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兒!」
「張師弟!」張厚仁與那些天懸山的弟子們臉色驟變,在那時紛紛快步走上前去,想要將張泉扶起。
但失去手掌的恐懼與痛苦,卻幾乎將張泉淹沒,他根本無心理會眾人,只是不住的哀嚎,宛如被困入死境的野獸。
對於一個劍客而言,失去了握劍的那隻手,便等於失去了握劍資格。
就算日後能用毅力練出左手御劍的功法,但想要如右手一般靈巧,需要耗費的功夫遠不是尋常人可以做到的。
對於張泉這般心高氣傲之人,這樣的結局,比殺了他還要讓他恐懼。
「崩山?想不到他已經學會了,不愧是我的劍魁哥哥。」眾人還沉浸在褚青霄可怕的戰力以及狠辣的手段之中,而一旁的宋清清卻雙手環抱在胸前,很是崇拜的看著褚青霄的背影。
楚昭昭也回過了神來,她看著宋清清那一副花痴的模樣,不由得問道:「這招很厲害嗎?」
「當然!」宋清清揚起了頭,頗有幾分倨傲的說道:「破陣三式是我爹所創的劍法,每一式都是極致的殺人技。」
「而與之對應的事,這三式每一式的修行都極為困難。」
「第一式千鈞講究的是將渾身氣血一同爆出,以一力降十會。」
「而第二式崩山,卻是不僅要將渾身氣血爆出,還要將之在一瞬間凝於一點,以摧枯拉朽之勢,崩山裂土。」
「那第三式呢?」楚昭昭聞言有些好奇。
宋清清卻在這時眨了眨眼睛看向楚昭昭言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不是你爹唯一的女兒,這他還對你藏拙?」楚昭昭有些不解。
「那倒不是。」宋清清搖了搖頭:「是這一招他還沒有悟出來。」
「……」楚昭昭頓覺啞然,「沒悟出來那就是沒有嘛……」
「不是沒有,是還沒悟出來,但第三式一定存在!」宋清清卻有些惱怒的糾正到楚昭昭的說辭,「反正我爹就是這麼說的。」
楚昭昭仔細的想了想自己在武陵城中與那位宋歸城相處的畫面,以那傢伙那吊兒郎當的性子,說出這樣的話,倒是並不奇怪。
「你敢傷我兒!你知道我兒是誰嗎?」
「天懸山不會放過你的!!」而就在二人討論這些的時候,那張仁厚卻怒聲朝著褚青霄吼道。
「你這混蛋,竟敢如此惡毒??」那些以汪依瀾為首的天懸山弟子也紛紛面露猙獰之色,怒聲質問道。
褚青霄卻皺了皺眉頭,不悅言道:「天懸山又如何?難道天懸山的弟子能毀旁人修為,旁人就砍不得天懸山弟子的手掌嗎??」
「這天下怕是沒這樣的道理吧?」
「好大的口氣,我倒要看看,你有幾分本事!」汪依瀾怒聲說道。
周圍的七八位同伴也紛紛拔出了自己的佩劍。
數把靈劍被祭出,磅礴的劍意頓時充盈了整個正屋。
洶湧的氣浪背著狂暴的劍意所掀起,湧向四周。
屋中的木凳座椅顫動,碗筷墜地,眾人也難以站穩身子,紛紛退到了牆角,滿目驚駭的看著眼前這場面。
「魂入劍意。」
「是真武境。」
「手中那把劍也不是凡品,看樣子是煉化已久,已與她心意相通,和張泉那種剛剛得到靈劍傢伙不同,不好對付。」宋清清也在這時走到了褚青霄的身側,同樣拔出了自己的佩劍,與之並肩而立。
楚昭昭同樣沒有猶豫,也在這時走上前來。
汪依瀾冷眼看著眼前的三人,嘴角露出輕蔑之色,這三人之中只有宋清清有四境修為,其餘二人一個是被破了觀劍養意訣的廢物,一個是身法詭異但力量不足之人,與他們正面交鋒,這三人斷不會有半點勝算。
「殺了他們。」她寒聲低語道。
周圍的同伴聞言,皆是一愣。
畢竟天懸山是名門正派,他們雖然仗著天懸山的身份對尋常人看不上眼,可這當眾行兇的事情,做起來未免還是覺得有些不妥。
「他敢傷我天懸山的人,若是不嚴懲,傳揚出去,天下人會以為我天懸山是好欺負的!」汪依瀾卻冷聲言道。
「儘管動手,出了事,我擔著!」
眾人聽聞這話,也不再遲疑,紛紛激發體內的劍意就要朝著褚青霄轟去。
「走!」褚青霄的修羅界張開,在第一時間便察覺到這股劍意之中所包裹的力量遠不是他們能應付的。
他伸手就想要將身旁的宋清清與楚昭昭推開。
可就在這時。
錚!
一聲清脆的劍鳴忽然從房門外傳來。
一道流光從門外爆射而來,轉瞬來到了那洶湧的劍意前。
流光在那時一頓,顯露出本來的模樣。
是一柄通體雪白,但正中處卻鑲有一條貫穿劍身的血色細線的寶劍。
那把劍仿佛擁有靈性一般,在那時一顫,劍身之中一股強的力量湧出。
轟!
伴隨著一聲巨響,以汪依瀾為首的天懸山弟子們激發的劍意在那一瞬間盡數化解。
汪依瀾等人對此猝不及防,身形紛紛暴退數步。
待到他們站穩身子,看清懸在半空中的那把長劍的模樣後,他們的臉色驟然一變。
「硃砂!」
「是芮師叔的佩劍!」
「芮師叔來了!」
當下便有人驚呼道。
然後眾人紛紛在這時轉頭看向身後。
只見府門口,一位身著藍色紗裙的女子正在一位年輕人的牽引,邁步朝著此處走來。
隔得太遠,褚青霄等人都看不清她的容貌,只是能清晰的感覺到那女子周身縈繞著的純粹且強大的劍意。
……
「打了兒子,又來老子,這下麻煩了!」看著這幅場景,宋清清神色凝重的說道。
這群天懸山弟子一起出手,他們就已經沒辦法應付,這下又來了個師叔輩的人物,這無疑讓他們的處境愈發的難堪。
「要不咱們跑吧?」宋清清提議道。
「我若是跑了,他們可能會遷怒我的族人,這事說到底是我的事,待會真的責問起來,你和青霄不要應聲,我反正觀劍養意訣被破,修行之路斷絕,修為廢了也就廢了,沒什麼大不了的。」楚昭昭卻這般說道。
宋清清聞言撇了撇嘴,正要說些什麼。
「這個芮師叔應該還算是個講道理的人,否則也不會為我們攔下這股劍意,稍安勿躁,看看他們到底準備如何。」褚青霄在這時出言說道。
宋清清翻了個白眼:「蛇鼠一窩,這天懸山就沒一個講道理的,你與其期望她能大發慈悲,倒不如期盼她看上了你的姿色放過我們,這可能還實際一點。」
「……」褚青霄頓時啞然,都這個節骨眼了宋清清還能說笑,他也不得不佩服這傢伙的心性。
……
「怎麼回事?」這是那位女子已經走到了汪依瀾等人的跟前,她如此問道,聲音清冷。
此刻她背對著褚青霄,讓褚青霄沒辦法看清對方的容貌,只能靜觀其變。
天懸山的眾人見到了那芮師叔頓時就像是尋到主心骨一般。
汪依瀾最先說道:「我們本來在張師弟家中做客,聽聞這宛城之中有個叫楚昭昭的弟子得了靈劍傳承,正在大擺宴席。」
「可仔細核對後,卻發現賞賜得到靈劍傳承的弟子中並沒有這號人物,便想來此看個究竟。」
「卻發現這個楚昭昭只是個外門弟子,卻敢頂著天懸山的名號招搖撞騙。」
「張師弟素來嫉惡如仇,自然見不得這有辱門風的事情,想要出手對她略施懲戒,可那楚昭昭的同伴卻心腸歹毒,毀了張師弟的右手!」
「請芮師叔,為我們做主!」
汪依瀾說得是聲淚俱下,仿佛在此地受了天大的委屈,周圍的同伴本就以她馬首是瞻。
見她如此,他們也紛紛大聲說道:「請師叔為我們做主!」
那芮姓女子聞言不置可否,只是看了一眼眾人旋即便轉過頭,那懸在半空中的寶劍也在這時遁入她的背後。
她轉過身子,朝著楚昭昭走來。
眾人也在這時終於看清了她的模樣。
是個很漂亮的女子。
眉目清秀,面容姣好,卻又帶著幾分英氣。
也比想像中年輕很多,看上去只有二十三四的樣子。
「這麼年輕便是師叔輩的,這女子怕是在天懸山中地位不低。」
周圍的看客們也開始議論起來。
「楚家這下怕是有大麻煩了……」
「楚家有沒有大麻煩我看不好說,但這幾個傷人的小輩,估計是活不下來了。」
「唉,到底是年輕氣盛,天懸山的人也敢下死手……」
人群感嘆道,顯然都覺得褚青霄幾人已經命不久矣。
……
「這麼年輕?我還以為是個老太婆呢……」宋清清倒是並不在意周圍人的議論,她只在看清了那女子的模樣後,忍不住的小聲說道。
但身旁的二人卻無人理會她。
她覺得有些奇怪,暗道這兩人莫不是被嚇傻了。
她先看向楚昭昭,只見楚昭昭的臉上沒了方才那副準備赴死凝重之色,而是驚訝中透著幾分詫異,詫異之餘又有幾分古怪……
而一旁的褚青霄更是仿佛被人施了定身咒一般,呆立在原地,目光直勾勾的看著那女子。
宋清清有些吃味,她嘀咕道:「有那麼好看嗎?」
而這時,那女子也走到了他們的跟前。
「方才他們說的經過你們也聽見了。」
「現在我想聽聽你們的版本……」
她說著,目光從楚昭昭的身上掃過,看向宋清清,然後看向褚青霄。
而就在二人四目相對的瞬間。
那女子的身子一顫,瞳孔陡然放大。
褚青霄則在那時面露些許苦澀的笑意。
他言道。
「好久不見。」
「小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