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歡逃脫向徑手的桎梏,也回了頭,在看到姜喜時,她的表情起先並不算好看,隨後看到她狠狠握在一起的手時,頓了頓,得意的笑。閱讀
但這抹笑僅僅只持續了幾秒,就變成了一副羞澀害臊的模樣,「姐姐,你回來的這麼晚呀?跟姐夫玩嗨了?」
「玩嗨」這兩個字,姜喜未必聽得懂,向徑卻絕對可以。
他掃了姜歡一眼,然後緊緊的盯著姜喜,看著她蹲下來,撿起東西,又低著頭似乎要往樓梯走去。
路過向徑的時候,他伸手拉住她,對姜歡道:「你先回去。」
姜歡再不滿意,也沒有惹惱向徑的打算,今天的行為對於她來說,已經是首戰告捷,有的時候,逼得太緊,就沒有意思了。
她最後看了姜喜一眼,就上了樓,很快傳來房間門被關上的聲音。
姜喜的手被向徑握著,完全掙脫不開,她低著頭,笑小聲的說:「我本來以為,你帶她出去,都是因為爺爺的要求,我沒有想到,原來你喜歡她。」
姜歡好看,大概所有人都喜歡她吧。
向徑看著她說:「你告訴我,什麼叫喜歡?」
他拉著她的手很緊很緊,將她往前帶了幾步,姜喜幾乎要跌進他的懷裡,最後他轉了身,將她抵在身後的柱子上,道:「人家當年問我,她好不好看,難道我要說不好看,嗯?」
「這和我沒關係,你放開我。」她掙了好幾下,可他還不放人,姜喜的眼睛都紅了。
向徑還要說話,卻看見一隻手伸過來,很用力的扇在了他的臉上,五個鮮紅的手指印,就能看見她使了多大勁兒。
這還是姜喜第一次打他。
向徑的眼底冷峭,手握成拳,偏著頭沒動作,但他牙床緊咬,下頜線凌厲的勾起,她能感受到他此刻的不悅。
姜喜雖然是那個打人的,可掉眼淚的也是她,她哽咽的說:「我討厭她。」
向徑動了動,皺眉,正要開口,卻又聽她補充說:「我現在,也討厭你。」
聲音飄渺,清風過耳,沒什麼語氣的話。
向徑一怔。
也就是這空檔,姜喜從他懷裡逃了出來,生怕他再跟上她似的,飛快的跑上樓梯。
她回房間的一刻,看姜歡拉開門,挑著嘴角沖她笑。
意思姜喜竟然看懂了。
她在說,向徑是她的。
姜喜則是在她面前重重的摔上門。
——
……
第二天早飯,一切如常,只有姜喜不在。
姜歡有意無意的問了一句:「爺爺,姐姐呢?」
姜老爺子淡淡的說:「元宵也過了,你姐姐寒假差不多要結束了,今天一大早就跟我道別,回了學校。」
姜歡笑道:「姐姐那麼愛學習,怪不得成績那麼好。」
姜老爺子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道:「咱們姜家人,就沒有讀書讀不好的。」
這讓姜歡的臉色變了變,她自己沒什麼學歷,中轉畢業就沒有讀書了,但她很快就冷靜下來,一副乖順的模樣:「爺爺,我也想上學。我覺得姐姐的學校挺好的,我以前就一直嚮往,可以上a大。」
如果能靠家裡關係,何必要去花那麼長的時間學習?現在她已經不是以前那個窮酸姑娘了,她是姜家大小姐,學歷這種事如果要她來擔心,就說明她這個爺爺沒什麼用。
姜老爺子擦了擦嘴,吩咐向徑:「這事你來安排。」
「嗯。」他應下了。
他離桌以後,姜歡道:「姜喜也太沒有自知之明了,還因為昨天的事鬧離家出走,這麼大個人了,難道還不明白,並不是誰都要喜歡她的麼?」
姜歡繼續說:「而且姜喜長得吧,也不算特別好看,真不知道她哪裡來的底氣。」
向徑頓了頓,平靜的說:「還是好看的。」
她的笑容淺下去,可他也只是說了這麼一句,起身時,幾分漫不經心:「如果你不好好辦事,依舊這麼浮躁。別忘了,我能將你送進姜家,也能讓你——」他轉身要走,走時留下幾個字來,「什麼都沒有。」
姜歡臉色白了幾分,知道自己又嘴多了。
向徑警告過她幾次,她來姜家的目的,只是為了討得老爺子歡心,以後分家產時有優勢,而不是時時刻刻跟姜喜對著幹。
可她只是……只是太噁心姜喜了,所以有時候沒有控制得住自己。
但姜歡保證下次不會這樣,她已經勾得向徑對她有好感了,不能因為這些事,磨得他對她的那點喜歡消失殆盡。
至少在向徑可以為她生,為她死,非她不可之前,她得聽話。
反正姜喜沒用,也鬧騰不出什麼么蛾子。
——
……
姜歡最後,到底是成功進了姜喜的學校。
不過是大專專業。
這對幾乎沒有什麼文化知識的姜歡來說,已經算是不錯的了。
向徑帶她去報名的那天,她的長相就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各種校花的頭銜接踵而來。
沒幾天,就有富二代來跟她表白,但姜歡挺看不起他的,直接甩出了自己姜家小姐的身份。
那人疑惑道:「可是姜家小姐,不是姜喜麼?」
姜老爺子為了維持體面,姜歡的身份也就跟同市需要往來的人提了提,至於遠的,都不知道,畢竟有私生女這事,名聲不太好聽。
姜歡的臉色在一瞬間就變了,換上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家裡怕有人綁架我,所以都把我保護得很好。我姐姐也在這個學校,難道她都沒有跟大家提過我麼?」
這模樣激起了男人的保護欲:「我也就是有點疑問,你姐姐會不會……不喜歡你啊?」
姜歡臉上的表情更加可憐了,分明就是一副默認的樣子。
「姜喜看著安安靜靜的,沒想到是這種人。」
「你自己都說了你家是為了保護你不提及你,你姐姐要是到處提你,才是不愛護你的表現吧。」
這要是不是因為葉秋在旁邊,姜喜就要落下個連自己妹妹都排擠的名聲了。
富二代一拍腦門,是這個道理。
葉秋眯著眼睛看了姜歡好幾眼,她的事她從姜喜那兒聽過一些,略有耳聞,轉頭就給姜喜打了電話:「你那個妹妹,妥妥的盛世白蓮花啊。」
姜喜這幾天除了上課,並不經常去學校,並不知道學校最近都發生了什麼,乍一聽葉秋的話,好一會兒都沒有反應過來。
」怎麼了?」
葉秋頓了頓,道:「你該不會還不知道,你那個妹妹,來我們學校了吧?」
姜喜如實道:「我不知道。」
「一來就賣弄風情,跟出來賣的一樣。」葉秋鄙夷的說。
她也是上層圈子的人,像姜歡這種的,她一眼就看得出來這是半路回來的,好比突然有錢的暴發戶,沒半點修養。
葉秋特心疼姜喜,這種妹妹,活著就是為了拉低她檔次的。
這邊她剛和姜喜打完電話,幾天以後,又碰到她挽著向徑離開。
本著認識的緣故,再加上不喜歡看見向徑和這樣的女人走得太近,於是主動上前打了招呼:「向徑哥,好久不見。」
「嗯。」他淡淡的應。
「你和姜喜這段時間有聯繫麼?」葉秋說,「我看她最近心情似乎不太好,都獨來獨往的,都瘦了,你們家裡,都沒有人關心她麼?」
那天姜歡暗指姜喜對她刻薄,她今天也暗指她對她冷漠。
姜歡的臉色變了變,抬頭看向徑,很溫柔的樣子:「我們去看看姐姐吧。」
向徑琢磨了一會兒,沒說話。
姜歡其實才不希望他去看姜喜,他越冷漠,她越高興。
而她很快就高興不起來了,好幾天沒見,她本來以為向徑肯定會帶著她在這個陌生的城市轉轉的,可是他只是送她回去,就走了。
「你是要去看姜喜麼?」她下意識的問道。
向徑沒什麼語氣的道:「葉秋一個外人都來提醒了,總不好不去。」
——
……
向徑去了姜喜的公寓,但意外的,她並不在。
他原路返回,剛走進電梯,就這麼和姜喜撞上了,她抱著厚厚的英語書,應該是在外面學習回來,看到他時,她愣了愣,然後從電梯裡面抬腳出去。
向徑也跟了出去,不緊不慢的跟在她身後。
姜喜說:「有事嗎?」
向徑道:「托家裡人的吩咐,來看看你,吃過晚飯沒有?」就跟他們之間,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姜喜說:「姜歡不是也在聊城,你去找她就可以。我還要學習,希望你不要來打擾我。」
向徑的臉色有那麼一瞬,冷了下來,但很快又恢復如常。
要是在平時,他未必有這樣的耐心。換句話來說,他今天之所以願意聽葉秋的話來看看她,很大的原因,是因為那天的事,他過來示好。
「就算要學習,那也得勞逸結合不是?」向徑耐著性子道,「何況你每天學的東西,已經夠多了。」
按照以往的經驗來看,只要他願意說幾句好話,姜喜一般都會願意給他這個台階下。
但今天註定要讓他失望了,姜喜只自顧自開了門,進去以後就把門給關上了。
向徑臉色冷淡,耐性告罄。
一個小女孩而已,對他不會有多大的影響,沒必要乾巴巴的上來哄。
他在下一刻就轉身走了。
當天晚上,他到底還是去找了姜歡,兩個人一起吃晚飯的時候,非常巧合的又碰上了葉秋。
這次她沒有上來打招呼,只是狐疑的在他們身上掃了一眼。
按道理來說,向徑對一個新來的人,不應該比認識了那麼久的姜喜還要好啊。
葉秋於是又給姜喜打了電話。
「姜喜,你得好好管管向徑,他要是跟姜歡太好了,以後幫著人家打江山,你該怎麼辦?」
姜喜沉默了好一會兒,說:「他們,應該是在一起了。」
葉秋驚訝的張大了嘴。
她以為向徑是朵高嶺之花,沒有人拿的下來呢,沒想到姜歡竟然有這麼大的本事。
第二天,她就見證了這事是真的。
葉秋跟姜歡都是學校禮儀隊的,彼時大家一起練站姿,就聽見有人說:「姜歡,我看見今天早上是向徑送你來的,向總該不會是你男朋友吧?」
姜歡含笑,害羞的低下頭,「嗯」了一聲。
「哇,怎麼追到的?」
姜歡笑道:「就我問他,我好不好看,就這麼追到了。」
這在學校,噁心她的人覺得向徑沒眼光,普通人大多數覺得他們倆郎才女貌。
這也不算是什麼大事,但偏偏不知道是誰下的黑手,說姜喜也試圖勾搭向徑,並且有圖為證。
姜喜看到照片的時候,整個人氣到發抖,上面的她奔向向徑,一副求要抱抱的模樣。
人是她沒錯,但照片卻是以前的。
照片上其實有漏洞,但是很多人才不管這些,他們就喜歡張著張「正義」的嘴,幫主所謂的「弱者」。
礙於姜喜的身份,沒有人敢在表面上說什麼,背地裡卻四處流傳著「姜喜裝清純,實則在搶妹妹的男朋友」、「仗著自己有錢,就無視道德」、「或許她的研究生是靠家裡關係進來的」,這一類消息。
姜歡從來沒有出面澄清過。
這就造成了事態更加嚴重,很多人不敢表面上搞她,背地裡卻各種使陰招,比如她交上去的作業,會突然不見了,她就少了平時分。
而她一直沉默著。
跟老師說,老師也只是嘆口氣,勸她忍一忍,表示自己不會扣她平時分。兩位大小姐之間的事,還是中立為好,她不敢惹事。
姜喜怔怔的看著她,平靜的說:「您知道,您是一位老師麼。」
然後她沒有看老師的表情就走了。
葉秋看不下去了,警號了幾次。雖然有所收斂,但姜喜的作業依舊偶爾消失。
直到有一天,她用特權調了辦公室監控。
是一個女生。
姜喜把那一段截下來,發給那個女生。
對方氣焰不減,道:「你都敢搶你妹妹男朋友了,你還敢跟我談人品?就是我丟的,怎麼樣?我替你妹妹教訓教訓你這樣的姐姐又怎麼了?」
姜喜一貫隨和,也正是因為她脾氣好,所以很多人都覺得她好欺負,也覺得她並不會把事情鬧大。
她也知道,女生只是借著姜歡的幌子,給自己貼上「匡扶正義」的標籤,實則不過是嫉妒她的家庭她的背景。
就是,因為嫉妒。
姜喜直接吧視頻交給了教務,舉報了她。
學校一向看重學生的品德,直接叫了家長,記了大過。
女同學這才慌了,打電話各種求她,「姜喜,對不起,非常對不起,我也就是一時糊塗了,你原諒我這次。」
姜喜在電話那頭掉著眼淚,卻很冷靜的說:「你是成年人了,該對自己的行為負責。你要我原諒你,可你在做出這件事情的時候,有想過我麼?所以我為什麼要原諒你?」
一直到解決完這件事,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心裡承受能力竟然有這麼強。
她從教務辦公室出來的時候,正好碰到了來接姜歡的向徑,後者冷冷清清的看著她。
姜喜完全跟沒有看見他一樣,從他面前走了過去。
她走到這條走廊的盡頭時,回了回頭,然後看見姜歡笑著從教務隔壁辦公室里走了出來,言笑晏晏的挽上向徑的胳膊。
她的步子沒停,很快下了大樓。
路過的學生,很多對她指指點點的,大概都在說她企圖搶妹妹男朋友的事。
好在姜歡跟向徑恩愛,沒有被她得逞。
姜喜這會兒要是解釋,換來的就是更激烈的冷嘲熱諷。她抱著自己,埋頭走出校門,葉秋卻在門外等著她。
葉秋說:「這事,大概得向逕自己出面解釋清楚來,不然他們就是會說你的,人言可畏,你跟他認識那麼久,這點忙,他總不可能不會幫。」
姜喜沒說話,看上去似乎不太在意。
可是真正的,她覺得自己壓力很大,幾乎快要瘋了。
葉秋給她提供的方法一直在她腦子裡徘徊,最後她半夜還是打車去找了向徑。
姜喜按了很久的門鈴,才等到向徑過來開門。
他穿著睡袍,剛剛洗完頭,頭髮還是濕漉漉的,貼在他的皮膚上,就站在漆黑的夜色里看著她。
姜喜的聲音一直抖,她說:「阿徑,你救救我吧。」
向徑沒有反應,盯著她看。
「學校裡面,所有的人都在說我在跟姜歡搶你,他們都在罵我,你出面救救我吧,我這段時間,壓力好大。」姜喜眼淚一直掉。
她從小嬌生慣養,幾乎沒有受過什麼委屈,什麼事情都有家裡人會幫忙處理。這段時間,同學的欺負她也是自己解決,有些時候真的熬不下去了。
姜喜每天晚上都睡不著。
她保證說:「你幫我這一次,我以後再不麻煩你了,我不會再說她半句壞話,我可以……祝福你們。」
向徑的眼底幽深,挑起一絲笑意:「祝福我們?你告訴我,我跟她,我們有什麼可以祝福的?我是娶了她了,還是跟她訂了婚了?」
怎麼樣都可以,姜喜拼命的點頭,流言止住,互不干擾。
向徑的眼底突然就結出了一層厚厚的冰,往常散漫的向徑,變成了冰山向徑。
就在她等待他答案的時候,裡頭的聲音傳了出來:「向徑哥,怎麼了?」
姜喜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向徑,她似乎從來就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她沒想到姜歡竟然會住在他這兒。臉色刷白,整個人往後退去,似乎下一刻就要轉身離開。
向徑卻跟上她,然後將她打橫抱起,放到副駕駛上,自己上了駕駛座,帶著她離開了。
最後車子停在她的公寓底下。
向徑打開車門,將她從車裡抱出來。
整個過程,他一句話都沒有,整個人泛出絲絲冷意。向徑是猛、禽,震懾力十足,稍微用力,她就跟小雞仔兒似的,完全動彈不得。
等了很久,電梯都沒有下來,最後向徑抱著她走了樓梯,九樓,他喘都不帶喘一下。
到門口時,他突然放下她,姜喜以為他是在等著她開門,進了包里找鑰匙,但她什麼都沒有來得及做,向徑就拉過她的衣領,將她抵在門上,低頭壓上來。
姜喜一動都不敢動,眼淚卻簌簌的掉。
她覺得自己這一刻,大概是瘋了,竟然覺得向徑的動作,像是成獸在安撫受了傷的幼獸。
姜喜的眼淚掉的更凶了。
向徑摟著她,另一隻手拿過她手裡的鑰匙,開了門,帶著她進去。
他道:「與其說些空話,你不如用些,我拒絕不了的條件來跟我談判。」
向徑意有所指的看了她的房間一眼。
姜喜卻往後退了一步,她只是希望他可以出面幫忙解決問題而已。
向徑卻步步緊逼,一直逼得她無路可退,他的目光沉如海,眼底開始漫延出讓人看不懂的情緒,「你最該做的,不是求我,而是救贖我,讓我離不開你。」
姜喜說:「可是,我做不到啊。」
向徑怔怔,鬆開她,笑了笑:「是的,你做不到。」
這麼多年,她都沒有做到。
所以向徑,很多年都看似有了主,卻從來沒有拴過繩。
很多不好的記憶又開始翻騰。
血肉模糊的臉,讓他幾乎反胃。
向徑轉身欲走,離開前,跟姜喜說:「這次,我會幫你。」
——
……
姜歡看到向徑時,被他冷漠的眼神嚇到。
「給你個解釋的機會。」他淡淡道。
向徑警告過她幾次,別去惹姜喜。
姜歡眼睛很紅,覺得自己受了委屈,定了定神,道:「我這是為了我們的計劃,姜喜如果對我動手了,我在老爺子面前裝裝可憐,就能挑撥他和姜喜之間的關係了。」
向徑依舊涼涼的看著她。
姜歡不甘心的說:「為了一個姜喜,值得你對我這樣麼?我跟你才是一夥的。」
「更何況,老爺子要是覺得對姜喜失望了,對我來說,不是更好的事麼?」
向徑道,「我利用她是一回事,但是其他人要下絆子,就不行了。」
「為什麼?」姜歡紅著眼睛小聲吼出來。
他漫不經心的沒什麼含義的笑了笑:「怎麼說,我的第一次,是跟她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