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啦!
腥風撲面,陣陣草腥氣挾裹著腐肉的味道噴薄而來。Google搜索
這樣一個龐然大物忽然衝上來,我心裡的壓力可想而知,下意識的就向後退,一個不慎,一腳踩在了我師父留下的赤陽粉上,腳後跟立即「滋滋」冒起了白煙,劇烈的疼痛讓我渾身一個激靈,不得已又再次回到圈中。
這時,那大蛇竟停在了半道,沒有真的撲上來,張嘴嘶吼起來,猶如巨鯨吸水一般,口中竟發出恐怖的吸力,這裡狂風大作,駭人至極,那吸力針對的目標自然是我,扯著我朝它靠近。
也是活該這大蛇倒霉,嘴巴那麼大,吸力那麼強,一下子沒把我吸進去,倒是把地上的一些赤陽粉給捲入了口中。
啪嗒!
大蛇立即閉上了嘴巴,身軀蠕動,看似極痛苦。
抓住這機會,鷂子哥再次出手,早就被他捏在手裡的石頭再次丟了出去,這次他沒有捏碎石頭,雞蛋大小的石頭囫圇飛了過去,大蛇的反應倒是不錯,還知道側身閃躲,然而沒什麼用,那石頭在鷂子哥手裡丟出去,速度快的驚人,最終還是蹭到了這大蛇的腦袋。
噗的一聲,那裡鱗片破碎,血液橫飛,幾乎染紅了半邊腦袋。
經此一出,這大蛇老實了,退出去很遠,盤成一團,上半截軀體挺立。
「膽子不小。」
這大蛇見拿不下我們,也不再攻擊了,反而口吐人言,還是個即為悅耳的女性聲音,給人的感覺很怪異,線形眼閃爍著妖冶的紅光,喝道:「這幾日可是山鬼大王的壽辰,你們這幾個人在這裡攪鬧,就不怕惹來山鬼大王的怒火嗎?」
她字字鏗鏘,氣勢是有的,可我卻實在怕不起來,因為這大蛇真拿嘴巴說話的時候,還帶著點山西口音,讓人忍俊不禁,原來這牲畜成精了還受地域文化影響。
「我們又如何攪鬧了?」
鷂子哥根本不買帳,面無表情的說道:「我們幾個途徑此地,得知你們有盛事,退避三舍,到山頭上迴避,難不成這也冒犯了那位山鬼大王?他占山為王不假,但也須知,這裡還是人間,行事過於霸道,小心惹來了厲害的人收拾他!」
大蛇氣勢一弱,但還是不甘心,看著我吼道:「那它算怎麼回事?它明明不是活人,卻被你們束縛在這裡,畫地為牢,直接關著,這犯了我們山鬼大王的忌諱!」
好嘛,原來是個大烏龍!
話說到這份上,我大概明白了,敢情這還是一條熱心蛇呢,把我當成了同類,以為我是被鷂子哥鎮壓了,這才來解救。
「不好意思,這是我的兄弟,因為出了點問題,才是現在這種狀態,不是死人。」
鷂子哥道:「如果沒有什麼事兒的話,就請回吧,我們在這裡借宿一夜,自然離開!」
大蛇盯著鷂子哥看了又看,約莫是在掂量,不過看了片刻,它還是慫了,徐徐退去,臨走前撂下一句狠話,讓我們等著,打傷了它,這事兒不算完。
「原來是虛驚一場!」
大蛇走後,張歆雅笑了起來,揶揄我:「二狗子,沒成想你在這裡居然還是受保護的嘛。」
這個小名絕對是我人生最大的污點,一聽這娘們喊這名字,渾身都不自在,正欲反駁兩句,卻被鷂子哥打斷了。
「妖魔鬼怪的話你也相信?他說是來保護驚蟄的,就是來保護驚蟄的嗎?方才它可是差點一口吞了驚蟄!」
鷂子哥一言戳破,我仔細一想,好像還真是這麼回事,當下連忙請教。
「它是被你吞吐月華陰霧吸引來的。」
鷂子哥輕嘆道:「這條大蛇還化不成人形,充其量也就是到了入法的地步,甚至不能稱之為是妖,它見你吞吐月華,又不甚強大,這才把你當成了獵物,只要吞了你,就能更上一層樓,屆時才算是真正的妖!」
鷂子哥說的大蛇入法我倒是知道。
民間傳說,蛇是一種極靈性的東西,生於草莽之中,時日久了,靈智就慢慢開了,甚至能口吐人言,這個時候就是所謂的入法了,就像是生命層次進化了一樣,一下子成為了食物鏈上的強者,這個時候的蛇都不需要去捕食了,在草叢中張開嘴巴,四周的昆蟲鳥蛙等弱小的生靈就會自己蹦進它的嘴巴里,充作食物!
跨過入法,蛇才算是成妖,這還不是盡頭,它還能繼續成長,若是到了一定地步,往那一杵,人將之當成了龍,那它就真的能躍過龍門叱吒風雲,這才算是真正的得道!
若是我關係到了這蛇入法成妖,只怕這蛇不會善罷甘休啊!
「這麼說來,我們倒是不該放走它呀!」
張歆雅忙說出了我想說的話:「放走它不是放虎歸山了麼?恐怕還要來找麻煩!」
「它還不夠格!」
鷂子哥對著山下努了努嘴,笑著說道:「現在這山裡的妖魔鬼怪可都在下面呢,這蛇卻孤零零的在山頂上惦記著成妖的乾糧,說明什麼?說明它不入流,妖魔也分三六九等,而且等級可比我們人嚴苛的多,在我們活人的世界裡,路邊的乞丐雖說卑微些,但和過路人說話至少不會被嫌棄,而在這些妖魔的世界裡,不夠格就是不夠格,連說句話的資格都沒有,它一條入法的蛇,本事倒是有一些,但資格不夠,說話沒人聽,放狠話也就是在那充門面罷了,沒什麼作用的,反倒是我們果真動手除了它,那就是真的不給山鬼大王面子了,這種東西領土觀念很強,到時只怕得和我們拼命。」
用鷂子哥的話說,屍鬼妖魔,妖大概是最不容易的了,修行艱難,想成妖,動輒就得千八百年,哪怕力量論實力能拍死一大堆跳梁小鬼,一朝不成人形,那些小鬼就是看不起。
我看他說的輕鬆,懸著的心也總算放下了,有一搭沒一搭的和他們閒聊。
危機化解,我倒是開始有些擔心我師父了,他和老白離開已經好幾個小時了,不見人影,這裡漫山遍野又全都是些髒東西,不免讓人憂心。
哐哐哐!!
一陣陣沉悶的巨響忽然從山下傳來。
這響動太大了,而且很有節奏感,似無數人在整齊劃一前行而發出的腳步聲。
「什麼動靜?」
張歆雅最不淡定,起身竟直接跳出我師父劃下的圈子,循聲跑去,欲看個究竟。
鷂子哥看張歆雅如此,連忙喊了兩聲,見張歆雅沒回應,忙追了上去。
一時間,大樹下就剩下了我一人。
身邊沒人,心裡發慌,猶豫片刻,我取出我師父給我的那道黃符舉過頭頂,也跟了上去,心裡琢磨著絕不走遠,一有特殊情況,立馬跑回來。
事實上,張歆雅他們兩個也沒打算走遠,只是到山頂一側的邊緣朝下面瞧了瞧,然後兩人的臉色就很精彩了。
「鷂子哥,你確定那大蛇真的地位很低,說不上話?」
張歆雅黑著一張臉說道:「這……怕是那大蛇叫來的救兵!」
「不可能!」
鷂子哥搖頭,但平日裡鎮定的他此時我腦門上也見汗了,一邊用袖子擦汗,一邊自語道:「陰兵嗎?」
此時,我恰好趕到,循著二人所看的方向看去,一時間手腳冰涼。
傾斜的山坡上,層層灰色的霧氣氤氳,繚繞在一顆顆大樹上,以至於可見度不高,只能看見一個又一個提著兵器的陰人正從濃霧中走出,向山頂挺進!
陰兵!
只消這兩個字,足以讓我聞風喪膽。
當然,這種陰兵不太可能是陰司里的那種狠角兒,而是陽間戰死的士兵所化,這種東西介於虛實之間,成群結隊,思維大都停留在死前那一刻,甚至不認為自己已經掛掉了,充滿破壞欲望,它們拿著生前使用過的武器,這些玩意大都充斥著它們的怨氣、煞氣,一旦被這些武器捅死,連做鬼的機會都沒有,直接魂飛魄散,殺身又殺魂!
不要對陰兵抱有任何幻想!
它們已經不再是保家衛國的勇士,還存留著意識的少之又少!
陰兵借道,那就是蝗蟲過境,所過之處,生者絕望!
我已經渾身雞皮疙瘩直冒了,下意識的問道:「我師父留下的那些圈子,能擋住這些陰兵嗎?」
「擋不住!赤陽粉能擋得住尋常鬼怪,因為那些東西怕死,可陰兵不怕死,一波衝鋒上來,被赤陽粉鎮殺的少之又少,一時片刻就會突破過去,然後把你戳成馬蜂窩,你這個人直接就沒了,連十八年後又是條好漢的機會都不給你!」
鷂子哥大概是看我沒被嚇尿,還特好心的提醒了我一下被陰兵戳死是個什麼下場,隨即他又補充道:「如果,這些真的是陰兵的話!」
這時候,山下的那些手持刀槍的髒東西已經愈來愈近,也大概能看清楚這些東西的面目了。
這些東西,高鼻樑深眼睛,雙目無神,似行屍走肉一般在挺進,很明顯不是華夏鬼,帶著明顯的印歐人種的特徵,變成鬼後,皮膚更白了,白的猶如透明,這才是真正的鬼佬,比活著的更滲人!
可偏偏,它們穿著獸皮,露出如鋼鐵一樣的肌肉,充滿野性,手裡拿著的武器也都是青銅器……
「應該不是陰兵!咱們也不用怕,老老實實回我老舅的圈圈裡待著,它們不敢衝過來的,沒陰兵那股子兇狠勁兒!」
張歆雅明顯大大鬆了口氣:「這穿著打扮就跟原始人似得,原始時期哪有鬼佬跑到我們的地盤上嘛,要我說,這肯定又是那個什麼山鬼大王整出來的么蛾子,死人辦壽,十足的好大喜功,整個就是一逼王,恐怕這又是它變著法兒的在給自己貼金了,也不知道從哪整來了一幫死在這地方的鬼佬,還武裝起來裝陰兵,給自己撐門面唄……」
她對自己的推論很滿意,得意洋洋的說自己其實是懂歷史的,山西確實是個戰亂頻繁的地方,可就在呂梁山,在我們目前所在的這塊區域,就壓根兒沒有爆發過戰爭,不存在養出陰兵的溫床,偏偏陰兵又只在戰死之地的附近徘徊,不可能大老遠的遷徙……
原始時期……
獸皮衣,典型的遊牧民族衣著風格……
還有青銅器……
言者無意,聽者有心。
張歆雅話中的幾個關鍵詞刺激到了我,我鬼使神差的想到了爆發在原始時期一次戰爭,一次差點滅亡華夏,讓這片土地再沒我們什麼事兒的戰爭!!
「不是你娘皮的陰兵!」
我大吼一聲:「這就是陰兵!還愣著幹個毛,跑路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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