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

  余嘉藝沒料到陸初璟會在這個時候帶他回家,但他似乎除了跟陸初璟回家之外別無選擇,就算他心裡再不情願,還是得跟著陸初璟上車。記住本站域名

  他一直很擅長能縮能伸,只不過跟陸初璟回個家而已,也肯定鬧不出什麼事。

  余嘉藝以前過年就算跟家裡關係不好,但還是都會選擇回家,因為這是一個習慣。

  可今年似乎有點不一樣了,余嘉藝回想起來,他逃跑的時候試著跟余父打過電話,他指望余父在這個時候拉他一把。

  電話卻一直是忙音,余嘉藝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往陸初璟身上跑——「他們不要你,我要你」。

  余嘉藝早就想明白了這個意思,余父是生意人,無非就是陸初璟給了他什麼好處。按照陸初璟的性格,給的好處肯定也不小,他自然可以放棄自己這個感情淡薄的兒子,畢竟他還有一個他最喜歡的Alpha兒子。

  拋棄他,換得往上跑的機會,余嘉藝都替他覺得值。

  余嘉藝在想事情,沒注意到自己的領子有些歪,陸初璟伸手幫他理衣服的動作把他的注意力喚了回來。

  他問道:「在想什麼?」

  余嘉藝搖了搖頭,倒也說不上難過,畢竟余父在物質上也沒虧待過他,他本來想的是等他賺到足夠的錢之後一次性還給余父,現在就當是陸初璟提前替他還了債。

  「你給了他什麼好處?」余嘉藝頓了下問道,「我爸。」

  陸初璟的語氣很平靜:「我給了他新上市的一款抑制劑的注資機會。」

  陸家才不需要別人注資,他們家大業大,研究資金等成本自己擔起來綽綽有餘,陸初璟搞這一出完全就是給余父送錢。

  陸初璟家裡人沒管他這些動作,估計也只是覺得是小打小鬧而已。

  余嘉藝慢吞吞地「哦」了一聲,他的桃花眼微彎了下,像是在笑但又很快變得沒什麼表情。

  那我還挺值錢的,他想說還是沒說出口。

  陸家的住宅大小已經快趕上了莊園,還是在寸金寸土的市中心,但挑的又是市中心最安靜的地。最外頭蹲著兩頭石獅子,緊閉著的鐵門被自動遙控器打開,車子還要往裡面開一段距離。

  余嘉藝有些莫名地緊張,都沒有仔細觀察所處的環境,他就被陸初璟牽著手進了住宅里,裡面的裝潢低調之間透露著貴氣。

  他跟著陸初璟穿過過長的玄關往裡面走,有傭人等在門口,腳步很輕地迎了上來:「先生和夫人在茶室。」

  陸初璟點頭示意了下,就牽著余嘉藝的手往茶室的方向走,余嘉藝的腳步躊躇起來,他的腳後跟像是黏在了地上,有些結巴地問道:「要……要不算了吧?」

  他還沒做過見家長這種事情,他覺得他和自己的親生父母的關係都處理不好,更別說是陸初璟的父母。

  更何況,余嘉藝覺得自己和陸初璟現在甚至說不上談戀愛,他們更像是一種病態的關係,他們好像根本沒有見家長的必要。

  余嘉藝這樣想著,腳步更加地停駐了下來,他的肩膀卻被人攬過:「你怕什麼?」

  「只是見個面而已。」陸初璟邊淡淡地說著,邊不由分說地把余嘉藝往裡面推,「他們不會刁難你。」

  「……」

  余嘉藝最後還是跟在陸初璟的身後走進了茶室,說是茶室其實桌子上的茶盤更像是擺設,他一進去就看到了坐在對面的陸凜和陳鳶。

  他看新聞的時候見過陸凜,對他的長相也很有印象,因為陸初璟長得和他很像,但這次是余嘉藝第一次看到陳鳶。

  陳鳶是個很漂亮的Omega,理論上來講她應該也四十出頭了,但她看起來卻依舊很年輕,膚色雪白,臉上的皺紋很淺。

  房間裡打著暖氣也開著地暖,陳鳶的身上穿了件單薄的月白色長裙,外面虛虛地搭著件毛衣披肩。她和陸凜的感情似乎很好,兩個人貼得很近,桌子底下的動靜看不見,但余嘉藝就是覺得陸凜應該是摟著陳鳶。

  陳鳶笑起來的時候眉眼更加溫柔,陸初璟的長相吸取了他們兩人的優點,性格卻完全是跟他爸一樣長的。

  「初璟來了?」她彎著杏眼笑了笑,然後看向余嘉藝道,「我叫你小魚可以嗎?」

  余嘉藝的喉嚨有些發乾,下意識地點了下頭,他被陸初璟拽著坐到了身邊,乾巴巴地喊了聲:「阿姨好。」

  對上陸凜視線的時候,余嘉藝的心裡有些發怵,聲音小了些:「叔……叔好。」

  陸初璟這點沒騙他,陸凜對他找了個什麼樣的對象看起來毫不關心,只是輕輕地沖他點了下頭表示了一下,倒是陳鳶仿佛很喜歡他,一直笑臉吟吟地看著他。

  「前不久有人上門來送衣服,有件男款外套我很喜歡。」她輕輕柔柔地說著,「我當時看初璟肯定穿得不合適,但還是留下了,現在給你正好,你穿肯定很好看。」

  余嘉藝沒面對過這種狀況,他倉皇地看了看陸初璟,放在桌下的手被人捏了捏,他胡亂地點了下頭,悶聲說了句:「謝謝阿姨。」

  守在外面的傭人默默無聲地走了進來,茶盤終於派上了用途,裊裊的水汽升起,余嘉藝聞到了花茶的香味。

  陸初璟在他的耳邊輕聲解釋道:「我媽嫌茶葉苦,喜歡喝花茶,你要是喜歡喝其他的和我說。」

  余嘉藝輕微地搖了下他頭,他對喝茶這件事情沒什麼講究,也品不出好壞,所以能入口就行。

  等茶煮熟之後動手的竟然是陸凜,他拿起茶壺替陳鳶倒了半杯,然後就把茶壺再次交給了傭人。

  陳鳶卻突然起了身,她像是嬌嗔地看了陸凜一眼,從傭人的手裡拿回了茶壺。余嘉藝這時候才看清陳鳶的手,她手上的皮膚可以用細若凝脂來形容,手腕上還帶著一個精巧的小銀表,襯得她手臂更加的纖瘦。

  「鴛鴛。」

  陸凜卻微擰著眉頭叫住了她,他面色不虞地再次把茶壺搶了過來,然後輕搭著陳鳶的肩膀讓她坐回原地,自己遣散傭人給余嘉藝和陸初璟倒了茶。

  陸凜板著張臉給他倒茶,余嘉藝覺得這個場景有些恐怖,他緊抿著唇,又道了句:「謝謝叔叔。」

  他今天說的「謝謝」,快比他一年加起來說得還要多了,余嘉藝隱約覺得陸凜和陳鳶的相處方式有點奇怪,但他也只能悶聲不響地喝著茶。

  余嘉藝放在桌子下的手一直被陸初璟牽著,他們在裡面坐了一陣子。

  陸初璟和陸凜的話都不多,大部分的時間都是陳鳶和他在聊天,偶爾剩下的兩人會插幾句話。

  現在已經快臨近晚飯的點,陳鳶抬頭看了眼掛在牆上的鐘,開口道:「初璟,你帶小魚去你房間休息一會,待會下來吃飯,見見你爺爺和叔叔。」

  余嘉藝的眼睛微微瞪大了些,他本來以為自己最多見見陸初璟的爸媽,沒想到陸初璟是想讓全世界知道。

  他剛張了嘴還沒來得及說話,又被陸初璟牽著往樓上走,余嘉藝微微掙扎了下,他在陸初璟耳邊忍不住地道:「你搞什麼?」

  話說出口他又有些後悔,現在的陸初璟可沒那麼好說話,余嘉藝慌亂地補充道:「我一點準備都沒有!」

  「沒有什麼好準備的。」陸初璟擰開門,「沒人敢對你有意見,他們會主動來討好你。」

  他把余嘉藝推進了房門裡,陸初璟已經忍了很久沒有親余嘉藝,現在嘴唇先是貼上了余嘉藝的鼻樑,再慢慢親上了他的嘴唇。

  余嘉藝在這個環境當中有些不自然,陸初璟的手指刮過他的下巴,緩聲道:「隨便吃個飯而已。」

  但到吃晚飯的時候,余嘉藝才發現陸初璟說的「隨便」一點也不「隨便」,宴會廳和住宅不在一起,但裝潢還是一樣的富麗堂皇。

  余嘉藝進去的時候愣了下,這雖然是場家宴,但在場的所有人都穿得很正式,只有他身上套了件樸素的毛衣和牛仔褲。

  衣服都是陸初璟給他準備的,他好像很喜歡看余嘉藝穿這些寬鬆款的衣服,給他的衣服也全是這個類型。

  余嘉藝覺得自己今天都快成了陸初璟的小尾巴,全程都是跟在他身後,陸初璟讓他叫爺爺就叫爺爺,讓他叫叔叔就叫叔叔。

  大概是陸初璟提前打過招呼,余嘉藝溜了一圈還收了不少紅包,裡邊塞的東西都不像是錢,但估計也都是些昂貴的東西。

  余嘉藝每次想拒絕,陸初璟攬著他肩膀的手就漸漸收緊,在他的威脅之下,余嘉藝收禮物都快收到了手軟。

  宴會廳分了好幾桌,余嘉藝跟著陸初璟坐在主桌,陸初璟不讓他碰酒。陳鳶看他吃完之後就坐著沒事情干,乾脆主動起了身帶他去了旁邊的休息室。

  她沒能陪他多久,又被坐在主位的陸凜一聲「鴛鴛」喊了回去,余嘉藝跟著一回頭,就對上了陸初璟的視線。

  他生怕陸初璟也把他喊過去,猛地一扭過頭裝作看不見。

  休息室里大部分都是小孩,陸家的基因好,大部分的小孩子都長得粉雕玉琢,只不過也不知道為什麼,沒人敢靠近他。

  余嘉藝一坐進來,小孩子的吵鬧聲都小了很多,桌子上擺著還沒拼完的樂高,他乾脆自顧自地挽起袖子拼起樂高。

  人一旦專注起來做一件事情,就能忘乎時間,直到一個還沒他手掌大的球撞到他的腳邊,余嘉藝才回過神來。

  一個特別漂亮的小女孩站在他旁邊,一副想撿又不敢撿的樣子,秀氣精緻的五官都皺到了一起。

  余嘉藝笑了笑,彎腰主動把東西撿起來遞給了她,小女孩猶猶豫豫地接過球,但她撿到球之後也沒走,大概是覺得余嘉藝笑起來一點也不凶,小女孩還張開手要起了抱抱。

  因為余嘉藝有個弟弟的緣故,他對小孩一直都不怎麼感冒,但這個小女孩長得太漂亮,行為舉止也太乖巧。

  余嘉藝沒忍住,把人抱了起來,讓她坐在他的腿上,他抬手揪了揪小女孩的發圈,笑吟吟地問道:「你叫什麼呀?」

  「我叫……我叫陸梨。」

  小孩子都喜歡長得好看的人,尤其是余嘉藝這類長相更討小孩子喜歡,他抱孩子的動作也很溫柔,陸梨忍不住張開手環住了余嘉藝的脖子,她奶聲奶氣地問道,「你是嫂嫂嗎?」

  這聲嫂嫂喊得余嘉藝說不出話,他又不能跟小孩滯氣,憋了半天只擠出句話道:「我不是……你嫂嫂。」

  「可他們都讓我叫你嫂嫂。」陸梨眨了眨眼睛,它湊近余嘉藝表情嚴肅得像是跟他說什麼秘密,「他們說你和很兇的那個哥哥在一起了。」

  余嘉藝不知道怎麼跟一個小孩解釋他和陸初璟之間的關係,最後只能不痛不癢地揪了揪陸梨的臉,然後逗著她道:「你可以認我做哥哥,然後去喊陸初璟『嫂嫂'。」

  「余嘉藝。」

  他的話音剛落,背後就冒出了道聲音。余嘉藝被嚇得一扭頭,就看到了站在他後面的陸初璟,他的心跳咯噔了下,也不知道陸初璟聽到了多少。

  看到陸初璟過來,坐他腿上的陸梨早就一溜煙地跑掉了,她是真的怕陸初璟。

  陸初璟把人沙發里拽了起來,他用手指碰了碰余嘉藝的嘴角道:「你跟別人笑不跟我笑?」

  他沒給余嘉藝反應的空間,忽然就推著余嘉藝的腰往門外走,陸初璟的語氣聽不出什麼情緒:「你去我房間休息,困了直接睡,想玩什麼跟傭人說。」

  余嘉藝完全不知道自己又惹惱了陸初璟什麼,難道就因為他哄著陸梨,讓他喊陸初璟叫「嫂嫂」?

  他被陸初璟關進了沒什麼人情味的房間,余嘉藝現在完全不敢不順著陸初璟,只能百般無聊地拿了本書柜上的書看了起來。

  聽到陸初璟走遠的腳步聲,余嘉藝才小聲地罵了一句:「神經病。」

  陸初璟的書太無聊,他看著看著就開始犯困,余嘉藝蜷縮在陸初璟房間的床上,不自覺地睡了過去。

  他的睡眠不深,隱約聽到了聲清脆的開門聲,然後床墊往下陷了陷,余嘉藝鼻尖忽然躥了股酒味進來。

  余嘉藝是被人吻醒的,陸初璟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濃重的酒味和烏木香融在一起,聞得余嘉藝的腦袋也跟著發暈。

  他一睡醒就被陸初璟壓著親,余嘉藝不太舒服地往後躲,後腦勺卻被陸初璟按住,他被迫地再次配合上陸初璟的吻。

  陸初璟的手指胡亂地在他腦後揉,余嘉藝卻覺得自己的身體被他親得軟了半截,他連說一句話的時間都沒有,只能感覺到自己的舌頭時不時被陸初璟纏上、吞進去。

  「唔——」

  他的鼻尖都被陸初璟吻得泌出了汗,口腔的里里外外都被陸初璟親了個透,余嘉藝覺得自己也都快醉了。

  余嘉藝整個人都才從睡夢中剛清醒過來,陸初璟似乎是覺得這樣親得不太方便,又一把摟住他的後腰抱了起來。

  他這樣親得更深、更狠。

  陸初璟英挺的鼻樑總是不小心蹭過余嘉藝的臉頰,他被親到手指緊緊攥住了底下的被套,就在余嘉藝以為自己要被親昏過去的時候,陸初璟終於停下了動作。

  他應該是喝多了,眼神看起來也有點不太清明,平日裡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是籠罩了層迷霧,連余嘉藝都分辨得不太清楚。

  陸初璟抱著余嘉藝,他的手臂環在余嘉藝的腰身上,忽然開口問道:「你很喜歡小孩?」

  余嘉藝頓時整個人都被嚇得清醒了過來,他緊張到吞了口唾沫,然後艱難地解釋道:「我只是……只是看她長得可愛,抱一下。」

  陸初璟神色莫測地「嗯」了一聲,然後道:「我不喜歡你抱別人。」

  他連一個小孩的醋都要吃,這是余嘉藝萬萬沒想到的,陸初璟好像平時憋了很多話,說完這個事之後,他突然一下子圈住了余嘉藝的手腕。

  陸初璟的手指撥弄著紅繩上的小鈴鐺,他的唇緊抿著,低聲地道:「我很早以前就想問了,這手鍊是誰送你的?」

  能讓余嘉藝一直帶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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