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第二份半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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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次,不僅是楚昭昭,在場眾人都在這時面露駭然之色。

  與前三境不同,後六境的修行,越往後走,越是舉步維艱,尤其是七境之後,對天賦悟性要求極高,這世上不乏一些天才妖孽。

  前幾境走得如履平地,一路順風順水。

  可到了六七境卻忽然踏步不前,一呆就是一輩子。

  而就算真的悟性天賦都極高之人,從八境跨越到九境,沒有近十年的積累,也鮮有人能夠做到。

  更不提趙念霜這般,才破八境,就又入九境了……

  這樣的事情別說聞所未聞,就是那些寫志怪演義的筆者,大抵也都不敢去寫。

  老人見眾人這幅模樣,又言道:「別說你們了,前些日子武王不是說要來天懸山巡訪嗎?就因為這事,掌門也給推辭掉了,現在整個天懸山最重要的就只有一件事——幫助峰主突破九境!」

  九境之能,意味著一隻腳已經跨入了神人之境,並且趙念霜還如此年輕,只要能成功來到九境,想要進入神瞾境絕非難事。

  而一入神瞾,便當真應了那句掌門之言——可保天懸山再興三百年!

  這確實是值得整個天懸山都為之動員起來的大事。

  「那這閉關要多久?」楚昭昭很是艱難的接受了現實,再次看向老人問道。

  老人聳了聳肩膀:「那我怎麼知道?反正目前天懸山已知的最快從八境到九境的記錄是三年零七個月。」

  「趙峰主就算天賦異稟,沒個一年半載,那也是出不了的。」

  ……

  半個時辰後。

  「什麼!?」

  「你這麼大點的院子,一個月要三十兩銀子!?!」

  站在一座小院前,宋清清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身材幹瘦的老者,怒目問道。

  這院子不大,裡面也就五六間極為狹窄房間,放在武陵城那樣的地界,這樣大小的院子,買下來也最多百兩銀子,但他一個月的租金就要三十兩,確實有些過火。

  但聽聞這話的老人,卻面露不悅,說道:「這可是咱們天懸城性價比最高的院子了,臨正街不說,朝向也極好,若不是看在熟人介紹的份上,別說三十兩了,四十兩我都不租!」

  在意識短時間內是見不到趙念霜後,楚昭昭無奈的只能帶著眾人前往天懸城尋找合適的住處。

  好在她在天懸城也待過些時日,有些許人脈,幾經打聽,這才尋到這樣一個住處。

  只是,宋清清卻顯然不能接受天懸城這離譜的物價。

  於是便有了眼前這一幕。

  而聽聞這話宋清清確實臉色一寒,只聽哐當一聲脆響,她背後的長劍出鞘,嘴裡咬牙言道:「奸商!」

  她畢竟做了多年的貪狼卒,這一身戾氣倒是還未退去。

  眾人是真的怕她一怒殺人,趕忙上前又將之攔住。

  好不容易安撫好了宋清清,一旁的薛三娘則在這時解釋道:「天懸城寸土寸金,物價比起其他地界是要高出許多。」

  「他這小院六個房間,按照天懸城的市價,每間房租給一位弟子,五到十兩銀子不等,他房子的點不錯,租個七八兩銀子不在話下,打包一起租給我們,三十兩銀子其實真的不算貴。」

  薛三娘以前也生活在天懸城,對於天懸城的物價有所了解。

  一旁被宋清清那副凶神惡煞的模樣嚇得有些臉色發白的老人,見終於有人說了句公道話,他趕忙連連點頭。

  「這還不算貴!?這就差把搶錢寫在臉上了!」

  宋清清聞言臉上方才消減的怒色頓時又浮了上來。

  眾人身上的銀兩湊在一起,也不過百兩,其中大部分還是蒙瑾攜帶的,這破破爛爛的一間小院一個月的租金就要三十兩,眾人確實一時間難以接受。

  「天懸城人口眾多,弟子數量近百萬,一些尋常家族想要供應一位弟子於此地修行就得傾全族之力,而沒有這些背景的弟子,為了留在天懸城,則需要同時兼顧幾分活計,才能勉強在天懸城生活下去……」楚昭昭在這天懸城生活了十餘年,自然很清楚這裡面的門門道道,在這時出言又感嘆道。

  「這天懸城啊,人人嚮往,可每個成功一步登天成為內門弟子的背後,都是數以千計甚至萬計的外門弟子於此蹉跎數年,甚至一生……」

  眾人默然,一番商議後,又去尋了幾家房東,性價比確實都比不過之前的小院,思來想去後,也只能尋到之前的老人付了一個月的房錢,也就算是在這天懸城有了安身之所。

  ……

  才整理好物件,蒙子良便急急忙忙的拉著蒙瑾前往考核登記成為天懸山弟子之處,在來的路上他就一直掛念著此事,此刻自然急不可耐,而剩餘眾人則開始收拾好各自的屋子。

  整個小院只有六間臥室,但他們一行卻有足足七人。而且這些臥室明顯是經過特別改造的,房門中只放得下一張床,與一副桌椅,想要擠下兩人有些困難。

  故而褚青霄索性便在正屋中打了個地鋪,將就些時日,院中也有石桌石凳,眾人可以在此處相聚,倒也方便。而且蒙家姐弟大抵也住不了幾日,就要離去,到時候褚青霄也可搬回廂房,在這處也只是暫時下榻幾日。

  褚青霄剛剛收拾好自己的房間,又將地鋪打好,門外卻忽然傳來腳步聲。

  褚青霄回頭看去,卻見來者赫然是楚昭昭。

  褚青霄朝著對方笑了笑,言道:「昭昭。」

  楚昭昭看了他一眼,旋即說道:「我打聽過了,劍奴城的事已經傳開了,天懸山也派人去調查了,不過萬幸的是,包括周擒虎在內的核心成員都死在了劍奴城,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天懸山並沒有太多頭緒。」

  關於劍奴城的事情,一直是這些日子以來眾人心頭最擔心的事情。

  雖然劍奴們連同著劍甲遺族,都被安全的轉移到了太玄山,可天懸山的追查卻才剛剛開始,他們並不確認自己是否留下了馬腳,會被天懸山懷疑上。

  「那就好。」聽聞這話的褚青霄暗暗鬆了口氣,這樣言道。

  但楚昭昭卻眉頭一皺,說道:「不可掉以輕心,就算沒人知道我們的身份,但那日逃竄的劍奴中,一定會有被抓住的活口,只要查證一番就不能推斷出,劍奴城的禍亂是為了營救劍甲遺族而發生的。」

  「別的人不好說,但那位徐前輩模樣過於特殊,把他帶到天懸城不是一件好事。」

  褚青霄也點了點頭,當初徐當仁提議要來天懸城時,楚昭昭便提出過反對,畢竟相比於宋清清等人,徐當仁在當年的劍岳城還算得上是一個人物,他的模樣如今又過於扎眼,很容易被人懷疑上。

  但徐當仁在劍甲中身份過於特殊,他的提議眾人不敢反駁,只是在承諾儘量少出門同時佩戴面具的情況下,褚青霄也只能應允下來。

  楚昭昭看著隱隱有些擔憂的褚青霄,猶豫了一會後,還是將憋在心頭許久的話,道了出來:「你跟著他們,日後說不得還有多少這樣的麻煩……」

  她不太願意讓褚青霄參與到十二年前之事中。

  但同時她也明白以褚青霄的性子難以置身事外。

  故而這樣的擔憂也一直被她埋在心底,此刻卻有些憋不住,將之說了出來。

  褚青霄一愣,將楚昭昭眉宇間的擔憂看在眼裡,他沉默了一會,這才說道:「如果所有人都只是趨吉避凶的話,何來今日之我??」

  楚昭昭聞言,自然明白褚青霄話中所指,她眉頭一皺,言道:「我知道宋統領對你有救命之恩,但為他們平冤昭雪,未必就要與劍岳城的遺族在一起,我們今日確實不巧,遇見了小師叔閉關,但等她出關,很多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

  褚青霄卻搖了搖頭說道:「其實這些日子我一直都在想,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麼,能讓念霜他們紛紛沉默,小竹與我說過一些,我隱隱覺得,天懸山本身或許也是鑄成當年武陵城悲劇的幫凶,寄希望於參與者的憐憫本身就是一件痴心妄想的事情,不是嗎??」

  「怎麼可能!天懸山可是名門正派,決計不可能與這種事情有牽連的!!」楚昭昭當下便大聲說道,在她的心底天懸山還是那個執天下劍道牛耳的存在,自然不會相信褚青霄這樣的推測。

  「名門正派?」而這話才剛剛出口,一個聲音卻從她的身後傳來。

  楚昭昭側頭看去,卻見宋清清正一臉不屑的走了過來,她瞟了楚昭昭一眼揶揄問道:「名門正派是指在劍奴城拐賣人口?」

  「還是指在你們宛城作威作福?」

  宋清清的話可謂一語切中要害,楚昭昭頓時面露憤慨之色,瞪向宋清清:「你!」

  「這就是天懸山嗎!?」

  「天下哪有這樣的宗門!!!」

  而就在這時院門外卻忽然傳來了蒙瑾的聲音。

  她的語調頗有幾分悲憤的味道,屋中的褚青霄與楚昭昭聞言還以為出了什麼事情,在這時也停下了嘴裡的談話,轉身快步走到了院門前。

  而宋清清等人聞言也來到了屋外。

  只見方才說著要去參加天懸山入門考核的蒙家姐弟,在這時已經歸來。

  蒙瑾一臉的忿忿不平,而她身旁的蒙子良確實滿臉笑意,神情興奮。

  「考核這麼快的嗎?結果如何?」褚青霄在這時上前問道。

  聽聞這話的蒙子良得意的朝著眾人笑了笑,從懷裡緩緩掏出了一個鐵製的令牌,上面寫著一個大大的「雜」字。

  「天懸山不虧是大夏天下的劍道之首,確實有識人之明!」

  「從今天起,本公子就是這天懸山名正言順的弟子了!」

  眾人見狀,頓時面露古怪之色。

  所有人都知道蒙子良的身上沒有半點修為,所以眾人也都默認了他其實是無法通過天懸山的入門考核的。

  楚昭昭見狀第一個走上前去,從蒙子良的手中奪過了令牌,上下一陣打量,好一會之後,才神情古怪的在眾人的注視下,喃喃言道:「這令牌倒確實是真的……」

  蒙子良得到了宋清清的親口認證,臉色更是得意:「那是自然,本公子修的君子劍,怎麼可能做欺瞞之事?」

  但雖然如此,眾人還是滿臉的不可置信。

  「你是怎麼通過考核的?」一旁的宋清清也在這時神情古怪的問道。

  蒙子良聞言,得意的抬起了頭,雙手叉腰道:「那自然是憑著本公子過人的劍道天賦……」

  「別吹牛了!」但這話剛剛出口,一旁的蒙瑾卻瞪了他一眼道:「你憑的是你滿滿的荷包。」

  說罷,蒙瑾又看向楚昭昭頗有幾分抱怨的言道:「你們天懸山好歹也是名門大派,怎麼這雜役弟子,給錢就能當的?」

  「嗯?」聽聞這話的楚昭昭眉頭一皺,不解道:「什麼意思?」

  「那負責考核的人說,要做天懸山的弟子,只需要繳納二十兩銀子作為宗門供奉之用,就可入門,而日後每月也需再繳納五兩銀子作為弟子供奉,才能維持著天懸山弟子的身份,不然就會收回令牌……」

  「還有這事?」宋清清瞪大了眼睛,也是一臉的不可置信。

  「外門與雜役弟子確實每月需要繳納一些銀錢給宗門……但應當也需要考核才能成為弟子吧?這規矩是什麼時候變的?」一旁的楚昭昭同樣皺著眉頭言道。

  這收了銀子便將一個無法修行之人收為弟子的事情,楚昭昭都覺得著實有些離譜。

  「那負責人說,三年前就是這規矩了。」蒙瑾聞言恨得牙痒痒的坐到了一旁的石桌上,頗有幾分痛心疾首的味道。

  「你們天懸山倒確實是斂財有道啊!」一旁的宋清清聽到這處,也聽出門道,冷笑著譏諷道。

  楚昭昭的臉上有些掛不住,她憤聲道:「簡直是胡來,我一定要把這事上報宗門!」

  宋清清卻道:「這樣的事情一定不可能是下面的人擅自做主,想來就應該就是宗門的決定,更何況……」

  說著,她又瞟了一眼楚昭昭,說道:「你區區一個外門弟子,連進入神峰都做不到,天懸山上面的人會理會捏?」

  楚昭昭倒也明白這個道理,她不免臉色一黯,嘀咕道:「不過考核就隨意將人招入宗門,如此下去,門中弟子魚龍混雜,他們就不怕有人頂著天懸山的名頭在外做了惡事,毀的卻是天懸山的名聲嗎!?」

  「說得你們天懸山名聲多好一般?」宋清清在這時出言譏諷道。

  楚昭昭聞言頓時怒目看向對方,小院中的氣氛頓時有些劍拔弩張。

  褚青霄見狀,趕忙笑著打著圓場,安慰道:「諸位也不要爭執了,總歸蒙兄能成為天懸山的弟子是一件好事,也算是了卻了他一樁夙願。」

  「天懸山從此多了一位弟子……」

  只是這話剛剛出口,坐在一旁的石桌上,一臉痛心疾首的蒙瑾卻忽然伸手打斷了褚青霄的話。

  「不……是兩位。」蒙瑾幽幽說道,從懷裡也緩緩掏出了一枚雜役弟子的令牌。

  眾人見狀頓時神情古怪,褚青霄更是奇怪的問道:「蒙姑娘你,怎麼也……」

  蒙瑾的臉色在那時愈發的懊惱,她憤聲言道:「那個考核官說,雙人同行,第二份半價……」

  「我沒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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