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喜在聽完向徑的話以後,表情變了幾變,最後咬咬牙,「你想做什麼?」
向徑真是演了一齣好戲,不辭辛苦的一步一步把她騙過來,幾分鐘以前,她還以為他是真心發一回善心,願意回來陪她找結婚證。
他把她往身邊帶,漫不經心的捏了幾下她的耳垂,笑道:「我還能做什麼?」
他隨意的把下巴撐到她的肩窩處,說:「我不想離婚。」
姜喜覺得荒謬極了,不確定他現在又在耍什麼心眼,有些警惕的想離他遠一點,但是沒有成功。
向徑典型的脫衣有肉,穿衣顯瘦身材,明明看起來不強壯,力氣卻很大。她覺得高中班上的胖子力氣都沒有他大。
「離婚不是你想怎麼樣就可以的,只要有一方有這個心思,那就肯定不可能在一起。」姜喜篤定道,她是怎麼樣,都不想跟向徑再過下去了。
再者,向徑指不定又在算計什麼,她覺得他是想把她榨乾的一乾二淨。
「男女之間,最怕的是什麼?」他偏頭,唇貼在她耳側。
溫溫熱熱的氣息,讓姜喜身上起了一片雞皮疙瘩。她不停的躲避,不過向徑的五指山並不好躲。
她最後伸手推開了他靠在她身上的頭:「最怕什麼?」
向徑道:「一個想要過日子了,另一個卻在想怎麼分手。」
姜喜覺得向徑可不像那種要過日子的人,他身上沒有那種煙火氣息。
「有那麼想分開?真的心裡一點都沒有捨不得麼?」他盯著她問。
她站著不動,就是不回答,倔強的像一隻小毛驢。
向徑見她不為所動,終於鬆開她,幾下翻找,姜喜看見了他手上拿著的結婚證,翻開著,照片上的她,並沒有真正的笑意,因為她也是被逼的。
那會兒他盯著這張照片看了好久,不太滿意。
姜喜在見到結婚證時,終於往他身邊走。
向徑目光微閃,握著身份證的手有點緊,在她伸手過來接時,並沒有給她。
「你先告訴我,離婚之後有什麼打算?」他的態度不允許她拒絕。
姜喜有點不耐煩了,但到底是耐著性子開口:「上學,然後工作。」
「還是跟姜之寒一起麼?」向徑突然又來了這麼一句。
姜喜愣了愣,抬頭看他,眼神里分明寫著:關你什麼事?
向徑扯了扯嘴角,既然她要跟姜之寒,他就更加不可能放姜喜走。他從第一次來姜家開始,對他就抱有莫名的敵意。所以那會兒,他想法設法弄走了姜之寒。
姜喜說:「你趕緊給我。」
向徑道:「我們談談。」
「不用。」沒什麼好談的。
「你忘記答應爺爺,替他守好姜家的事了?」
姜喜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怔愣,然後眼眶就紅了,她當然想,只是她做不到,她還能怎麼樣?
向徑嘆口氣,把她往懷裡帶,道:「爺爺會把股份給我,那也是因為我們之間有約定。上次問你聽不聽,你反應又大。」
姜喜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整個人的表情都變了變。
「我跟爺爺簽了一份協議。他把股份給我,而只要有孩子以後,我就得把所有的股份給孩子。」他道,「第一個孩子,跟你姓,還是姜家人。」
姜喜晴天霹靂。
其實這是給她希望,可姜喜並不想要這樣的結果,她真的不想再接近向徑了,不僅不想,每次跟他一塊,她總能感受到自己的排斥。
「爺爺他相信你,會願意的。」
他不動聲色,卻給她加了一道無形的壓力。
怪不得姜老爺子在走之前,求她一定要給向徑生一個孩子,原來是早就跟向徑商量好的。
姜喜的確答應過老爺子,只要有一絲希望就會守護好姜家。現在向徑把這個機會擺到了她面前,她不想答應的,拒絕的話卻怎麼都說不出口。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她的臉有點僵,本來她可以當作什麼都不知道的。
向徑散漫的說:「你該知道的。」
他在最開始時,並沒有打算按照跟老爺子的協議辦事,不過既然想留她下來,他不介意逼她。
向徑的手輕挑的挑起她的下巴,笑道:「你好好想一想,嗯?」
姜喜的眼眶紅紅的,直直的盯著他。
「你可以拒絕,但是爺爺滿心以為會成功的計劃落空,會不會死不瞑目?」他再加一層籌碼。
向徑語氣咄咄逼人,一句一句的話,都狠狠的敲打在姜喜身上。
他是個商人,在談判上,為了求勝,不擇手段。此刻他的目的,就是讓姜喜留下來。
向徑清楚自己有跟姜喜繼續下去的打算,未來的日子還久,他總是需要一個人來陪伴他的。
而她的難過,沒辦法規避,用這種方法,就是會傷到她。可就只有這一種辦法。
向徑見姜喜情緒有點失控,又緩了一下語氣,「自己想一想,這是不是一筆划算的買賣?給孩子的,可不僅只有爺爺給我的股份,連我自己的那些,也全部一起給。」
「為什麼不肯放過我?」姜喜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你想要孩子,有那麼多人願意給你生。」
「我身邊從來沒有其他人。」他似乎笑了笑,姜喜偏頭看時,卻沒有看見他臉上有笑意,他只湊下來,親她耳朵,又從側臉一點一點往前,「何況這是爺爺的要求。」
姜喜避了避。
他不介意的勾了下嘴角,重新親上去。
姜喜差不多明白過來,他此刻想做的,並不只有這一些,向徑真正想做的,是生孩子的事。
她又偏頭躲開了。
向徑這會兒頓了頓,帶了點深意的抬頭看了她一眼。
「如果你打算今天不去辦理證件的話,我要回去了。」她僵硬的開口道。
這件事,她要一下子拿定主意,也不簡單,向徑想了片刻,道:「你在這裡休息就成,我要出差,好幾天都不會在,你可以——」他微微停頓,「慢慢想問題。」
向徑鬆開她,她身上的味道也從他鼻尖慢慢散去。
很早之前,她身上就沒有奶香味了。
向徑微微失神,腦子裡突然晃過她甜甜的喊他名字的場景。
他們當初是真的好。
可惜。
他很快回過神來,目光從她臉上淡淡略過,說:「我很快回來。」
深層意思,她也得儘快考慮。
姜喜依舊是那副倔強的模樣,沒有搭理他。
只是反應不激烈,就是三分妥協。
向徑笑著揉了揉她的頭髮,離開前,解釋道:「你的生活用品被阿姨打包起來,我就讓她丟了,你讓助理帶你去重新買。」
姜喜看上去什麼反應都沒有,只在他走了以後,擦了擦微微濕潤的眼睛。
當天晚上,姜喜翻來覆去睡不著,她也不敢睡,睡著了,全是夢魘。
姜之寒的消息,她也想法設法的找理由搪塞過去。
至於向徑的電話,她沒有接。
第二天一早,她推門出去時,就看見向徑新助理警惕的看著她。
姜喜露出個諷刺的笑來:「放心,我不走。」
助理有些尷尬,解釋道:「姜小姐,老闆也是擔心你的安全。」
姜喜也不信他的話,向徑根本就是怕她跑了,才找人守著她。
「送我去見爺爺。」她沒什麼情緒的說。
——
姜老爺子的墓地,被打理得很好。
姜喜也沒有做什麼,只在做了一會兒,當她拿出煙和打火機的時候,助理有片刻的怔愣,就聽見他問他:「要不要來一根?」
「不用了。」助理連忙擺擺手。
他只是好奇,因為姜喜的模樣,完全就不像那些有抽菸這種惡習的人。那種感覺,就好比撞到一個看似很乖,其實卻叛逆的乖乖女。
姜喜點菸的動作也越來越嫻熟了,她說:「麻煩你走遠一點。」
助理點點頭,但還是在可以看得見她的地方。
姜喜只看見墓碑上,姜老爺子的照片以及和藹可親,他如今應該跟奶奶一起,過得很好。而所有的壓力都在她身上,似乎爺爺也沒有說錯什麼,身為姜家人,就應該承擔起該有的責任。
姜喜小聲的說:「我到現在都想不明白,為什麼您不聽我的話,把股份留給表哥啊。」
姜老爺子對她特別狠,根本就沒有給她喘口氣的機會。她只要想起她在爺爺走的那天,那麼果斷的答應他盡一切可能守好姜家,她就拒絕不了向徑。
姜喜最不想的,是守住姜家的榮耀。
最不想的,是繼續被向徑牽著鼻子走。
可好笑的是,她最想的,需要用她最不想的去成就。
姜喜原本以為唾手可得的自由,現在又成了虛無縹緲的東西。那種失望真的讓她絕望。
「我有的時候就在想,您到底是愛我一點,還是愛姜家一點,不過,我想明白了,這不重要。」
反正不管怎麼樣,她該盡到的責任,還是躲不掉的。
「爺爺,您又是否知道,您答應的條件,不管怎麼樣,向徑都不吃虧?」
沒有孩子,股份就是向逕自己的。
有了孩子,向徑也是監護人,權力也永遠在他手裡。
她笑著滅了菸頭:「再見了。」
姜喜揮手。
助理很快跟上來。
姜喜說:「替我聯繫向徑。」
……
向徑也沒有料到,姜喜會主動給他打電話。
「什麼時候回來?」
向徑頓了頓,「後天。」
姜喜在那頭低笑了一聲,一如既往的清脆,她的聲音輕飄飄的:「打開電視看一看,我送了你一件禮物。」
向徑皺眉,看電視時,發現媒體報導的全是他跟姜喜兩個人的婚事。而他很快知道,所有的媒體能得知這個消息,是因為姜喜主動接了採訪。
「阿徑。」她喊他喊得格外親切,「反正你要留我,不介意我公布吧?」
向徑漫不經心的笑,那天她還渾身僵硬,沒想到今天就擺了他一道,婚事他不願意公布,可如今也無濟於事。
他冷冷淡淡:「不介意。」
姜喜說:「不介意就好。」
「事情考慮得怎麼樣了?」他反問她。
「瞧你說的,我有拒絕的資本嗎?」她聲音清清脆脆,卻帶滿了刺,恨不得要扎他一身。
向徑沒有再開口,掛了電話。
回國那天,機場圍了一堆記者,而姜喜也好心來接他,她笑得燦爛,眉目依舊清純,卻讓他覺得有點陌生。
記者想也不用想,大概是她找來的。
向徑大可以從vip通道離開,不過他到底還是選擇朝姜喜走過去。
記者在看到他以後,全部一窩蜂的走上前來,爭先恐後的問:「向先生,你跟姜小姐真的已經結婚了麼?」
畢竟他們只得到了姜喜單方面的回答,到底如何,還沒辦法肯定。
向徑抬頭時,姜喜就站在一堆人外頭朝他笑。
他回頭,把視線重新移到記者身上:「是的,我們領證了。」
「恭喜呀。」記者衷心祝福。
「謝謝。」向徑朝身後的秘書看了一眼,後者就上前給記者一人發了一個紅包。
而他繞過人群,走到了姜喜身邊,牽起她的手往外走,語氣淡淡:「滿意了?」
「向總可真有誠意。」她還是笑,笑得讓他覺得格外刺眼。
向徑冷著臉。
一直到上車以後,他終於拎起她,一把抱進懷裡,有些咬牙切齒的說:「怎麼不提前跟我商量?」
姜喜沒什麼語氣的說:「如果告訴你了,這件事還能被公布出來嗎?」
她無畏的看著他,好像他是反派,她在跟他做鬥爭。兩個人勢不兩立的模樣,讓他有片刻的惱怒,向徑想也沒有想,就封住了她的唇。
「這件事我無所謂。」他說。
只是確實無論如何也不會這麼早,現在他還沒有強大到那種地步,很多事情,單身會方便解決很多。
姜喜說:「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後悔。」
「我不會後悔。」
她諷刺的笑,並不相信。
而在車子停到門口時,向徑就把她打橫抱起來,姜喜掙扎,聽見他心不在焉的說:「不要忘了,爺爺要求的是什麼。」
姜喜渾身僵硬,卻沒有動彈。
向徑心底略微煩躁的情緒終於平復下去。
這一次,兩人就在客廳。
助理停好車以後,聽見裡頭的聲音,尷尬的原路折返,重新回到車子上去坐著。
他成心故意要折磨她。
姜喜的反應卻很冷淡很冷淡。
向徑也就沒了興致,草草結束。
最後他抱著她回了房間。
姜喜拉住他說:「生了孩子以後,你放我走。」
向徑猛地回頭,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笑了:「為了孩子留下來的?」
顯而易見,沒有其他答案。
這讓他的心裡頭涼了半截,煩躁的情緒也起來了,最後翻找煙盒時,意外卻看見女士煙盒,頓了頓,拿起來,回頭看著姜喜,幾分冷意:「跟姜之寒一起,還學會抽菸了?」
向徑變臉極快,前一秒還在笑,後一秒就能冷死你。
姜喜道:「你不要把什麼罪名都往我表哥身上按,我抽菸,關他什麼事?」
「什麼時候學會的?」他揪著不放。
姜喜不太耐煩:「去年。」
他冷道:「一個女孩子,抽什麼煙?」
向徑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會的,他現在真想拎她出來好好教育一頓。
「向徑,你不要干預我太多。」姜喜說,「我們把孩子生了,好聚好散。」
她左右離不開一個「散」字。
他說:「要走可以,煙你給我戒了。」又轉移話題道,「知不知道抽菸對孩子健康影響多大?」
「你不是也抽?」
向徑頓了頓,道:「我可以不抽,但是你也給我戒了。」
這種家長似的的警告,讓姜喜的臉色變了變,最後倒是沒有拒絕:「隨便。」
姜喜蒙上被子,拒絕跟他交流。
而向徑皺著眉看了她幾眼,最後進了浴室,出來的時候,她已經睡著了。
他走到床邊,檢查了她的行李,最後把她的煙和打火機都丟進了垃圾桶。
——
姜喜從昏睡中醒來,是在大半夜。
向徑正坐在沙發上看文件,她有些餓了,起床下了樓,過一會兒,向徑也跟了下來。
家裡有一大堆的零食,姜喜最後煮了泡麵。
向徑說:「垃圾食品也少吃,一次泡麵得排三個星期的毒。」
姜喜沒有理他,也任由他看著,最後吃得差不多時,姜之寒打電話過來找她了。
向徑微微一頓,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姜喜受不了他疑神疑鬼的眼神,直接開了免提,姜之寒的聲音清清楚楚的傳了過來,「怎麼還沒有回來?」
她掃了眼向徑,對姜之寒道:「不回來了。」
「向徑是不是威脅你了?」姜之寒立刻就反應過來,忍不住冷了聲音,「喜兒,不要怕他,他要是威脅你了,你跟我說,我會有辦法的。」
向徑看著姜喜,要她給答案。
她沉默了一會兒,說:「我自願的,你不要擔心我。近期我不會回去了,什麼時候回來,我聯繫你。」
向徑臉色緩和,還算滿意,進廚房拿了被榨好的果汁,坐在了姜喜對面。
「喜兒,到底是怎麼了?」姜之寒依舊擔心。
「爺爺跟向徑有交易,我完成交易而已。真沒事。」姜喜說完話,就掛了。
最後她想了想,跟向徑說:「我也要跟你訂一份協議,等我把孩子生下來以後,我就要走。」
向徑的眼神有些複雜,可也知道,這事要是不如了她的願,後續可是有的煩的。倒不如現在讓她安下心來。
「行。」
向徑去找了紙筆,列完協議以後,蓋上了自己的印章。
而姜喜把這幾天過戶好的房產證遞給他。
向徑只掃了一眼,道:「你收著就成。」他對老宅沒什麼感情,對他來說,還不如現在的地方住的自在。
於是她收了回去,又加上一條:「我的私生活,你也不能干涉。」
「私生活?」向徑挑了挑眉,「如果指的是出去yp那方面,恐怕我不能答應。」
姜喜沒什麼情緒的笑:「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麼?」跟她在一起的時候,竟然還同時勾-搭著許紫一。
向徑反駁道:「這方面,我並沒有什麼問題。而我會這麼想,也是因為你有前科,grayson和傅康兩個人,都可以說明,你很容易對別人產生好感。」
姜喜道:「那是因為他們好啊。」
「你確定?」
grayson確實不怎麼樣,「至少傅康很好。」
向徑有些好笑,「他要是好,又怎麼可能在訂婚宴上離開。」
姜喜被戳到了痛處,冷冷的說:「還不是你從中做了手腳。」
「我想你應該感謝我,讓你認清了他是一個渣男。」向徑漫不經心的道。
姜喜覺得這天聊不下去了,又不說話,起身往臥室走。
向徑依舊不動聲色的跟著她。
最後跟她躺在了同一張床上。
「你能不能準備另外一個房間?」他們的任務只是生一個孩子,又不是當夫妻,沒必要天天睡在一起。
但向徑想也沒想就給拒絕了,「不能。」
他有條不紊的補充道:「不睡一起培養培養感情,我可能起不了什麼反-應。」
姜喜可不相信,她前幾天就沒有跟他睡一起,他今天回來還不是熱情水漲船高的?
「你還是不是男人了?」她被氣到了,只能諷刺他發泄。
向徑沉思了片刻,真情實意的笑了:「這個問題你何必來問我,你自己比較有發言權不是嗎?」
姜喜受不了了,只好睡覺。
可半夜,發現情況不對勁。
向徑根本就在做些不好挑明的事。
姜喜說:「你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你想睡繼續睡就好。」
姜喜想問問他,她要怎麼睡?
-
等好不容易折騰完了,姜喜閉上眼睛睡覺。可一到早上,就被他起床的聲音吵醒。
一大早的,被吵到,難免有些火氣,開口又是酸溜溜的:「昨天你吃治腎不好的藥了吧?」
向徑聞聲,回頭看了她一眼,漫不經心的說:「你昨晚的懷疑,我總要證明給你看的。」
姜喜啞口無言,一口氣卡在喉嚨里。
向徑以前可沒有這麼氣人的,最起碼什麼話都順著她。越相處,就越發現他這人脾氣不怎麼樣。
不管你說什麼,總能原封不動的還給你。
「你繼續睡吧,我去公司。」向徑又不緊不慢的道。
然後想起了半夜在她包里看見的東西,又問了一句:「你的包里,怎麼會隨時攜帶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