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奪藥
褚青霄的身形在不斷下墜。
他咬著牙，努力讓自己保持著清醒。
同時看向身下，卻見那是一片不見底的黑暗。
如此繼續下墜下去，落地之後，等待他的大抵會是變成一灘肉泥的命運。
而就在距離他不遠處，也有一道身影正在飛速下墜，是那位貪狼卒的虎牙少女！
褚青霄明白事態危急，他沒有時間多想，目光四處游離。
忽然他的眼前一亮，瞥見了身下的崖壁上有一棵伸出的枯樹樹幹。
「姑娘！」
他來不及多想，一隻手伸出抓住了那樹幹，同時側頭看向那虎牙少女，朝著對方大聲吼道：「姑娘！」
那虎牙少女倒是也反應迅速，聽聞褚青霄的呼喊，在第一時間便伸出了手來。
咔嚓！
褚青霄的雙手繃直，同時下落的速度驟停。
而於此同時，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也從雙臂傳來——下墜時帶來的巨大衝擊力，讓他的手臂脫臼甚至撕裂。
只一瞬間，他的臉色便驟然蒼白，額頭上也冷汗淋漓。
但饒是如此，他依然咬緊了牙關，沒有絲毫鬆手的意思。
「姑娘……你……」
「你沒事吧。」同時，他頗為艱難的朝著身下的女孩問道。
那虎牙少女聞言，似乎在這時才稍稍回過神來，她瞪大了眼睛怔怔的看著滿臉痛苦的褚青霄，顯然有些困惑這個傢伙為什麼要救自己。
「我沒事，你呢？她趕忙問到。
巨大的痛楚之下，褚青霄根本難以回應，只能漲紅了臉，艱難的搖了搖頭。
虎牙少女也知道此刻褚青霄不可能堅持太久，她不敢再多問，消耗對方的體力，而是低頭看向四周，試圖尋找到能夠立足的地方。
而很快她便眼前一亮，借著清冷的月光，她發現距離自己身下不遠處，有一道凸起的平台，連結著一個洞口。
雖然並不清楚洞口通向何處，但只要能落在那處平台上，至少可以緩解二人現在的窘境。
念及此處，少女抬頭朝著褚青霄使了個眼色，伸手指向那處。
褚青霄也看到了那處凸起的平台，他領會到了對方的意思，也在那時點了點頭。
然後，他猛地一咬牙，嘴裡發出一聲低吼，抓著枯樹的手猛地發力，身子便以此為基點輕輕晃蕩了起來。
而這也讓他抓著虎牙少女的那隻手愈發的疼痛。
但他卻咬著牙堅持了下來。
虎牙少女也明白褚青霄正在承受怎樣的痛苦，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同時凝神看向身下那處平台。
隨著晃動的角度越來越大，她抓住機會，在那時喊道：「鬆手！」
褚青霄很是默契的鬆開了抓著虎牙少女的手，虎牙少女的身子借力一躍，雙腳穩穩的落在了那平台之上。
她站穩了身子，也長舒了一口氣。
但卻沒有心思去慶幸自己的劫後餘生，而是在第一時間轉過頭看向還掛在山腰上的褚青霄。
「你過來，我接著你！」她朝著對方大喊道。
褚青霄的一隻手耷拉在肩頭，無力垂下，顯然手骨已經徹底斷裂。
他的臉色蒼白，魔紋以及噬靈症帶來的反噬已經開始發作，加上手臂撕裂的痛楚，讓他幾近昏厥。
但還是咬著牙強撐著，他看向虎牙少女，艱難的點了點頭，旋即抓著樹幹的手再次發力，準備如法炮製，躍到那凸起的平台上。
只是他雖然能咬牙忍著劇痛，可他手所拽著的那棵枯樹，卻已經無法再承受半點重量。
它的樹幹漸漸彎曲，隨時可能斷裂。
褚青霄正努力晃蕩著身子調整著方向，對此並無察覺。
而緊張的注視著褚青霄的虎牙少女卻瞥見了這異樣。
「小心，那樹幹要……」她趕忙大聲朝著褚青霄提醒道。
但話未說完，那枯樹的樹幹發出「咔嚓」一聲脆響，猛然斷裂。
對此毫無預料的褚青霄，身子一仰，頓時朝著下方墜落下去。
虎牙少女見狀也是心頭一驚，她趕忙趴在了平台上，看向褚青霄墜落的方向。卻敏銳的發現，就在褚青霄墜落下方約莫五六丈丈處的地方同樣有一處凸起的平台。
雖然不至於落入這深不見底的深淵深處，但這樣高度落下，加上褚青霄看上去並不樂觀的身體狀況，不死也得丟了半條命。
虎牙少女來不及多想，她心中念頭一動，一隻手伸出在胸前結出數道手印。
嘴裡低聲喝到：「貪狼七！」
隨著此言一落，她背後背著的木箱猛地一顫，一套血色的甲冑從那木箱中飛出，湧向褚青霄。
那套甲冑仿佛擁有自己的靈性一般，在一瞬間便穿戴在了褚青霄的身上，將他的身形完全包裹。
轟！
伴隨著一聲悶響，褚青霄重重落在了那平台之上。
「你沒事吧！」虎牙少女趕忙朝著褚青霄大聲吼道。
而躺在那處的褚青霄身子卻一動不動，仿佛陷入了昏迷。
虎牙少女頓時擔憂了起來。
而就在她以為褚青霄已經遭遇不測之時，那躺在地上被甲冑包裹的身影，卻緩緩舉起了手，朝著她有些艱難的晃了晃了。
虎牙少女一愣，頓時笑顏展開，露出了兩顆虎牙。
她又趕忙仔細看了看，確定山崖上有些可以供攀爬的立足之地，又朝著褚青霄大聲道：「喂！你就在那裡等我，我這就下來！」
……
雖然過程有些艱險，但虎牙少女還是順著崖壁上凸起岩塊，落到了褚青霄所在的平台上。
她在第一時間蹲坐在了褚青霄的身旁，將對方的身子扶起，同時雙手再次捏動法訣，將他身上的甲冑召回自己身後的木箱中，然後才仔細觀察著褚青霄的傷勢。
他的情況很嚴重。
左臂嚴重脫臼不說，右腿似乎也在墜落時被摔斷，腳踝有明顯的錯位。
不過意識似乎還算清晰。
「你忍一忍。」她看向褚青霄如此言道，旋即抓著他斷掉的手臂用力一摁。
褚青霄的嘴裡頓時發出一聲悶哼。
劇烈的痛楚，讓他的額頭上冷汗直冒，但除了那一聲悶哼，他硬是沒有發出半句痛呼。
「倒還挺硬氣。」大抵是心頭的緊張已經消退，又或者是劫後餘生的慶幸湧上心頭，虎牙少女看著褚青霄開了句玩笑。
左臂被接上的鎮痛消退，褚青霄也清醒了些許，他解釋道：「以前養成的習慣，發出太大的聲音，會讓敵人判斷出我們的位置，所以在任何時候，無論遇到什麼樣的事情，都不能發出半點聲音，否則會引來敵人，害了自己也害了同袍。」
虎牙少女的眉頭一挑，有些詫異的看了褚青霄一眼：「同袍？你還當過兵？」
褚青霄也不知道如何解釋，只是道了句：「算是吧！」
咔嚓！
可就在這時，他的腳踝處卻傳來一陣劇痛——是虎牙少女將他錯位的腳骨給接了上去。
與方才有所準備不同，這一次虎牙少女沒有半點提醒。
突如其來的痛楚，讓褚青霄戳不及防，嘴裡不由得發出一聲低吼！
「啊！」
他捂住了自己的腳，抬頭錯愕的看向虎牙少女，臉色既痛苦，也疑惑。
虎牙少女卻撇了撇嘴，說道：「說得跟真的一樣！」
「整個大夏，十二年來就沒有發生過戰事。」
「難不成十二年前，你六七歲的時候，就能上陣殺敵了？」
「既然那麼厲害嗎？這點痛又忍不住了？」
褚青霄一愣，這才知道虎牙少女誤會了自己。
但他也不知道如何解釋，只能小聲嘀咕道：「你這是突然動手的，平日裡我是能忍住的……」
虎牙少女卻不以為意，她朝著對方眨了眨眼睛言道：「好啦，別解釋啦。」
「你們這些名門正派的弟子我見多了，碰見姑娘就喜歡吹牛，有點本事就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
「只可惜本姑娘可不是你天懸山那些沒有見過世面的小師妹們，幾句話就能唬住的。」
「你的腳也應該能走了，咱們該想辦法出去了。」
虎牙少女這樣說著，轉頭看向這凸起的平台背後，那道幽深的洞口。
褚青霄見狀，也只能趕忙起身，腳踝處錯位的骨頭雖然已經被虎牙少女接好，但疼痛卻一時半會難以消減，他疼得一陣齜牙咧嘴。
本欲解釋的他，在這樣的疼痛中，一時間也沒了多說的興致。
只能看向對方，由衷的道了句：「不管怎樣，謝過姑娘施救。」
「那倒不必。」聞言就要邁入洞口的虎牙少女回頭一笑，露出兩顆尖尖的虎牙。
「我已經拿到報酬了。」她這般言道，伸出了手，朝著褚青霄得意的晃了晃。
褚青霄一愣，卻見虎牙少女的手裡不知何時多出了兩個瓷瓶——正是拿兩瓶從飛魚城的老郎中手中買來的虎豹丸！
「姑娘這可是我的……」褚青霄心頭一驚，這兩瓶藥可是他和楚昭昭準備拿到集市中去販賣，籌集盤纏的東西，若是楚昭昭知道這東西被他弄丟了，那還不得把他生吞活剝了去。
「是嗎？」虎牙少女卻不以為，她從其中一枚瓷瓶中取出一粒丹藥，毫不猶豫的仰頭吞下。
然後挑釁似的又朝著褚青霄晃了晃：「但現在，這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