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物件比較小,『哐當』的金屬與地面碰撞聲,並不算很大。
若不是在徐東恩身旁的人,很難留意得到。
比如,正跟林焰焰幾人對話的姜梔。
徐東恩見東西掉了,立馬撿了回來。
還放手心裡吹了吹上面看不見的灰,隨後,先拿紙巾擦拭了一遍才小心翼翼地放回公事包裡頭。
放好後,他才再抽了一張紙巾給徐茉擦拭眼淚。
他這一系列的行為,很顯然,這物件比徐茉還要重要。
不然給紙巾的順序,應該相反才是。
而徐茉本身公主脾氣就大,卻一點也沒跟自己的父親計較這件事。
證明她早就習以為常。
將這一切收盡眼底的秦銘盛,眉頭擰緊,雙眼微眯。
他先是看了眼徐東恩,緊接著又看了眼姜梔,眸底閃過了一絲複雜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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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池手上的玻璃殘渣,要完全清理完,預計得要兩個小時。
他們近十個人堵在醫院,不太好。
姜梔便開口道,「你們先回去吧,周旭留下陪我等阿池就好。」
大家都明白她什麼意思,識趣地離開了。
不過,徐東恩倒沒急著離去,而是讓徐茉先去車上等他,再給姜梔遞了個名片。
姜梔疑惑道,「徐導,這是?」
徐東恩朝她笑了笑,「我最近要導演一部電影,我覺得許嘉柔的氣質很符合裡面一個配角的形象,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讓她來試下鏡?」
姜梔有些受驚若寵道,「當然有。」
說完後,她想起了許嘉柔的演技......
這段時間,經過日夜的訓練,她雖有些進步了,但還沒達到她預期。
姜梔繼而遲疑道,「不過,許嘉柔現在的演技......」
徐東恩擺手打斷了她,「先來試鏡吧,太過有技巧的演技,反倒沒有味道。」
他補了句,「況且,這個角色我找了很多人,剛第一眼看到許嘉柔,便覺得她非常貼合那個的角色。」
既然徐東恩都這麼說了,姜梔也不好拒絕。
而且這麼好的機會,錯過了就很可惜。
怎麼著,也得試試,就算不行也沒有損失。
姜梔抿唇道,「那好,我跟嘉柔溝通一下,到時跟您預約試鏡時間。」
徐東恩語透愉悅,「好。」
想到什麼,他又對姜梔道,「我跟你媽媽是舊識,以後可以叫我徐叔叔。」
說這話的時候,他眸底的似閃過一絲傷感和遺憾。
姜梔怔了怔。
徐東恩和舅舅秦銘盛是舊識,沒想到竟跟她母親也認識。
主在她記憶中,她從未聽母親說過,認識一個做導演的朋友。
重點是,在母親未去世前,母親就知道自己要夢想是考Y大。
Y大,本就是以表演類的專業而聞名。
母親有個導演的朋友,卻從未在她面前提到過。
這一點,不由地讓她感到有些奇怪。
難不成,也跟舅舅一樣,是有什麼仇怨或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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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上一輩的事,她不好打聽。
姜梔笑了笑,朝徐東恩禮貌道,「好的,徐叔叔。」
說完這話,姜梔本以為話題就要結束了,不想,徐東恩問,「你母親......以前過的好嗎?」
徐東恩在問這話時,不知道是不是姜梔的錯覺,她竟從他話語裡聽出了一絲落寞。
姜梔抿了抿唇,猶豫半晌後,她實話實說,「不好。」
父親表面功夫做得很好,而母親為了不讓外公和舅舅擔心,在外頭都會配合著父親演戲。
總是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
但,只有姜梔知道,母親常年鬱鬱寡歡,並沒有真正開心過。
或許,唯一的開心就是對著她了吧。
對著她的時候,母親總是極有耐心,而且是發自內心的笑,並不是對外的假笑。
可同時,她總能感到她笑容背後藏了一絲莫名的傷感。
以前,她以為是因為是父親出軌使然。
現在回頭看,好像並不是這麼回事。
至於是什麼,她又說不出來。
而母親過得不好,她從未對別人說過,就連舅舅和外公,也未曾提及。
不知怎地,徐東恩問起的時候,她卻很想告訴他。
徐東恩聽了姜梔的話,臉上的神色發生了變化,似震驚,似不敢置信,又似懊悔......
沉默了良久,他再次問道,「是你......父親對她不好?」
姜梔苦笑道,「時好時壞吧,不知道怎麼形容。」
徐東恩垂在身側的雙手攥緊,聲音乾澀,追問道,「我想知道,能詳細給我說說嗎?」
姜梔神色淡然,輕描淡寫道,「我爸除了出軌跟吃飯一樣,和......」
頓了頓,她斟酌了一下用詞,最後還是用了最直接的詞,「床事上對我媽不好以外,生活的其他方面,對我媽挺好的。」
她討厭父親出軌,和在床事上不尊重母親。
但是,在生活上,父親從未讓母親做過家務事,會給她買喜歡吃的和買最好的東西,去哄她開心。
錢財上面更是毫不吝嗇。
父親在她眼裡就像是個精分,對母親好與壞,是兩個極端。
聽完,徐東恩雙手攥得更緊了,臉上黑沉如墨,眸底一片晦澀。
他再次沉默了。
過了好長時間,他都沒有說話。
看著他這般頹然的神色,姜梔眉梢微蹙。
心中不禁對他跟母親的關係有了個朦朧的理解。
她正想問什麼的時候,徐東恩卻先她一步開口,「所以,你父親跟母親在外,只是假恩愛,對嗎?」
徐東恩問這話的時候,語氣哽澀,透著深深的悔意,眸底布滿痛色。
姜梔深深看了他一眼,沒有隱瞞,「對,那都是為了不讓旁人為她擔心。」
聞言,徐東恩身體虛晃了一下,像是受了很大的打擊一般。
姜梔連忙扶住了他,「徐叔叔,你沒事吧?」
徐東恩擺了擺手,「沒事。」
姜梔抿了抿唇,猶豫道,「徐叔叔,你和我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