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動搖國本
「所以……」
「我們現在的目標是……」
小院的石桌前，眾人圍坐，看著擺在石桌上的三道寫著「雜」字的令牌，神情凝重。
楚昭昭看了看其中的兩枚令牌，看向蒙瑾與蒙子良，道：「你們兩個要想辦法見到鄭鈴音。」
蒙子良與蒙瑾點了點頭，而後蒙子良還不忘補充道：「能見一面當然是好，但最主要的還是想要感悟一番天懸山的劍道。」
楚昭昭聞言翻了個白眼，全當是蒙子良在自己維持自己的體面。
她懶得理會，有看向石桌上的另一道令牌，又看向它的主人宋清清，問道：「你想要去瑤光劍池取劍？」
宋清清的臉色有些尷尬，畢竟在此之前，她還出言好好的嘲諷了一番天懸山的各種不適，為此還與楚昭昭大吵一架，此刻卻要尋求她的幫助，她終究有些拉不下面子。
褚青霄見狀，正要幫她點頭應允。
可宋清清見狀，卻是一咬牙搶先一步，說道：「嗯，我要去。」
楚昭昭眨了眨眼睛，有些神情古怪的看了她一眼。
她也聽褚青霄說過了方才他們在街道上的所見，楚昭昭倒是沒有如以往那般抓住機會嘲弄宋清清。
而是在那時清了清嗓子言道：「想要進入瑤光劍池，首先得成為內門弟子。」
「現在是七月，每年十月瑤光劍池就會對內門弟子們開放一次。」
「而九月份會開始每年一次的內門選拔。」
「所以，如果你想要去到瑤光劍池，就得用這兩個月的時間從雜役弟子成為外門弟子，並且得到內門選拔的資格。」
「不然的話，就得等到明年。」
「明年？」宋清清聞言皺了皺眉頭。
待在天懸城對於她而言本就不是什麼特別好的體驗，更不提如果等到明年，今年瑤光問劍時，劍池中那些屬於劍岳城劍會被取走多少，也是個未知數，這顯然不是她願意看到的。
所以，她很是篤定的搖了搖頭：「我等不到明年。」
「那我們呢？」一旁的蒙瑾也出言問道。
楚昭昭說道：「鄭鈴音是天懸山年輕一輩的翹楚，要見她說難不難，但說簡單也不簡單。」
「如果能得到芮小竹師叔從滁州回來的話，雖然甘泉峰與六桓峰關係不算太好，但有小竹師叔出面幫忙約見，鄭鈴音或許會賣她一個面子。但小竹師叔在滁州似乎有要事，什麼時候回來不好說，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進入內門，不過以……」楚昭昭說著看了一眼一旁蒙子良有些欲言又止。
雖然蒙子良可以靠著有錢能使鬼推磨的辦法成為雜役弟子，但想要通過內門考核，卻像是天方夜譚。
「不過也有辦法，我今日打聽過了，每個月，門中都會在天懸城開辦一場授劍大會，由內門弟子與親傳弟子給眾人講解劍道以及一些修行之法，而下個月的授劍大會恰好是由六桓峰主辦，作為六桓峰的首徒，鄭鈴音大概會到場。」楚昭昭再次言道。
「不過這同樣不是什麼人都能參與的。」
「那這些的條件到底是什麼？」一旁的褚青霄幫襯著出言問道。
「靈鐵玉。」楚昭昭在這時接過了話茬，吐出了三個字眼。
「靈鐵玉？那是什麼？」宋清清疑惑的問道。
楚昭昭在天懸城生活了十二年，對於這些事自然最為了解，她當下便言道：「天懸城中，有一座弟子大廳，那裡每天都會頒布許多弟子懸賞任務，根據任務品階的不同，授予弟子不同數量的靈鐵玉，同時門中弟子也可以通過這弟子大廳，頒布任務，以自己的靈鐵玉作為酬勞。」
「想要從雜役弟子成為內門弟子，需要三百枚靈鐵玉，而一次內門選拔的資格，需要五百靈鐵玉。」
「至於授劍大會嘛……根據授劍人的不同，也有所變化，按照鄭鈴音的身份，她所主持的授劍大會，起碼得要千枚以上的靈鐵玉，才有可能參加。並且對人數也有要求，名額一旦賣光，就是有靈鐵玉，也得不到這機會。」
「那這些賺取靈鐵玉的任務大概是需要做什麼的呢？？」宋清清在這時問道。
楚昭昭應道：「這就很難說了，宗門頒布的任務相較於天懸城弟子的龐大數量，是供不應求的，但相較而言給出的靈鐵玉數量也是最足的，所以往往是僧多粥少。」
「有幫著宗門押運接手貨物的，也有完成各種門中雜務，甚至還有去剿匪辦案的。」
「而往常，如果我需要靈鐵玉的話，更多的時候，是要靠接受各個弟子自己發布的任務，那些任務就更加五花八門，什麼都有……」
「譬如講解劍法、幫忙尋找某些煉製丹藥的材料、甚至還有幫著做飯送菜洗衣服……」
聽完這些的宋清清點了點頭，但旋即又言道：「聽上去似乎大多數都不難，就是不知道時間來不來得及。」
「不難的就意味著能賺到的靈鐵玉很少，在以往，我一個月最多能賺到的靈鐵玉大概在三四十枚的樣子。」楚昭昭如此言道。
「才這麼點？」蒙子良瞪大了眼睛說道。
「不然呢？」楚昭昭白了對方一眼，說道。
「那我們要什麼時候才能湊夠這靈鐵玉？」蒙子良哭喪著臉，有些泄氣。
算起來他們要達成目標，起碼需要足足一千八百枚靈鐵玉，一個月三十四枚，這湊夠了靈鐵玉，都不知道要猴年馬月去了。
「倒是也不是沒有其他辦法……」楚昭昭再言道。
「什麼辦法？」蒙子良問道。
楚昭昭道：「在天懸山以及它所管轄的城池境內，靈鐵玉可以說是幾乎等同於銀錢的硬通貨，所以其實靈鐵玉是可以用銀錢直接在天懸城的黑市購買的。按照如今的市價，差不多五枚靈鐵玉可以換到一兩銀子。」
褚青霄聽聞這話，眼前一亮：「意思是我們可以用錢換來靈鐵玉，這樣一來，就可以免去中間那些麻煩。」
楚昭昭卻白了褚青霄一眼，問道：「當然可以，可是你有錢嗎？？」
聽聞這話的褚青霄當下一愣，他們身上一共就只有宋清清帶來的百兩銀子，住房花去了三十兩，宋清清加入天懸山又花去二十兩，如今他們手上所剩的銀錢，只有五十兩不到……
蒙家姐弟也皺起了眉頭：「我們身上一共也只剩下的三十兩左右的樣子……」
依照楚昭昭所言，五枚靈鐵玉可以兌換一兩銀子，僅僅宋清清一人想要獲得內門選拔資格就需要一百六十兩，眾人顯然沒有那個財力，更不提這一兩個月時間的衣食住行，也同樣需要不菲的銀錢，想要靠著花錢購買靈鐵玉的計劃大抵是行不通的。
「還有這種事？？朝廷難道不管嗎？」一旁的宋清清聞言卻是皺起了眉頭，神情古怪，語氣詫異的言道。
這話出口，眾人卻是不解。
「這天懸山的事，朝廷為什麼要管？？」楚昭昭不解道。
眾人看向宋清清的目光也同樣古怪。
宋清清見眾人這般反應，反倒有些驚訝，她用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看著眾人：「你們不懂？」
「懂什麼？」楚昭昭眨了眨眼睛。
宋清清嘆了口氣，這才道：「依照你們所言，這靈鐵玉已經在天懸山管轄內的百座城鎮流通，是可以直接兌換銀錢的硬通貨。」
「那又怎樣？」楚昭昭還是不解。
宋清清有些無奈，大抵是明白，不把事情點破，眼前這群人是想不明白其中就裡的。
她看向楚昭昭與楚昭昭問道：「你們上有靈鐵玉嗎？給我看看。」
楚昭昭聞聲從懷裡掏出一枚遞了上去。
所謂靈鐵玉其實就是一枚半邊陰陽魚造型的拇指大小的鐵器，中間魚眼的位置鑲嵌有一枚青石。做工還算精細，但材質卻不算值錢。
「和我想的一樣。」宋清清端詳了一會此物，如此說道。
說罷，她又看向眾人，將那靈鐵玉遞上前去：「你們看這靈鐵玉的鑄造工藝雖然不錯，但材質普通，本身是沒有什麼價值的。」
「但卻依靠著天懸山的名頭以及天懸城中近百萬的外門以及雜役弟子流通開來，成為了可以兌換銀錢的硬通貨。」
「那是不是意味著天懸山只要願意，想製造多少這種東西，就意味著可以製造多少？然後通過龐大數量的弟子以及外圍控制的百來座城鎮，兌換成銀錢，這就相當於以憑空在造錢……」
眾人聞言，臉色有些古怪，聽出了一些門道，但又說不出就裡。
「那這對朝廷也沒影響吧……」楚昭昭如此說道，但語氣已經有些不確定。
宋清清卻白了她一眼說道：「怎麼會沒有影響。」
「試想假如整個大夏天下一共有一百兩銀子，天懸山造出的了五十枚靈鐵玉，從大夏手中換了十兩回來。」
「大夏手裡就有隻剩下九十兩銀子，和五十枚並沒有價值的靈鐵玉，而天懸山則多出了十兩實打實的銀子。這不是在造錢，這是在從大夏朝廷的手裡搶錢！」
「這還是如今天懸山的靈鐵玉只在附近城鎮流通的情況所致，如果有一天，隨著天懸山不斷做大，他的靈鐵玉流向他治外的城鎮，在整個南疆流通，就意味著，朝廷將拿天懸山再無半點辦法。」
「什麼意思？」褚青霄問道。
宋清清卻道：「還是剛剛那個道理，大夏有百兩銀子，天懸山用更多靈鐵玉，從他們手上搶了更多的銀子。」
「就按照三十兩來算。」
「現在大夏手裡有七十兩銀子，和一百五十枚靈鐵玉，天懸山有三十兩。」
「天懸山在，雖然它靠著靈鐵玉從大夏王朝的手裡搶錢，讓大夏朝廷不那麼舒坦。那這一百五十枚靈鐵玉至少表面上還值三十兩銀子。」
「可如果天懸山沒了，那一百五十枚靈鐵玉就成了廢鐵。」
「大夏白白損失了十分之三的財富，這還只是銀錢上的損失。」
「細究下來，這十分之三的銀錢，落在尋常百姓手裡，那就是數以千萬計的尋常百姓畢生的積蓄，一朝之間化為烏有，你覺得這些百姓會做什麼？」
「這樣動亂，大夏承受得了嗎？」
眾人聽到這處，也漸漸感覺到了這其中的可怕，他們的背脊一涼，神情頓時古怪了起來。
宋清清則在這時做出了最後的總結。
「所以朝廷准許天懸山製造流通這靈鐵玉，就意味著將自己的命脈交到了天懸山的手上。」
「天懸山根本不需要什么九境十境強者庇佑，單憑這小小的靈鐵玉，天懸山就可以綁架整個大夏朝廷，讓他們既要保著它屹立不倒，還要能忍受著，他不斷從自己手裡搶走銀錢……」
「這靈鐵玉……」
「看似不起眼，卻足以撬動整個大夏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