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則著裝的確正式,跟上次見面時完全不一樣,西裝一絲不苟的穿著。而前段時間他只在見面的時候是穿著西裝的,其餘時候都穿得挺休閒。
葉秋說:「可是我現在是上班時間,可能沒空陪你。」
易則倒是一點都不在意,他笑著看著葉秋,「跟你說過了啊,我也是有任務在身的,等你下班的時候我們再約,正好合適。不過今天,我是正好路過,就順道過來給你打聲招呼。」
順道還給葉秋買了一大堆零食,有很多她沒見過,應該是m市的特產。
「那你也不提前聯繫我,本來或許可以安排好時間的。」
易則笑了笑:「我也是臨時打算過來看看你的,好了好了,算我的錯。是我沒有考慮好,下次我肯定提前跟你說,行不行?」
葉秋想了想,說:「那我下班以後,再找你。」
易則說好。
他今天的確是有任務在的,跟向徑那邊見面。當然,最開始這個差事易中洋並沒有安排給他,是他自己見出差的地點是a市,主動攔了這個活。
易家生意雖然用不著易則操心,但小少爺想練練手,易中洋當然不會拒絕。
他很快就離開了,葉秋的同事們只要是開口說了再見的,他都會點頭示意,半點架子都沒有。
這讓人挺有好感的,起碼沒有人會認為這是個不好相處的人。
小亮在易則一走,就上來對她擠眉弄眼:「特地來找你的?你們這樣,算是在一起了吧?」
葉秋嘆口氣,「在一起還真沒有,要是真在一起了,我也沒必要隱瞞,這也不算壞事,告訴大家也沒關係啊。」
小亮想了想,也是這個道理,又不是什麼大明星,談個戀愛有什麼好遮遮掩掩的?
而且葉秋的性格,什麼事她要是再三強調了好幾遍,那就是真的沒有。
「我就是覺得,易則真挺不錯的。」小亮說。
葉秋沒有回答,反而轉頭看著他拿回來的零食,葉秋不算小姑娘了,不是特別喜歡這些,她過去拎了拎,對小亮說:「這個拿過去給大家分了吧。」
「你自己留不留?」
「不用了。」葉秋說著,又改了口,「留兩份吧,一份給陳助理,另一份給肖總。」
……
肖肅醒來時,葉秋已經不在了。
他皺了皺眉,不理解她為什麼不等自己。
肖肅的臉色不算好看,一直到到了公司,也沒有半點緩和下來。
而那位提早過來的,似乎已經工作了有一會兒了,正盯著自己面前的電腦看,時不時在鍵盤上敲擊著文字。
肖肅盯著她看了有一會兒,然後默不作聲的回了辦公室。
他的辦公桌上,擺著一份零食。
肖肅往常跟著葉秋,早飯都能夠被解決得很好,今天她提前走了,他當然什麼也沒有吃。面前的零食他剛好能湊活。
等他差不多快要吃完的時候,看了眼包裝袋,結果發現產地是m市。
肖肅叫來助理,淡淡問:「這個是你帶回來的?」
其實他清楚陳助理來的那天什麼都沒有帶,只不過直接去問葉秋,不太合適,他這才採取的迂迴政策,從陳助理這裡下手。
「不是,是葉秋拿過來的。」陳助理也有疑問,「您這段時間,到底住在哪?」
「家裡。」肖肅翻著手上的文件,隨意說道。
陳助理還能不曉得他這是敷衍自己麼,他早就打過電話問過他家裡的女傭,肖肅根本就沒有回去過。礙於上下級的身份,他也不方便多問,一顆好奇心被掉的不上不下的。
肖肅上午也沒有時間找葉秋問清楚話,一直到下午,從會議室里出來時,恰好和她打了個照面。
葉秋正好從角落裡轉過來,整個人就撞在了他的身上,鼻子疼得不得了。
她倒吸一口冷氣,揉著鼻子沒說話。
畢竟肖肅是害她受傷的那個,這會兒就客氣的問了一句:「疼?」
葉秋笑著說:「你可以試試。」
「需不需要去醫院看看?」
「我沒有那麼脆弱。」
肖肅頓了頓,葉秋雖然看著臉色挺好,聲音裡頭卻帶著幾分不想搭理他的感覺,再聯繫今天早上,她自己沒有等他就走了,不太對勁。
他低下頭看著她,整理了下措辭:「我做了什麼惹到你了?」
「沒有。」葉秋笑意不減,「今天情緒波動有點大,我自己消化消化就好了。對了,今天下班,我可能沒有辦法跟你一起走了,我有點事。」
肖肅似乎不太在意這個,說:「隨你。」
葉秋順從的站在一側,說:「謝謝。」
可這真沒什麼好跟他道謝的。
肖肅還打算說兩句什麼,畢竟他住在她那兒,戶主的心情好了,他的生活也會愉快些,但他還沒有把話說出來,葉秋就說:「我去工作了。」
「……」肖肅臉色很冷,聲音也冷,冷冷淡淡間全是不耐煩,「今天早上為什麼不叫我起來?」
葉秋無奈的聳了聳肩,坦然道:「雖然你住我那兒,但是我們也還是要尊重彼此之間的私生活的。我不確定你是不是真的想起床,你是老闆,我不能得罪你。」
「想得還挺多。」他有些諷刺的說。
肖肅又盯著她看了兩眼,進了辦公室。
葉秋拍了拍臉蛋,做了個深呼吸,然後轉身離開。小亮在遠處目睹了全過程,有些小心翼翼的問葉秋:「老闆罵你了?」
葉秋說:「還好。」
「老闆的確不太溫柔,對比之下,易則真的很好了。葉秋,我是真的勸你,不要錯過了。」這麼溫柔的富二代,哪裡去找?
葉秋沒有說話,下班前二十分鐘,就聯繫了易則,他過來時,她正好下班,兩個人說說笑笑的離開了。
小亮旁邊的一個人說:「葉秋現在就是在假裝矜持呢,你看她態度還挺主動的,過不了兩天就能成。」
另一個說:「可是我還是覺得,葉秋在釣咱們老闆。雖然沒有什麼具體的舉動,可是老闆每次從辦公室出來,都要往她的方向多看兩眼。」
「你確定?」大概沒有人會料到,肖肅這時候會出來。
後面講話的那一個尷尬的要命,本來在人家背後講人家的事,就不是什麼好事,何況這個人還是自己老闆。
她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聽見肖肅沒什麼語氣的說:「我會往她那邊看,是因為茶水間就在那。」
這一提,他倒是真正的發現葉秋不在了,隨意的問了一句:「葉秋走了?」
「是的。」小亮說,「她跟易則兩個人走了,哦,對了,今天放在您位置上的糕點您看見了嗎?那是今天早上易則給葉秋帶過來的。」
肖肅一頓,說:「易則?」
「是啊,他來這邊出差,剛好過來看看葉秋。不過您也清楚,他對葉秋還是有那麼點意思的。」
肖肅站了一會兒,表情不算差,也不算太好看。他很快就走了。
他給葉秋發了消息:[幾點回來?]
葉秋那邊是玩嗨了,沒有回。
肖肅一個人回去,挺無聊的,他總該給自己找點事情做,想來想去,也就只有石原是個大閒人。
他約他打麻將,幾乎沒有一點壓力,很快那邊就同意了:「成啊,你說個地點。」
肖肅去了平常他們幾個最常去的地方,石原跟往常一樣,帶了個姑娘。
來了四個,只有肖肅是一個人。
其中一個人道:「肖肅一個人光打牌有什麼意思,我給你喊兩個姑娘?」
石原樂了,「肖肅自從杜玫走了以後,就誰也不碰了,想給他介紹姑娘,就別花那心思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肖肅守身如玉的很吶。」
那人沒理會石原,說:「真不用?」
肖肅摩挲了片刻手上的麻將子,拒絕了:「不用。」
石原就更樂了:「肖肅,這樣子身邊完全每個人,這日子你還真過得下去啊?」
他沒說話了,安心打麻將,他的注意力都在牌上,四個人裡面就只有他一個人贏。
肖肅對輸贏似乎沒什麼所謂,他每打完一局,就會刷一下手機,然後很快又放下。
石原看在眼裡,打趣道:「肖肅,這是在等誰的電話呢?」
肖肅最開始沒有開口,出了一個八筒,等到這一局結束,才說了一句:「最近跟向徑有一批貨要處理,易中洋是合作方,他的兒子已經來a市了。」
可這伺候的事,也到不了肖肅本人手上啊,而且向徑處理這些事,應該會更加妥當一點,畢竟姜喜在招待客人這方面,那是相當的有檔次。
「易中洋哪個兒子?」石原倒是有些好奇了,據說易家大兒子,狠是出了名的,要跟向徑掰扯掰扯,不知道哪個會更加厲害。
肖肅掃了他一眼,他身邊還黏著個小姑娘,兩個人膩膩歪歪的,他收回視線,淡道:「易家小兒子。」
「易則?」石原道,「這位可是從來不操心家裡生意的,這次過來,我看是有其他目的吧?」
肖肅不得不服石原這猜事情的能力,易則這次過來,多半還是因為葉秋,男人對自己喜歡上的第一個女人,總是有幾分不同的,何況易則看上去還不是那種亂來的性格。
他的手一邊敲擊著排好的麻將,一邊在想,他到底是看上了葉秋哪一點。
說實話,葉秋是不太符合大部分有錢人找對象的要求的。一來她在事業上起不了什麼幫襯,二來現在家裡也沒落了,她甚至沒有那個本事管住一個男人……
但光光看臉,肖肅又不得不給葉秋一個滿分,能讓石原一個久經花叢的男人惦記這麼久,那說明是真的好看。
肖肅漫不經心的收回思緒,看見石原跟女人越來越膩歪了。
按道理來說,他不應該插手人家家務事的。可這會兒就是有些看不下去了,他輕輕咳嗽了一聲,道:「石原,你還是收斂點。你家裡那位,其實已經夠大度夠好的了,你也該稍微體諒體諒人家。」
肖肅這種性格會替別人考慮,也是奇了怪了。
石原的臉色微微一變,隨後不甚在意的笑了笑:「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我是怕你,等到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肖肅,我的家務事,你不會懂。珈容那哪裡是大度和好,她那是根本不在意。我就算是死在外邊了,也不見得她會眨一下眼。」
石原的語氣風輕雲淡,惹得旁邊的女人直往他懷裡縮:「石總這樣的男人,家裡那位不知道珍惜,外頭多的是珍惜你的女人。」
這話把石原哄的天花亂墜的,他親了女人一口,誇讚道:「真乖。」
其餘兩個人見怪不怪,習以為常。
肖肅挑了挑眉,也沒有多說什麼。
等到牌局結束,他又看了眼手機,依舊空蕩蕩的,沒有任何回復。
他估計這會兒自己還是不回去的好,於是又拉了石原一起吃飯。
半夜的局,總是格外的容易挑起一些不該說的事。石原這人一旦喝醉了,就容易管不住嘴,他醉醺醺的道:「杜玫那邊的事,你一點沒有派人去打探過?」
肖肅不搭理。
不知道是默認,還是否認。
「她不太想讓我告訴你,不過我倒是覺得說了就說了吧。杜玫跟那個男人走了以後,日子並沒有那麼好過。那個男人,似乎心理出了點毛病,有些輕微的家暴傾向。」
肖肅蹙眉。
「那天杜玫發了條朋友圈,雖然曬的是自拍,但我還是看見了她脖子上的傷。」石原語重心長道,「我勸你一句,你要是心裡還有人家,就把人家解救出來。畢竟當初你們分開,也是你做錯了事在先。」
肖肅還是沒有說話,只翻出煙和打火機,在位置上默默的抽完了一整支煙。
時間挺久,肖肅一看,已經半夜十二點了。
他這才開了車回去,這幾天天氣變化的異常明顯,哪怕是開著車窗,大晚上也一點都感覺不到冷了。
肖肅已經配了葉秋家裡的鑰匙,他打開屋子的門時,依舊是冷冷清清的,葉秋還沒有回來。
他一個人睡不著,又沒有事情可做,於是打開了電視。
肖肅不知不覺就想起了杜玫的事,他無所事事的想去看她的朋友圈兩眼,才發現自己被屏蔽了。
他又回到最開始的聯繫人界面,又給葉秋發了一遍:「[什麼時候回來?]
半天后,電視裡的節目放完了,又加一句:[如果需要我去接你,跟我說一聲。]
他又等了二十分鐘,還是沒有得到回覆。
肖肅不等了,他洗漱完,到底還是一個人上床睡了覺。他睡去的速度也挺快,才躺下沒多久,就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醒來時,葉秋還是沒有回來過。
肖肅自己去廚房倒騰了點吃的,然後就去了公司。
一直到中午,葉秋也沒有來上班。
他倒是沒有過問什麼,倒是陳助理疑惑的問了兩句:「葉秋今天怎麼沒來?」
小亮猜測道:「昨天她跟易則走的,估計昨天晚上玩嗨了吧。」
一男一女,徹夜未歸,以及玩嗨了這個詞,都容易給人造成不太好的聯想。
陳助理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想法這麼不正經的。
這事也還是在八卦那一類當中,不算是什麼大事,提了也就過去了,沒有人放在心上。畢竟葉秋跟易則都是單身,就算發生了點什麼,那也是再正常不過的。
而到下午一點以後,葉秋終於回來了。
她沒化妝,淡妝都沒有,黑眼圈有些重,顯然沒睡好。
同事們眼底曖.昧。
小亮說:「葉秋,看來易則挺能折騰的。」
「別多想,沒有發生什麼。」她有些無奈,「昨天晚上喝多了,暈了一晚上。」
葉秋想著遲到的事怕是還得和肖肅說上兩聲,於是這邊和小亮聊完天以後,就進了肖肅辦公室。
「進來不會先敲門?」肖肅語氣不太好,不耐煩的抬頭,看見是她以後,怔了怔,然後收回視線,冷漠的說,「你遲到了,這全勤獎肯定得扣。我雖然是讓你走後門進來的,這塊不能再包庇你。」
葉秋瞭然的「嗯」了一聲,看著他說:「昨天晚上我沒有回去。」
「我知道。」肖肅這會兒不太有空,哪怕在跟她說話,視線也抽不出空來看她,「昨晚跟易則在一塊?」
葉秋沒有隱瞞這點:「他說想看看a市的酒吧是怎麼樣的場面,我就帶他去逛了逛,後來遇到向徑和姜喜,我們一起吃了個飯。」
肖肅對那一對夫妻還算了解,「姜喜沒有對易則做評價?」
葉秋莞爾一笑:「她說易則像個大男孩兒,好騙,叫我爭取把人家給騙下來。說以後肯定會有好日子過的。」
肖肅卻不太贊同,他大概就愛給人家潑冷水,「易則雖然不錯,但是他們易家不太好搞。易中洋肯定會插手易則的婚姻大事。而且他們家規矩挺多,你這樣的,應該是進不了門。不過易則偏愛你,捨不得放你走的話,你就算做小,日子也會非常好過。」
葉秋的心情本來還算不錯的,在聽了他的話以後,一點點笑意都保持不住,勉強都難。
她最後開口時的聲音有點輕,還有一點點自暴自棄,或者說,用認命來說更合適,她說:「我也沒有想跟易則怎麼樣,也沒有想嫁給他,你不用分析的這麼到位的。我自己幾斤幾兩,我自己有數。」
肖肅悠悠道:「自己心裡有數就好。」
葉秋似乎完全不生氣,她「嗯」了下,就轉身出去了。
肖肅放下手頭的工作,若有所思的盯著她離開的背影看。
本來他還想問問她為什麼不回他消息的,想了想,還是沒問。
似乎沒有多大意義。
……
肖肅本來以為,葉秋今天大概是不會跟易則出門了,不過他失算了。
他本來也以為,葉秋今晚估計又得回來很晚,可是他又失算了。
事實上,他跟石原又出去打了一圈麻將,回來後,葉秋已經在做飯了。
這次真的是一個人的量。
肖肅不太滿意:「我的呢?」
葉秋如實道:「我以為你不回來。」
他也不餓,就是覺得她這樣子的舉動不夠尊重他。
肖肅說:「你可以發條消息問問我,不是所有人跟你一樣,看見消息也不回的。」
葉秋心道,你不回我的次數還少嗎?但這話也沒有必要說出來跟他爭辯,畢竟跟他討論這些事,一點意義都沒有。
她一聲不吭了,就把自己的晚飯做好。
肖肅瞥了眼,她完全沒有加菜的意圖,心底不悅,卻也沒有發作,去冰箱拿了飲料,就在餐桌上坐著了。
哪怕他沒得吃,他也還是坐著。
「今天這麼快就玩完了?」他隨口問了一句。
「今天他直接送我回來的。易則是來出差,不是來玩的。他有很多事情要處理。」葉秋說,「等什麼時候有空,什麼時候再見面。」
肖肅很快把她的話給理清楚來了,「你的意思,是他已經知道你的家庭住址了?」
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葉秋沒有回答。
肖肅說不上來自己現在是種什麼感受,總之心情絕對不算好。這塊地方現在也算是他的住處,而他自己的隱私,不太習慣讓別人知道。
不過他顯然忘了,只是葉秋沒有趕他走而已。
葉秋見他干坐著,也不算個事兒,到底還是找了碗,把自己的飯分給了他一半。
肖肅的臉色,因為她的舉止緩和了些,低頭吃飯了。
他把手機放在桌面上,前一分鐘,石原給他發過來了杜玫疑似被家暴的那張照片。他沒有顧及葉秋,手機沒摁滅,照片就這么正好被葉秋看了個正著。
她掃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
葉秋刷起了自己的手機,最上面和姜之寒的聊天內容,她點了刪除。
再晚點的時候,洗完漱的兩個人都回了房間,葉秋在織毛衣,肖肅在看新聞。
「你毛衣織給自己的?」他問了一句。
葉秋沒想到他會開口,嚇了一跳,好半天后,她才道:「上次我把易則的那件西裝外套落在酒店了,說洗了還他到頭來還是忘了。再買一件我覺得太刻意了,所以只好自己買了線給他織一件。」
肖肅下意識的抬起頭,本來只是隨意的看兩眼,這一看,卻看見了她脖子上的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