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在余嘉藝手腕上的手掌很有存在感,上下撥動著,年代久遠的鈴鐺早就發出的聲響一點也不清脆,只在湊近的時候能聽到沉悶的碰撞聲。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余嘉藝越沉默,陸初璟的心情越焦躁。
平日裡沒有人會灌他酒,但今天他一聽到別人祝福他和余嘉藝長長久久,就控制不住地來者不拒地喝了很多杯。
陸初璟不怎么喝酒,不是一杯倒,但酒量最多也只能算是一般。偏偏他喝酒又不上臉,那麼多人硬是沒一個看出來他喝醉了。
最後還是陸初璟自己頂著與往常無異的表情,開口道:「我醉了。」
不管別人信不信,陸初璟的腦海里只剩下了一個念頭,他只想去找余嘉藝,想抱抱他,也想要親親他。
余嘉藝就躺在他的房間裡,陸初璟從小到大就住在這間房間裡,他先是蹲在床邊盯著看了很久,最後還是忍不住親了上去。
見余嘉藝遲遲不給他回應,陸初璟又火急火燎地親了上去,他一邊親,一邊手指還蹭著余嘉藝脖頸凸出的骨頭上。
陸初璟親著親著,手也跟著不老實起來,喝醉之後的他像是第一次接吻的毛頭小子,什麼道理都不講,就是硬親。
余嘉藝越躲,陸初璟就越惱火,他一把箍住他的腰身,鼻尖湊得愈來愈近,親到余嘉藝嘴唇都往外腫了一圈。
「說不說。」陸初璟的聲音像是威脅,說出來的話卻有點幼稚,「再不說我就繼續親你了。」
他的視線在余嘉藝的嘴唇上游離,然後不由分說地再次低下頭,這次還沒等他貼上,就被氣喘吁吁的余嘉藝擋住了。
余嘉藝的手心貼著陸初璟,能感受到從他嘴唇里呼出來的酒氣,他的眉毛不耐地皺著,似乎對余嘉藝拿手捂著他嘴唇這件事情沒什麼意見。
他的眼眸是黑沉的亮,燙得余嘉藝的指節莫名地發軟,陸初璟的眼睛好像會說話,在念他的名字。
「手鍊是……」
余嘉藝的喉結滾動了下,他一張口卻說不出話,這是他一個人的秘密,沒有其他人知道。
他的腰被人掐了一把,陸初璟換了個姿勢抱他,他把余嘉藝整個人都塞在懷裡,用自己的長手長腳圈住了他。
陸初璟「嗯」了一聲,像是在回應。
他希望余嘉藝能給他一個滿意的答案,要是從他的嘴裡蹦出來某個前男友的名字,陸初璟會把他戴在手腕上不知道多久的這條手鍊剪掉。
「手鍊是……」余嘉藝再次木木地重複了一遍,然後他又很輕很彆扭的聲音道,「手鍊是我自己買的。」
這個答案讓陸初璟出乎意料,但他卻覺得很滿意,他和余嘉藝的胸膛都已經貼在了一塊,但陸初璟還是把人繼續往懷裡抱。
陸初璟低下頭,下巴蹭過了余嘉藝柔軟的髮絲,他從鼻腔里「嗯」了一聲,然後輕輕勾了勾余嘉藝的手指,示意他繼續講。
余嘉藝被陸初璟抱得都開始胸悶,但這竟然是他和陸初璟久違的和平,因為陸初璟只是抱著他,其他什麼事情都不會幹。
他沉默著,突然又開口道:「因為……因為沒有人給我買,所以我自己買。」
這種手鍊其實不值錢,幾百塊錢就能買到,但很多小孩的手腕上都會繫著,因為這更多的是長輩對小孩的一個祝福。
沒有人給余嘉藝買,所以余嘉藝給自己買,然後一戴就是好多年,沒有其他人祝福他,那他可以自己祝自己健康順遂。
「余嘉藝。」陸初璟的聲音貼著他的耳朵,離得太近,像是一下子鑽進了他的心裡,「我給你買。」
陸初璟親了親他的眼睛,然後又黏上來親他的鼻頭和嘴唇,不像是剛才那樣像是把余嘉藝往死里親,反而只是一觸及離,他的吻仿佛是在安慰余嘉藝。
「我對你好,我給你買。」陸初璟輕聲地道,「好不好?」
酒後吐真言,陸初璟說的都是心裡話,他這些話在余嘉藝的面前也說過無數次。
他願意寵著余嘉藝,也願意無條件地對余嘉藝好,如果愛有用的話,陸初璟願意毫不吝嗇地把愛給余嘉藝。
余嘉藝怔怔地看著他,他很少那麼感性,但現在眼眶卻有些紅。陸初璟是愛他的,他一直都知道,不然他也不會覺得愧疚。
被偏愛的有恃無恐,他一直是被偏愛的那一個。
他的嘴唇再次被人溫柔地吻住,陸初璟這次的吻像是含蓄的春風,輕輕地拂過他的臉頰,然後溫和地印在他的嘴唇上。
情不自禁地,余嘉藝抬起手摟住了陸初璟的肩,他們的吻像是以前一樣的契合,這突如其來地給了余嘉藝他們什麼都沒發生過的錯覺。
「你告訴了我一個秘密。」陸初璟忽然道,「那我也告訴你一個秘密好不好?」
他主動拉過余嘉藝的手摸上了他的腺體,Alpha的腺體是一個很敏感的地方,就像是他們的第二個心臟,又像是龍的逆鱗。
「你應該看到了,我的父母感情很好。」
「……嗯。」
其實余嘉藝也看的出來,陸初璟的占有欲和陸凜同出一脈,但陸凜卻和陳鳶相處得似乎很甜蜜。
「我爸他本來是不想要孩子的,因為他覺得自己的愛情不需要一個愛的結晶來證明,他只覺得有一個小孩會奪走我媽的注意力,但你知道為什麼會有我嗎?」
余嘉藝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因為我媽生病了,她需要相配型的信息素來救她,而這個配型只有血緣關係的人才可以。」
「我爸沒有辦法,所以才有了我。」陸初璟的語氣很平靜,「我的出生就是為了救我媽媽,我媽很喜歡我,但她想親近我的時候,我爸從來都不同意。」
「所以後來或許是因為內疚,她總是對我很好。」
「……」
余嘉藝陷入了沉默,陸初璟說過他和家裡的關係一般,但現在聽起來去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樣,他本來以為只是關係淡薄而已。
陸初璟整個人都醉醺醺的,但說話的條理還是很清晰:「要取出我身體裡的信息素,就要拿針扎進我的腺體內。」
他頓了一下,似乎是在回應當時的感受,最後只是吐出了兩個字:「很疼。」
「所以余嘉藝,我的腺體只有你能碰。」
余嘉藝的手僵住了,他一直以為陸初璟是從小順風順水長大的,他從沒想到陸初璟會有那麼一段。
陸初璟大概只是想講個故事,他簡潔明了地講完之後,就摟著余嘉藝躺回了床上,他的手掌按著余嘉藝的後腦勺,自顧自地閉上了眼睛。
他應該是真的很累,連自己沒洗澡這件事情都忽視了,但勒在余嘉藝腰上的手臂還是很緊。
余嘉藝的心裡有種難以言喻的酸脹感,就像是淋了一場小雨,他的心裡空落落。
「余嘉藝。」陸初璟在說夢話,聲音很輕很飄,「……多喜歡我一點。」
陸初璟如果沒有喝多,他可能永遠都不會把這些事情說出來,因為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他已經比大部分人都要來得幸運很多,但他的懷裡就抱著余嘉藝。
余嘉藝是他的Beta,是跟他一起回家見過家長的Beta,更是要和他在將來結婚的Beta。他想要說給他聽,就算讓余嘉藝心疼他一點也好。
他的眼睛緊閉著,但余嘉藝卻怎麼也睡不著,他的思緒如麻,可轉念之間,余嘉藝甚至連自己在想什麼都不知道。
余嘉藝腦內的想法就像是紛飛的雪,落在地上只是空茫茫的一片。
他應該是喜歡陸初璟,所以才會對他跟對別人不一樣,可手臂上的針眼卻像是一根刺卡在他的喉間,余嘉藝回應不出一句「我會的」。
因為他太喜歡在感情里權衡利弊,就像是他提分手的時候,那時候陸初璟可以說是二十四孝好男友,但他的一些行徑讓余嘉藝覺得不順心,所以他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分手。
他和陸初璟鬧到了現在這個境界,陸初璟表現得越偏執,余嘉藝就退縮得更厲害。
他一邊想要別人的愛,一邊又無比地畏懼滿腔的愛意,余嘉藝始終不敢邁出第一步。
余嘉藝的確是動搖了,但他還是會忍不住地去想,他和陸初璟重歸於好之後又會怎麼樣?
陸初璟對他很好,為他做了很多事情,但他做的那些偏激行為卻讓余嘉藝不敢靠近,他就像是躲迷藏時躲在柜子里的小孩,無論別人怎麼說遊戲結束了,余嘉藝都覺得自己不安全。
余嘉藝太喜歡鑽牛角尖,他比陸初璟更加缺乏安全感,他怕再次受到傷害,所以永遠不敢誠心誠意地去愛人。
陸初璟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表現得和平時沒什麼區別,他像是完全忘記了昨天晚上說過些什麼,面色如常地帶著余嘉藝下樓吃早飯。
餐桌旁只剩下了陸凜和陳鳶,桌上的早飯很豐盛,陳鳶好像很喜歡月白色,今天身上穿著的還是另一條月白色長裙。
她的頭髮挽了起來,顯得整個人的氣質更加得溫婉,「起床了?過來吃早飯?」
陸初璟代替他「嗯」了聲,陳鳶衝著余嘉藝抱歉地笑了一下:「昨天初璟喝多了,吵到你了嗎?」
余嘉藝昨晚確實沒睡好,但並不是因為陸初璟,他不發酒瘋,甚至安靜地不像是喝了酒,吵到他的是他自己亂掉的心。
他對這個感覺極為惶恐,像是抓不住什麼東西一樣。
「沒有。」余嘉藝強顏歡笑道,「他很安靜。」
余嘉藝沒和陸初璟就在陸家待了一晚上,就被他重新帶回了別墅,自從跟了陸初璟回了一趟家之後,他們之間又陷入了巧妙的平衡。
回去的第一晚,他被陸初璟抱在了浴室里,花灑從天而下地降下熱水,水流從他們緊密無縫間的懷抱當中滑落。
余嘉藝又是暈過去的,但等他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仿佛忽然明白了陸初璟昨天晚上鬧上一出的意義。
他的手腕上多出了一條紅色的手鍊,上面掛著的是個平安扣的吊墜,也不貴,但看上去比他的鈴鐺嶄新了許多。
余嘉藝一下子就想到,這是陸初璟送給他的,估計是陸初璟不想當面送給他,所以手鍊才會突然冒出來在他的手腕上。
他猶豫地把原來那條摘了下來,然後只戴著陸初璟送給他的那條下樓找他,和余嘉藝想的一樣,陸初璟就在書房裡。
余嘉藝一開門,陸初璟就抬起頭來看,他的背黏在門上待了一會,小心翼翼地挪著腳步走了過去。
陸初璟的耳朵上明明帶著耳機,卻能馬上捕捉到余嘉藝的動靜,他聲線冷淡,卻又明知故問地道:「過來幹嘛?」
余嘉藝不太自然地捏著手鍊上的平安扣,他看得出來陸初璟在裝相,看起來一臉認真地敲著鍵盤,實際上餘光卻在往他手腕上瞟。
他不說話,但又覺得現在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余嘉藝走得離陸初璟近了些。
余嘉藝忽然伸手摘下了陸初璟的耳機,他彎腰親上了他的薄唇,吻是沒有味道的,但嘴唇卻很熱。
撩撥人是余嘉藝很擅長的事情,最開始的時候他還有些緊張,到後來他就漸入佳境。他的手掌自然而然地搭在陸初璟的肩上,看著他順著親吻的動作仰起了頭,余嘉藝親得更加認真。
他的後腰再次被人摟住,余嘉藝被帶得整個人都坐在了陸初璟的腿上,主動位被陸初璟搶了過來,余嘉藝被親得頻頻敗退。
余嘉藝往後一嗑,桌子上面放著的電腦被他撞得一歪,險些掉了下去。
他坐在陸初璟的身上,桃花眼像是被親得含了春,眼尾被陸初璟的手指蹭了蹭,余嘉藝小聲地道:「我想出去上班。」
換句話說,他不想被關著。
陸初璟的手指屈起,他捏著余嘉藝手鍊上別著的平安扣「嗯」了一聲。
他沒讓余嘉藝回原來的地方上班,反倒是把他塞進了陸氏,余嘉藝大概是知道自己有前科,陸初璟想讓人盯著他而已。
余嘉藝剛開始還有些不自在,甚至覺得有些憋屈,但過了兩三個月,余嘉藝也開始漸漸接受現實——總比被陸初璟關著要好。
下班的時候也都是陸初璟過來接他,他提前修完了剩下的課,現在所有的時間都待在實驗室里,每天都掐著點過來接余嘉藝。
今天也是,但余嘉藝卻發現了副駕駛上多了個袋子,他坐進去的同時下意識地問道:「這是什麼?」
陸初璟言簡意賅地道:「衣服,給你穿的。」
「我有很多衣服。」
「西裝。」陸初璟解釋道,「定製的。」
余嘉藝終於想起來前不久陸初璟找過人給他量身圍,他現在上班不用穿正裝,本以為陸初璟是給他定平時穿的衣服,沒想到是西裝。
他本能地拒絕道:「我不要,沒用。」
陸初璟邊開著車,邊通知道:「你要,我媽明天生日,你要陪我去。」
余嘉藝百般不情願,第二天還是得乖乖地換上陸初璟給他的衣服,他許久沒穿正裝了,照著鏡子的時候有些陌生。
他還不忘掙扎一下:「我不想去。」
陸初璟「嗯」了一聲,然後問道:「你想要領帶還是領結?」
「……領帶。」
他和陸初璟身上穿著的都是純手工定製的西裝,一針一線都很按照身材比例打造,余嘉藝忍不住多看了陸初璟幾眼,他本來就肩寬腰窄,穿上西裝後更加的好看,只不過眉目太過疏遠,輕垂著眸的時候更沒什麼表情。
其實余嘉藝最開始追陸初璟的時候就是因為當時驚鴻一瞥,陸初璟站在人群當中,卻自然而然地像是和外界劃分出了空間。
他當時想的是,把這種人泡到手,然後讓他的世界只有自己,肯定很有意思。
可余嘉藝現在才明白,像陸初璟這種人才是最不可以招惹的,只不過他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在想什麼?」
他的後腦勺被人輕輕拍了拍,余嘉藝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陸初璟牽著手上了車。
陸凜為了給陳鳶過生日,幾乎把能請的人都請了一遍,這次是直接定了一個山莊,余嘉藝被帶過去的時候腦袋還有些懵。
陳鳶今天穿了禮服,她還是被陸凜摟在懷裡,頭上戴了一頂紗帽,隱約擋住了她的大半張臉,但顯得整個人都很貴氣。
陸初璟的眼睛隨了她,但陳鳶明顯比他更愛笑,眉眼微彎起來的時候讓人忍不住想去親近。
陳鳶沒能陪他們多久,就跟著陸凜一起去見了其他客人,余嘉藝本能地藏在角落,卻被陸初璟硬生生地拽了出來。
「我都不認識別人!」余嘉藝邊掙扎邊小聲地道,「你爸喊你呢!」
估計陸凜也是想帶著陸初璟認識認識人,才會把這次宴會辦那麼大,放眼望去,整個山莊就不止一個宴會廳。
「陸初璟,過來。」
陸凜又遠遠地喊了一聲,這次語氣明顯地不悅了很多,余嘉藝也跟著推了把他的肩,勸道:「不用管我,你跟著你爸去吧。」
陸初璟卻反倒是拽著他的手腕,想讓他跟著一起過去,余嘉藝慌亂地道:「我跟著算什麼!?」
「你為什麼不能跟著?」
「……你去就行了。」余嘉藝知道他吃軟不吃硬,放緩語氣哄道,「我會乖乖在這裡等你,不會亂走。」
陸初璟像是皺了皺眉,最後還是跟在了陸凜後面,余嘉藝一個人得了空,反而是鬆了一口氣,自己坐在沙發上的時候都覺得輕鬆了不少。
「余嘉藝?」
他突然聽到有人在喊他,嗓音遲疑,但聲音卻很好聽的,是很乾淨的甜,甚至還有幾分耳熟。
余嘉藝下意識地轉了下頭,看到的是一個男生,長了雙特別標準的杏眼,看上去的時候就楚楚可憐。
根據他的經驗,第一眼就能認出來是一個Omega。
「你不認得我了?」
Omega再次開口,這次不僅是聲音,就連長相也非常眼熟。
「我是徐旭圓。」
余嘉藝的眼睛微微睜大,他想起來了,這是他前男友——算得上他初戀的前男友。
他下意識地抬起頭往陸初璟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心裡發慌地問道:「你怎麼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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