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中旬的天氣,漸漸燥熱,城市靠海,這會兒已經是熱到不行。
段之晏和向徑對面而坐,明明都是年紀不大的兩個人,卻偏向老人作風,面前竟然擺的是茶。
一時之間誰都沒有說話。
段之晏淡淡道:「上次撞了的那筆生意,我原以為,你已經放手了,沒想到昨天我去談,對方委婉的表示,還有人在競爭。」
本來跟他一同看上的,也就只有一個向徑而已,對方口中的另一個人除了是他,還能有誰?
段之晏意味深長的掃了向徑一眼,意味不明:「希望不是我理解的意思。」
如果向徑真有跟他作對並且毫無退讓的打算,他不介意讓他長長記性。
向徑則是看了眼杯盞中泛綠的茶水,漫不經心道:「我說過,你要是吃得下,就讓給你。」
說罷,起身,他對喝茶不感興趣,道別。
「向總。」他卻被喊住。
向徑的步伐停了停,眼底是一如既往的散漫。
「姜喜很可口。」段之晏笑了笑,意味不明。
向徑卻並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繼續往前走,很快消失不見。
向徑的司機出了點意外,這兩天的接送,全由趙助理負責。
趙文凱從後視鏡里看了眼自家老闆,無異。
「蘇警官已經著手這件事了,結果很快出來。」他匯報工作情況。
向徑「嗯」了一聲,閉著眼睛。
「就是不知道這件事對容小姐會不會產生影響。」趙文凱道。
即便已經提前做好準備,但誰又能保證,萬無一失。
事事都有風險。
向徑卻像沒有聽見似的,趙文凱也知道他這一整天天各處跑,儼然累極,沒有多說話,卻在他即將要發車時,聽他淡淡道:「姜喜學校那邊,要給她請好假。」
趙文凱頓了頓,皺眉。
他這意思……
向徑得不到回應,睜開眼看他。
「請幾天?」
向徑道:「蘇警官哪天好?」
「大概兩三天時間。」
「那就請那三天時間。」
趙文凱的眉頭依舊沒有放鬆下來,他並不覺得這是好事,向徑的意思很明顯了。
他要把姜喜接回來。
而他,不應該再和姜喜有牽扯的。
趙文凱偷偷聯繫了容妍,委婉的跟她透露了這一消息。
容妍怔了怔,果然質問向徑。
他卻道:「段之晏這是非法囚禁,於情於理,我都應該把人帶回來。」
容妍昨天在送向徑回家以後,因為不放心,凌晨就重新去找他了。
結果他不在。
凌晨四點,竟然不在家裡待著。
容妍遲疑的說:「你昨晚,去哪了?」
向徑掃了她一眼,沒說話。
腦海里卻不自覺浮現昨晚的印象。
小姑娘臉色蒼白,毫無血色,死氣沉沉的躺在床上。
帶他一起進去的醫生告訴他,她傷心過了頭,吐血了。
——
……
姜喜一整天都蔫蔫兒的,虛弱,出冷汗。
段之晏給她安排的房間很大,可是他人不在。但姜喜情願他不在,她在的時候,更加嚇人。
她幾乎快要對所有的男性沒有好印象了。
原來都是壞蛋。
向徑是惡鬼。
「姜小姐,起來走走路吧。」房間裡的醫生道,「去呼吸呼吸新鮮空氣,對身體好,一直在房間裡這麼待著,頭會更暈。」
另外一個抬頭往她掃了一眼,目光冷淡。
他戴著口罩,誰也看不清楚他的長相。
當然,中年醫生也同樣帶著。
可能這是他們的規矩,再或者他們是哪家醫院的,不想被認出來。
姜喜在剛剛之前,都沒有看到過這麼號人。她疑惑的看了眼中年醫生。
「哦,這是我的助理。昨晚他也在這裡,不過今天白天處理其他事情去了,剛剛過來。」醫生好脾氣的跟她解釋道。
姜喜點點頭。
寬大的睡衣因為她的動作,搖搖擺擺。
但姜喜才坐起來,就覺得很不舒服,「我難受。」
助理醫生走到她床邊,給她倒了杯熱水。
「我不想喝,我覺得我喉嚨難受。」她說,「我不要喝水,也不要喝任何東西。」
昨天撕心裂肺的那句叫喊,大概傷到了聲帶
助理醫生的手頓了頓,把水杯放在了一側,目光質問的看著她:那你想幹什麼?
姜喜有些傷心的說:「我想我媽媽,也想我爺爺了,我想回家。」
反正她不想呆在這兒,不想看見段之晏。
但是沒辦法的,他不會放她走。
原來一個家族沒落以後,會被別人這樣肆無忌憚欺負。
以前的段之晏,哪裡敢。
可他現在還有向徑的幫助,姜老爺子都拿他沒辦法。
姜喜垂下眼皮,說:「我要睡覺了。」
她假裝睡著。
然後感覺助理醫生摸了摸她的腦袋。
他大概也覺得她很可憐吧?
姜喜閉著眼睛,都覺得眼角濕潤了。
助理醫生掃了一眼,盯著那一滴眼淚看了好久好久。
段之晏回來的時候,姜喜正在喝粥。看到他走進來,整個人抖了抖。
助理醫生繼續給她餵粥。
段之晏看著他的動作,道:「你倒是嫻熟,經常幹這些?」
助理醫生疏離道:「做醫生的,自然都會。」
「這麼熱的天氣,戴著口罩不熱?」
「總不能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誰也不敢保證你家裡有沒有病毒。」
段之晏笑了笑,這個助理醫生,半點朝他示好的欲望都沒有,看來見過大世面。也可能,太年輕,還不懂得人情世故。
他不太在意的轉過頭,也不避諱,直接問中年醫生道:「今天晚上可不可以辦事?」
姜喜的臉色在一瞬間白到底,助理醫生拍了拍她的背,風輕雲淡的掃了中年醫生一眼。
中年醫生道:「身體還太弱了,不注意容易出事。」
段之晏點點頭,心裡到底有幾分不耐煩,姜家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說他一點不顧及是不可能的,他想的是,睡了她,然後直接爆出去,到時候礙於壓力,姜老爺子也沒有辦法,姜喜就不得不嫁給他。
至於以後,勁兒過了,離婚也是有辦法的。
既然不能做一些事,段之晏也就沒有心情留下來了,他工作上還有大把的事情要處理,只吩咐醫生好好照顧人,就走了。
中年醫生很快也走了,他年紀大,注意養生,沒有熬夜的習慣,到點了就要回去休息。
他走了以後,姜喜看見助理一聲也在收拾東西。
她有點無措,不想一個人待著,總覺得要是一個人在,段之晏還是會回來做些什麼。
姜喜看了他好一會兒,猶猶豫豫的開口:「你可不可以不走呀?」
助理醫生掃了她一眼,手頭整理醫藥箱的動作並沒有停下。
她看著他的手,指節分明,指頭修長,在他把東西一件一件往醫藥箱裡面放時,姜喜不知道為什麼,想像到了它在她身上流連忘返的模樣。
那種被撫摸的感覺讓她不寒而慄。
她這一天半的時間,大概是被段之晏嚇壞了,什麼事情才會都往那邊想。
姜喜收回思緒,表明自己的健康:「我沒有什麼傳染病的。」
她還記得他剛才跟段之晏說脫了口罩不安全,說的大概就是這個事情吧?
做醫生的,都會格外警惕這些。
就在姜喜以為助理醫生不打算回答時,他卻走到了她身邊,同樣壓低聲音說:「你放心睡,我不走。」
姜喜閉上眼睛,但還是再說話:「醫生,你現在多大了呀?」
「二十四。」
姜喜頓了頓,有人也是這個年紀。
「真好。」她說。
助理醫生掃了她一眼,語氣淡淡的:「我不太好。」
姜喜不愛打聽別人的私事,並沒有多問,她還是暈暈沉沉的,要好好休息。
「都吐血了,心裡很難受吧?」就在她快要睡著的時候,助理醫生卻開了口,只是語氣不太聽得清楚。
這個問題讓她頓了頓,好半天后,才點點頭,平靜的說:「嗯,那個時候,痛苦的覺得自己快要死了。」
「因為段之晏帶你回來?」他不動聲色問。
姜喜搖搖頭,也不介意跟陌生人談論這個問題,她現在也非常非常需要傾訴一下,很多東西一直憋在心裡,她覺得都快要把她給壓垮了。
「是我很喜歡的一個人,他原來一點都不喜歡我。」
姜喜小聲說話的時候,聲音很清脆,但驟然壓低,幾分傷感顯而易見。
助理醫生的眼神有點複雜。
即便他知道,她吐血的真正原因,是因為他前幾天給她吃了上火的東西,一燥熱容易產生瘀血,卡在喉嚨里,最後吐出來,並沒有那麼嚴重。
不過這會兒聽著,倒是一種說不上來的感受。
「醫生,我真的要睡覺了。」
「睡吧,我守著你。」
「能不能祝我有個好夢?」
「祝你好夢。」他蠱惑道。
姜喜大概是真的累了,很快就沉沉睡去,男人脫了口罩,在她額頭親了親。
……
姜喜第二天醒來時,有一隻手正搭在她的身上。
她迷迷糊糊中想起來,是那個助理醫生,她有點高興,她本來以為她睡著以後,他肯定是要走的,沒想到他沒有。
姜喜抬起頭,本來打算跟他打聲招呼的,可在看清楚對方的長相以後,她的笑容淺了下去。
助理醫生並沒有戴口罩。
姜喜的臉色並不好看,很排斥,她整個人拉了拉被子,縮進去,「怎麼是你。」
語氣也冷冷的。
向徑原本只是覺得,自己的人,總是要帶回去的,但是在聽到她這句疏離的話時,心底到底還是滯了一下。
一下下。
不太好受。
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向徑一字一頓說:「我來帶你回去。」
姜喜眼底很紅,既然這樣,那天他為什麼要眼睜睜看著她被帶走呢?
她不會再相信他了。
向徑從來都是故意一點點釣著她,每次在她快要死心的時候,故意來逗逗她,她不想再跟他牽扯下去了。
在姜喜正打算往後退時,向徑眼疾手快的將她提到前面來,他將她抱到懷裡來,開始時並不覺得自己有錯,這會兒卻頓了頓,「對不起。」
他緊緊的抱著她:「我們回去。」
姜喜掙扎無果,「你再不放開我,我就要喊人了。」
但是向徑直接堵住了她開口的可能,吻得大膽而激烈似乎完全不在意這個時候要是有旁人進來,會是一副怎樣的光景。
姜喜難受極了,眼淚直掉。
但向徑不這麼想,他有一種懸著的心終於落地了的感覺。
在姜喜欲抬手扇他時,被他穩穩接住,他順勢親她抬起的那隻手,道:「等會去以後,我再跟你解釋。」
姜喜正要說話,就聽見樓下傳來嘈雜的吵鬧聲,似乎是有車子進來了,很多人。
「別動。」
「段之晏出來。」
「……」
向徑卻置若罔聞的繼續親吻她,一點一點的,蜻蜓點水。
幾分鐘後,他給她套了一個外套,將她打橫抱起:「我們走。」
他抱著她下了樓。
姜喜才看見,樓下都是穿制服的人,有地稅局的,巡查人員,還有其他一些她不認識。
段之晏有預感一般,回頭,姜喜下意識的把頭埋進向徑懷裡,而抱著她的男人神色冷淡,路過段之晏時,平靜的說:「先走一步了。」
這一句話,讓段之晏的表情瞬間變了,隨即笑了笑,指著向徑說:「算你狠。」
「這事怨不得我,要怪就怪你,敢越線。」
向徑抱著姜喜往外走時,沒有一個人攔著他們。
一直到,在門口碰見的容妍。
她的臉色非常非常的難看,表情有些難懂,看著他懷裡抱著的人,張了張嘴,但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出口。
向徑的懷抱緊了緊,走到車旁,繞過容妍,將她放進車裡。
「有什麼事,晚點再談。」這話是對容妍說的。
車裡的姜喜表情在向徑看不見的地方,冷冷淡淡。
——
……
向徑也不知道應該把車開去哪。
到最後,他漫無目的,一整個小時,在城裡閒逛。
「送我回學校吧。」她咳了咳,輕聲說。
向徑頓了頓,最後聽了她的話。
下車時,說:「本來假給你請到後天,不過你早點回來,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姜喜背對著他,攏了攏身上的衣服。
裡面還是睡衣,不過沒關係,老師應該能原諒她這一次。
向徑看著她的背影,琢磨了一會兒,開口道:原諒我這一次,嗯」?」
姜喜的背影晃了晃,很快往前走去,就如同沒有聽見一樣。
向徑收回視線。
這次不太好哄。
姜喜到教室時,老師正在上課,她的突然出現,打斷了課堂,不過她虛虛弱弱的模樣,讓老師打消了質問的想法,讓她找位置坐著。
葉秋看著她的模樣,皺了皺眉,這簡直就是大病一場之後的模樣,她很疑惑她為什麼不好好休息。
「你生病了?」葉秋問,「那怎麼不好好休息?其實課程自習自習也是會的。」
姜喜沒有書,她很熱情的把自己的書拿過來跟她一起分享。
卻聽見她問:「我們什麼時候放假?」
「端午的話還有三個周左右。」
「我是問暑假。」
其實研究生的暑假不長,很多跟導師有項目的,基本上就一個周左右的時間,也得準備畢業論文。當然,有的同學還是有一個多月的。
葉小姐就有比較長的暑假。
葉秋清清嗓子說:「還有一個半月吧。」
姜喜沉默了。
一個半月。
她還得熬那麼久。
——
……
向徑送完姜喜人,就回了公司。
容妍早就在這裡等著他了。
向徑不動聲色的走過去,脫下身上還穿著的白大褂,最後坐會在了沙發上。
「段之晏被帶走了。」她看著他說。
向徑並沒有半點意外的意思,神情淡淡。
容妍索性就把話題挑明了講,「你叫我留好和段之晏合作的兩份合同,並不是為了手上握一份他的底牌好自保吧?」不然踏不會又找趙文凱調查段之晏,最後聯繫蘇警官,托他找人。
這所有的一切連在一起,向徑分明就是計劃好的。
他並不否認。
「所以那天他帶姜喜走,你並不著急。」容妍有些艱難的問,「你這麼煞費苦心給段之晏添麻煩,不會就是為了姜喜吧?」
向徑道:「不是。」
「那是什麼?」
「競爭。」
段之晏要求他把最近兩人撞了的生意讓出來,這麼一大塊餅,他自然不捨得松嘴,段之晏一個人也吃不下,他也不會讓他一個人獨吞。
向徑也沒有跟他分食的打算,段之晏又太把自己當回事,他也得讓他受點教訓。
這是他最初的計劃。
容妍在聽了他的話以後,臉色稍緩,又問:「接下來你要拿姜喜怎麼辦?」
向徑想起姜喜看他的表情,有些頭疼的捏了捏眉心。
「這個我再想想。」
他都這麼說了,容妍也不再方便咄咄逼人,事情總要等到他的結果出來,再做定奪。
容妍走了以後,趙文凱卻是意味深長的盯著向徑看。
「向總,原本的計劃,是等蘇警官兩三天以後再行動的。」
最後卻提前了。
這就導致還有很多可以讓段之晏鑽的空子。
儘管這會兒,也足夠讓段之晏自顧不暇了,儘管要扳倒他還有難度,但總是給了他教訓的。
向徑側目掃了他一眼。
趙文凱在心底嘆口氣,他不是在指責向徑的做法不夠好,讓他開口的原因,是向徑之所以這麼做的原因。
如今答案在他心裡,已經有了十有八九的答案。
希望這十有八九,最後不要變成十分之十才好。
向逕自然看得懂趙文凱的意思,說:「我有分寸。」
趙文凱希望如此。
——
……
姜喜的午飯,是在學校里吃的。
翻譯證沒過多久就要考了,她現在不得不好好學習,沒有帶書的她,最後進了圖書館。
姜喜比較擅長中譯英和口譯,筆譯方面偏弱,她還需要好好努力。
姜喜借了兩本相關資料。
她才翻了沒兩頁書,面前突然籠罩了一個陰影,擋住了她的光,她抬起頭,就看見向徑正站在她桌子的正前方。
她重新低下頭去,並沒有跟他說話,一邊念念有詞,一邊努力記住。
最後有地方不太懂,詞彙偏冷門,她站起來,去書架上找了牛津詞典。
點起腳的姿勢,讓向徑目光沉了沉。
他想起了段之晏的手機壁紙,就是姜喜拿書的姿勢。
比今天看到的要勾人。
姜喜很快拿完字典回來,向徑收回視線。
「今天想吃什麼?」
「我吃過了。」姜喜低著頭,「圖書館裡,請不要吵鬧。」
向徑就一直看著她,一言不發。
她牴觸的語氣讓他心底到底是有些不舒服。
姜喜離開,是在一個小時以後,向徑依舊不緊不慢的跟著她,看她上了公交,他也跟了上去,並沒有覺得這種交通方式有什麼不好的地方。
她覺得向徑的適應性挺強,別看他骨子裡會看不起人,自己倒是不討厭坐公交。
最後向徑跟著她一起回了公寓。
姜喜說:你能不能不要跟著我了?」
「你總得聽我解釋解釋。」他平靜道,「我沒有那麼蠢,至少你是跟了我的,我不會讓段之晏碰你,會讓他帶走你,是因為我有把握不會讓他對你做什麼。」
姜喜不知道,向徑為什麼會以為,解釋是有用的,傷害已經有了,是事實,受了傷都會留疤,何況是心底的傷。
她明明很難過的,現在更多的卻是麻木。
他以前的種種,他以為她還不知道嗎?
姜喜對他越來越失望,也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的接觸。
向徑看著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麼,眯了眯眼睛,道:「你是我的人,這是事實。」又放軟了聲音,「跟你在一起那麼久,我什麼時候真正傷害過你?」
是,他沒有讓她受過一點皮肉傷。
可是向徑傷的一直是她的心。
姜喜垂下眼皮,「你回去吧。」
向徑不知道為什麼,心底有些煩躁,最後只盯著她看。
她很怕他的眼神,頭皮發麻,很快就進了屋子,又狠狠的關上門。
可她複習了一陣,晚上打算出去吃晚飯的時候,向徑竟然還在她門口待著。
姜喜被嚇了一大跳,正要關上門,他卻眼疾手快的跟了上來,誠懇道:「總要給我一個機會吧,不然我要怎麼改正?」
想到什麼,又立刻說:「容妍那邊,我會說清楚來。」
向徑習慣了姜喜,要他再去找一個,那不知道得花多少時間,他寧願花時間力氣把人給哄回來。
反正他跟容妍在一起,也是看重她當時正升起跟段之晏合作的打算,旁人或許不願意把兩份合同給他,多少會警惕著,但是身為女朋友的容妍對他必然會大方很多。
向徑誘哄道:「喜兒,這種事情以後都不會再發生了。」
姜喜不敢保證向徑這是不是又在給她下套,他以前也是一副寵溺的面孔,背地裡卻撮合她跟黎江合、段之晏。
姜喜垂頭說:「如果我不同意呢,你是打算一直纏著我嗎?」
向徑道:「那我也會一直在你身邊守著。」
這就是不回放過她的意思了。
姜喜的手鬆開門。
向徑的目光閃了閃,跟了進去。
她說:「我原諒你,但是你最近不能對我動手動腳。」
段之晏的事,她完全可以說自己留下心理陰影了。
向徑當下自然不會拒絕,萬一到克制不住的時候,他當然還有辦法逼得她同意,但不管心裡怎麼想,先得把人哄住再說,「可以。」
姜喜鬆了一口氣。
當天晚上,她跟向徑一起吃的飯。
向徑沒有留在她這兒,離開了之後,就去找了容妍,後者以為他是約她吃飯,化著精緻的妝容。
「今天怎麼有空約我?」
向徑慢條斯理的丟了一份文件過去:「這是補償。」
容妍也算是情場老手了,這種話的意思她不用思考就明白了,容妍怎麼想也沒想明白,自己等來的是這種結局,可她哪怕心中已經怒不可遏表面依舊優優雅雅的。
她笑:「因為姜喜吧?」
向徑沒否認。
「那晚你們應該是睡了吧?」
向徑道:「睡了。」
容妍站起來,直接把一杯水潑在了向徑臉上:「我祝你這輩子永遠得不到真愛。」
她走得還算瀟灑。
所有的難過心酸,容妍全部自己咽下去。
向徑從容的抽了一旁的紙巾擦臉。
然後偏頭,看見了不遠處站著的姜喜。
他朝她招手,等她走近就把她摟進懷裡,朝她俯身姜喜躲了躲,最後還是被他占了便宜。
「怎麼過來了?」
姜喜說:「容妍打電話叫我過來的。」
誰也沒有提潑水的事。
往後的日子,姜喜的一舉一動還是被向徑監視著。
她無力阻止。
六月初,姜喜奔赴考場,考完翻譯證。
向徑帶著她去慶祝。
她跟他提議說:「你能不能不要每天跟著我?」
被他無情拒絕。
向徑依舊還是那種並不是特別好商量的人,很獨斷。
可姜喜必須要給自己爭取足夠的私人空間。
他們倆之間,一直是向徑主動找的姜喜。
但六月的某一天,姜喜卻當了回主動的人。
她回衢城找到忙著公司事情的向徑時,對方也有些驚訝,「你怎麼來了?」
姜喜已經很久沒有這麼溫柔的笑過了,幾分逗趣幾分爛漫:「你猜呀。」
向徑想到什麼,嘴角突然挑起一絲笑意。
姜喜說:「生日快樂。」
她送給了他一個打火機,純金的,顏值很高。
向徑菸癮不重,一個月最多一包,但還是滿意她的禮物。
「謝謝。」他把她摟進懷裡,細密的親吻親著親著就變了味兒。
恆央裡面可是有他的套房的。
向徑抱她到的時候,姜喜並沒有掙扎。
甚至更進一步的事,也沒有拒絕。
她摟著向徑的脖子,看著天花板,面無表情。
結束的時候,向徑有些奇怪,「今天怎麼這麼乖?」
姜喜翻了個身:「你生日,我懶得跟你計較。」
向徑魘足後脾氣會比往常要好上許多,這會兒也只是把她摟在懷裡調戲。
姜喜拍開他的手,說:「你能不能不要派人跟著我呀?在學校里很不自在。你這個人能不能不要這麼討厭,不要動手動腳。」
向徑散漫的收回手,「我也是怕你出事。」
姜喜哪裡不明白,向徑說的好聽,其實就是在監視她。
「我不喜歡。」她盯著他。
向徑的眼神又重新燃起火焰,到底好說話:「成。」
重新奔赴戰場。
兩個人拖拖拉拉的起床,出去覓食,最後進了一家川菜館。
向徑道:「有沒有想過暑假去哪裡玩?有什麼想去的地方都可以。」
姜喜頓了頓,道:「影國吧,我要去影國。」
「我有空做做攻略。」向徑說,「我跟著一起,導遊就沒有必要了。」
她卻再也沒有開過口。
——
……
六月底,姜喜考完試。
第二天,她買了機票。
本來還畏畏縮縮的,行李都不敢多帶,就怕被人攔下來,結果出了門,並沒有看見有跟著她的人。
姜喜一直上了飛機,才徹底放鬆下來。
她要去見譚女士了。
飛機衝上雲霄,而她也安下心,可以好好睡覺了。
——
……
向徑在給段家下了一半的絆子時,就聽說了姜喜不在聊城的事。
他在聽到這個消息時,臉上的表情在一瞬間冷下來。
再聯想到上次姜喜在他生日的時候,各種討好他,他的臉色一冷再冷。
向徑清楚過來了,她為的就是放鬆他的警惕,就連色誘這種事也乾的出來。
姜喜在姜歡的事情上,也主動引誘過他一次,只是那個時候他看的出來,這次她的水平顯然有了顯著的提高,不然她也不會成功走掉。
至於去了哪裡,向徑想也不用想,就可以確定是薑母那兒。
他對她的熱忱也冷了五分。
趙文凱看到向徑的臉色時,皺了皺眉,提醒道:「向總,有的女人要走,是留不住的。」
何況,他自認為姜喜礙事,不僅當不了幫手,反而會拖後腿。
向徑的身邊,千萬不可以待著這樣的人。
他的話向徑也聽進去了半分,前段時間還算有點熱情的心也稍微沉寂了下去。
趙文凱道:「當然,你要是想去找人,也不會有人阻止你。」
向徑手頭上卻是要緊事。
他頓了頓,平靜的說:「你說的對,有的人要走,那就留不住。我沒那麼多時間浪費在你追我趕的事情上。」
向徑掃了眼一整天都沒有消息進來的手機,淡淡道:「繼續工作吧。」
只是末了,盯著文件,一陣煩躁。
最後文件碎成紙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