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地方不錯,咱們今天就在這裡過夜吧。」
太玄山的山道上,楚昭昭看了看眼前開闊的地界,很是滿意的言道。
「我就說應該早些出發的吧,某些非得去買什麼肉丸子,耽擱了時間,到不了下個城鎮!」一旁的宋清清雙手抱負在胸前,語氣不善的說道。
「喂!我說你搞清楚點好嗎!?」
「這太玄山綿延百里,又全是山道,咱們就是長了翅膀,一天時間也飛不過去!」
「我買些肉丸,就是為了這兩天在山中,能有些打牙祭的東西!你可別不識好歹。」楚昭昭沒好氣的回懟道。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便又要吵吵嚷嚷起來。
太玄山位於滄州與暮州的交界處,一行人又趕了三日的路,終於到了此地,而一旦過了太玄山,入了滄州境內,距離天懸山也就不遠了。
「好了!天色已經不早了,你們啊就別吵了。」
「那邊有個小溪,我去看看能不能抓到些魚。」
「昭昭你去尋些乾草,這地面潮濕,晚上可睡不踏實。」
「清清,你去撿些柴火,晚上生火用。」褚青霄打斷了二人的爭吵,然後又把任務分配了出去。
畢竟以這二人的秉性要是不給她們找些活干,他們這麼吵吵嚷嚷一整天。
楚昭昭二人雖然還有些沒有盡興,但卻也無人反駁褚青霄的安排,悻悻的便朝著四周走去。
褚青霄見狀暗暗鬆了口氣,這才轉頭看向薛三娘,臉色在那時柔軟下來,言道:「三娘姐姐,你就好好在這裡休息,我們一會就回來。」
這幾日,三娘又要跟著眾人趕路,又要採買藥材,有時候甚至還會給眾人弄些可口的飯菜。
要說辛苦,那一定是眾人之中最辛苦那一個,褚青霄也有些心疼,自然給她安排最輕鬆的事情。
但薛三娘卻搖了搖頭:「我剛剛看了看,這裡日照充足,水流密集,是很適合紅耳草生長的地方,趁著天色未暗,我想去那邊的林間走走,看看能不能找到些。」
「要是運氣好,採到一兩株,配置的藥粉藥效起碼好上一倍,到時候出手可就容易得多了,價錢也得翻上一番。」
「可是這幾日三娘姐姐你都沒有好生休息過,要不還是算了吧……」褚青霄對此有些擔憂的言道:「而且這夏日,雨說來就來,林中道路複雜,到時候……」
「沒事,你看看這天,一朵雲都沒有,哪裡會下雨,你放心吧,我就在附近看看不會走遠的!!」薛三娘卻笑著言道。
褚青霄見她如此,也知道勸下去估摸著也沒辦法改變她的心思,所以便囑咐她別走太遠,尋不到也就罷了。
薛三娘自然是滿口答應,然後笑著走向林中。
……
山林的一旁確實有一條小溪。
不過因為山勢陡峭,水流湍急,並無什麼魚類。
但褚青霄運氣不錯的抓到了兩隻螃蟹,還在一旁的書上掏到三顆鳥蛋——在這方面他確實很有天分,當初在武陵城時,他對於學堂上的之乎者也毫無興趣,尋到機會便帶著趙念霜從學堂中溜出,什麼抓山兔、掏鳥蛋、逮泥鰍都是他的拿手好活。
收穫還算不錯的褚青霄心情自然也很不錯。
他提著這些東西回到他們選好的營地時,楚昭昭與宋清清正坐在兩側的石墩上,大眼瞪小眼,臉上寫滿了對彼此的不滿。
褚青霄見到這幅場景,頓覺腦仁發疼。
這兩個傢伙,就像是天生的冤家一般,在一起只要說了超過三句話,就得吵吵起來。
雖然不太擅長調解糾紛,尤其是她們二人之間的糾紛。
但褚青霄還是硬著頭皮走了上去。
「我說,這次又是因為什麼?」褚青霄有些無奈的問道。
褚青霄的到來,對於二人而言,就像是比賽的雙方等來裁判一般。
二人沉默著醞釀約莫四五息的時間。
「我去撿乾草,想著一次性多帶點回來,就把尋來的乾草堆到了一旁,這傢伙倒好,趁我不注意,把我辛辛苦苦撿了小一刻鐘的乾草全部抱走了,說是她撿的柴火!」楚昭昭率先發難,指著宋清清便怒斥道。
褚青霄聞言,也側頭看向宋清清。
大抵是覺得有些理虧,宋清清下意識的避開了褚青霄的目光,瞟向一側,嘴裡卻是不肯服軟:「我也不知道那是她撿起來的啊……」
「再說了,那東西就放在地上,那她也沒辦法證明那是她撿的……」
楚昭昭聞言心頭愈發的惱火,站起身子便罵道:「姓宋的!你還在狡辯!明明青霄說的是我揀乾草,你找柴火!!你抱走我的乾草,分明就是故意找茬!!」
「乾草不也是柴火嗎?」宋清清反駁道。
「乾草是乾草,柴火是柴火!!」楚昭昭大聲的糾正著宋清清的常識錯誤。
「在我們那裡,能燃起來的就是柴火!」
「放屁,你家用乾草煮飯嗎?」
「要你管,我家就是用乾草……」
……
褚青霄站在二人的中間,聽著她們你來我往的口水仗,腦袋一時都有些發懵。
「那撒,要我說啊……」他試圖解決二人的爭吵。
「閉嘴!」只是話才出口,回應他的便是二人異口同聲的怒斥。
「好的。」褚青霄很識時務的閉上了嘴,顯然這場大戰,並沒有他插嘴的角度。
而就在二人又要繼續剛剛的話題時。
轟隆!
穹頂之上卻忽然傳來一聲巨響。
伴隨著一道紫色的電蟒貫穿天際,天色驟暗。
嘩啦啦。
下一刻,暴雨傾盆而下。
之前眾人看過天色,暗以為今日不會有雨,哪知這夏日,暴雨說來就來,只是一瞬間,眾人就被淋呈落湯雞。
楚昭昭與宋清清二人也顧不得再與對方爭執乾草算不算柴火的問題。
二人趕忙退到一旁一棵大樹下避雨。
「這下好了,乾草也用不上了!今天晚上咱們怎麼過啊!?」宋清清渾身濕透,看著遠處被打濕的乾草,一時間有些沮喪。
「還肉丸子呢?有什麼用?還不如買兩頂帳篷!」當然她也沒有忘記在這個時候,把責任推到楚昭昭的身上。
楚昭昭自然不肯示弱:「帳篷!你知道一頂帳篷多少錢嗎?而且那東西又大又沉,咱們還得買匹馬馱著,咱們有那麼多錢嗎?」
「要不是你把錢袋弄丟了,我們哪裡會這樣?能填飽肚子,都全靠三娘姐姐……」
「三娘姐姐……」說道這裡,楚昭昭忽然一愣,看向四周,驚聲道:「三娘姐姐呢?」
這話一出,褚青霄與宋清清也頓時臉色一變。
「之前,三娘姐姐說要去林中看看有沒有紅耳草……」褚青霄想起了之前薛三娘說過的話,眉頭卻緊緊皺起。
那是天色還未徹底暗下來,更沒有眼前這般疾風驟雨,薛三娘一人前去倒是沒有什麼大礙。
此刻天色昏暗,加上暴雨傾盆。
本就崎嶇的山道會愈發的泥濘,三娘沒有半點修為在身,在這樣的情況稍有不慎,萬一跌下山溝或是被困在某處,可就危險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褚青霄趕忙看向薛三娘離去的方向。
「三娘姐姐是朝那處去的,我們朝那方向分頭去尋,這雨越下越大,三娘姐姐身子骨本就弱,一個人在林中很是危險。」
楚昭昭與宋清清雖然相互看不上眼,但也不是知輕重之人,事關薛三娘安危二人也沒了爭鬥的心思,紛紛在這時點了點頭,三人也就不再遲疑,快步便朝著薛三娘離去的方向,追了過去。
……
大雨傾盆,薛三娘站在一處崖口下,伸手抓住了上方凸起的岩石,奮力的想要爬上崖口。
但雨實在是太大了些,崖口上的積水順著崖口不斷涌落,沖刷在薛三娘的身上。
薛三娘渾身濕透,卻還是努力的想要靠著雙手上的力道,將自己的身子撐起。
可暴雨的沖刷下,山體的土壤也開始變得疏鬆,那凸起的岩石失去了咬合力,猛地從岩層中脫落。
薛三娘對此猝不及防,身子一個後仰朝著崖口下重重摔了下去。
崖口下的地面並不算太高,加上在墜落的過程中,有深處岩壁的樹枝卸力,從高處墜落下來的薛三娘倒是並無性命之憂。
但巨大的衝擊力還是讓她的腦袋一陣眩暈。
她費了好大的氣力,才讓自己清醒些許,她看了看周遭,但因為夜色與暴雨的緣故,視野並不清晰,只是能確定自己摔入了一處深谷中,距離自己方才所處之地,恐有數丈的距離。
這樣的地方,這樣的深谷,想要爬上去可並不容易,尤其還是在這樣的雨夜中。
意識到不妙的薛三娘想要站起身子,可這時腳踝處卻傳來一陣劇痛,她這才發現自己左腳在方才的墜落中被山間的石子劃破,此刻正鮮血淋漓。
吼。
而於此同時身後忽然傳來一聲低吼。
她心頭一驚回頭看去,只見那處的黑暗中,有一雙雙猩紅色的眼睛浮現,用冰冷且貪婪的目光注視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