奮,喜悅,以及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他不想理清楚,那些情緒到底是什麼。
向徑只知道,他已經有好多年,沒有過現在這種緊張的情緒了。
他路過一家櫥窗玻璃時,發現自己的臉上竟然帶著笑意,不是以往那種裝出來的,而是真情實感的笑意。
向徑漫不經心的想,他還以為自己不會笑了。
他到酒店時,立刻就吩咐人查找紐約的所有醫院,既然知道人在這兒,那麼尋找就不會是什麼難事。
這個過程中,姜喜的電話打了進來,不過他連猶豫都沒有,直接給掛了。
眼下有更重要的事在處理。
向徑的助理,辦事效率不是吹的,短短一個小時不到的時間,就把所有的醫院給找了出來。
「向總,這就是所有的了,連那些社區的私人診所,我都沒有放過。」
向徑「嗯」了一聲,最後又吩咐道:「喜兒要是聯繫你,記得告訴我,我去的地方,信號不太好。」
助理一頓,然後說是。誰是他的老闆,他心底還是有數的。
而向徑猜的不錯,姜喜在沒有聯繫到向徑以後,果然打電話給了他的助理。助理好在事先得到了向徑的吱聲,這會兒的回答還算有條不紊。
姜喜雖然有些意外,不過什麼也沒有說,他們這行業,到底具體涉及到那一塊,她也不清楚。
她在向家的生活還算不錯,向母不是一個難相處的人,不論背後如何笑裡藏刀,表面上還是過得去的。
至於向父,一般不會上前跟她說話,姜喜也不喜歡跟他說話,恰好樂得自在。
而向昀為人溫柔,彬彬有禮的,他甚至都不太回來,就更加沒有什麼相處的問題了。
唯一的問題,大概是每天來向家的蘇滿滿。
蘇滿滿繼上次都事情以後,對姜喜格外不滿,平常連裝都懶得裝出一個好臉色來,見到她不是冷漠,就是陰陽怪氣。
「有點本事啊,連向家你都進的來。」
姜喜不理會,喝水,就算喝撐了,也比跟她一起聽她說話有趣。
蘇滿滿的臉色不好看,「你有沒有禮貌?」
姜喜慢悠悠的說:「我倒覺得,你沒有什麼禮貌。」
蘇滿滿氣得發抖,最後伸手指著她:「姜喜,我從來沒有見過你這樣的女人。」
姜喜無所謂,不搭理。喝完水了,打算上樓。
她關門的時候,聽見樓下那位氣得跳腳的聲音。
姜喜躺回床上,開始把今天的事發給向徑。
[今天蘇滿滿又打算欺負我,她是不是覺得我看上去就非常好欺負呀。好在我以前跟姜歡撕過逼,不然我也不敢保證,自己可以對付她呢。]
同樣的,向徑沒有回覆。
她跟向徑已經有一個星期的時間沒有聯繫過了。
姜喜往上翻了翻,發現全都是自己跟他匯報自己每天日常生活的。她發的時候沒注意,這會兒倒是注意到了,她自己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她最後發了一條。
[向徑,你再不回來,我就要被蘇滿滿欺負死了。]
而向徑那邊,消息他是看到了的,只是一連幾天,尋找無果,讓他原本的喜悅消失的一乾二淨,反而生出不耐煩的情緒。
那種落差,讓向徑的心情不太穩定。
姜喜一天天的消息發過來,讓他的不耐煩更上一層樓。
不過向徑最後還是耐著性子給她回復了最後一條:[我很快回來。]
向徑本來打算一個周就回,不過到底還是不甘心,最後又拖了兩天時間。
而姜喜等不到人,也不慌張,她只是覺得生活很無聊。
跟一堆不認識的人住在一起,那種感覺簡直拘束到窒息。
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她本來以為自己跟向徑也算是陌生人的,可這幾天這麼一對比,她才感覺跟向徑一起生活的日子要好許多。
這天姜喜在起了床以後,就下樓去找牛奶。
她走到樓梯的時候,才發現向昀也回來了。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向徑不在,他去了哪?」
「紐約。」蘇滿滿這是那天無意中看見向徑facebook上的定位,才得知消息的。
而向徑的facebook帳號,一共就只有兩個人知道,一個是她,另外一個是蘇雙雙。
向徑任何的情緒,幾乎都會發泄在上面。
向昀頓了頓,最後卻是在笑:「他大概是去找你雙雙姐了。」
蘇滿滿眼前一亮:「怪不得向徑哥這幾天的心情似乎很好。不對,是前幾天好,後幾天又不好了,是不是因為他沒有找到人啊?」
「誰知道呢。」向昀聳聳肩,「還有工作,先走一步。」
他似乎還是非常疏離的模樣,有一種溫和,叫溫柔但是疏遠,若即若離。
姜喜在樓梯上站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沒有下樓,他她也不知帶自己為什麼,就是突然不想下去了。
但她不下去,並不意味著蘇滿滿就不會找她。
姜喜好不容易找了個她不在的時間,想下樓吃點東西,結果發現蘇滿滿就站在她身後笑眯眯的看著她。
她的語氣也帶著笑意,當然,不是笑給她看的,她沒有什麼語氣的說:「啊,姜小姐,你知不知道向徑哥如今在哪?」
姜喜沒說話,轉身上樓。
「他去找我姐姐了。」蘇滿滿的聲音里全是得逞的笑意,「你現在也就只能在驕傲一會兒,等我姐姐來了,你到夢裡去找存在感吧。」
姜喜還是沉默。
蘇滿滿心裡高興,向徑又不在,根本不怕姜喜,上來直接想上手,可是這一巴掌還沒有打下來,身後向徑的聲音就傳來了。
真是冷酷。
「蘇滿滿,不要讓我在警告你一次。」
姜喜頓了頓,抬頭就看見了向徑。
「上次沒有抓到證據,這次倒是真的看見你動手了。」向徑冷冷的說,「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一句,你叫我向徑哥,她就是你嫂子?」
蘇滿滿的眼眶紅了,「向徑哥,她如果是我嫂子,那我姐姐呢?你們算什麼?」
他卻沒有回答,顯然是在逃避這個問題。
向徑皺眉,繞過她,拉著姜喜上樓。
姜喜冷靜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你回來了?」
向徑卻狠狠的抱住她,他的聲音不太穩:「喜兒,我跟蘇雙雙,真的就只剩下親情關係了。你放心,以後我不會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
他是耐著性子的,今天回來,那種找不到人的失落感依舊席捲著他。
姜喜想,他是喜歡的,她終於確定了,不喜歡的話,蘇滿滿開口,他就該反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