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月環去哪

  靈魂投影儀內報留的靈魂，磨損度普遍很高，就算是最強大的黑騎士，也成了健忘症。

  「我們的事情先放一放，我記得我們來到這片森林，有我們自己的任務！」

  黑騎士在森林內快速翻找，在一片泥土地上，找到了用於記事的痕跡。

  「這……實在是，有點誇張。」

  布蘭頓望著這一片用來記載的區域。

  樹木被砍伐並整齊的劈成一塊塊的板子，它們齊著插在地上，就等於是一塊黑板了。

  記錄從很久之前就開始，換做是正常的世界，這些木板上的字跡就等於是歷史。

  可問題在於……這是一個擁有神秘性的世界。

  靈魂投影儀內的一切都具備神秘性，會慢慢的磨碎。

  放眼望去，方圓幾十里的平原，用於記錄的木板上的字跡模糊不清。

  那些字就像是被雨淋濕了，擴散出一片又一片的污跡，它們沒有任何用處了……

  「奇怪……我明明就寫在這裡，我記得是這裡！」

  黑騎士在一大堆磨損的木板中尋找自己前些天寫下的那一塊。

  其實，他也不知道『前些天』具體是多久，他忘了。

  反正應該不久之前吧？

  「先祖……？」

  一位法師呆呆的望著黑騎士，呢喃著輕聲喊了一句。

  他的話語中的含義，調查隊中的學者都再清楚不過，他們能查出這些木板被鍛造的時間。

  太久遠了，久遠到時間都要失去意義。

  這些木板是上個文明的東西。

  黑騎士還有在場的居民，他們存在於靈魂投影儀，那就需要明白。

  靈魂投影儀是前文明的造物，而黑騎士還有居民……恐怕也是前文明的人。

  「先祖？你在說什麼？」

  黑騎士聽到後一愣，哈哈大笑：「你可不要亂認親戚！我很年輕的，我還有一位……一位？」

  他說著說著，努力回憶自己的記憶，三秒後一拍手：

  「對！我還有一位未婚妻，她就在森林外等著我，只要等待我完成任務，我就能回家了。」

  「任務就記錄在這些東西上面，森林內有某種異常的規則，外面的物品沒辦法留在這地方……真奇怪。」

  伊恩垂下眉頭，其他人同樣如此。

  『外面的東西？』

  也是……靈魂投影儀內只能報留兩種存在。

  靈魂、魔力。

  一言蔽之，不論是黑騎士還是居民，他們能在靈魂投影儀內存活，本身就屬於死亡狀態。

  他們的肉體就等於是『外面的物品』，可是黑騎士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他以為自己還能活著，最差也是能復活。

  這就是主要問題。

  ——現文明，並不懂得『復活術』。

  『沒事……有光能……』

  伊恩將自己心中複雜的情緒壓下來，望著眼前這一群由於靈魂磨損，完全不像正常人的人類靈魂。

  黑騎士通過強化自己的信念，還有他本身實力強大的原因，減緩了靈魂的損耗。

  即便如此，用魔力塑造出的肉體也已經化作骷髏，畢竟他需要保護其他不能活動的人戰鬥。

  他不知道自己來自哪個年代，也忘記了任務。

  他甚至不懂什麼是『外面』，他把外界與自己熟悉的內部，用森林外和森林內劃分。

  這已經是嚴重到記憶近乎清空的靈魂磨損。

  「不死者幸運的獲得了靈魂投影儀，與投影儀內的前文明靈魂建立的聯繫。」

  「這也為她的復活大計埋下伏筆，恐怕是想要復活前文明的靈魂吧……於是和愛麗絲公館分道揚鑣。」

  「可惜……即便如此，天災就是天災，象徵著『死亡』的死靈災禍，怎麼可能允許復活呢。」

  伊恩總結出這一段漫長歷史的經歷。

  前後跨度是300年，一切從代號『不死者』的女人開始，她拜師於愛麗絲家族，學習人偶術。

  之後獲得靈魂投影儀，分道揚鑣，死亡。

  伊恩也打算復活前文明的靈魂。

  不過他認為，自己應該不需要開口，身邊的調查隊已經全懵住了。

  「先祖……那個…我們是……」

  「不要叫我先祖，外來者！混蛋！我很年輕的，我還有一個未婚妻！」

  黑騎士被一個法師的嘮叨整煩了，開始大吵大鬧：

  「真是……說了這麼說，你們到底是誰啊？森林外有什麼東西，我們的任務結束了嗎？」

  他先看向法師，法師立刻低下頭，一副乖寶寶的模樣。

  他又看向另外的法師，那些法師同樣如此，只有布蘭頓敢與他對視，但也是個啞巴，沉默不語。

  所有人的中心是伊恩，他意識到這件事。

  黑騎士望向伊恩，語氣中飽含著期盼：

  「外來者，我好久好久都沒見過外來者，伱知道我們的具體任務是什麼嗎？」

  「我們的任務…完成了嗎……？」

  任務，

  前文明指派給黑騎士的任務。

  他誤解了一點，伊恩等人不是前文明的人，前文明早就在不知…多久前毀滅了。

  他就像是個歷史中的幽靈，突然出現在現文明的眼中。

  但是，聽著黑騎士話語中的期盼，伊恩給布蘭頓一個眼神。

  布蘭頓走上前，恭敬的向黑騎士等人行禮，他語氣鄭重：

  「先祖，你們的任務完成了。」

  ……

  ……

  時過境遷，現在輪到現文明執行屬於他們的任務：活下去。

  前文明的先祖靈魂，在長眠鎮中掀起了一番波濤。

  「真的是先祖嗎？！」

  『火藥』雷克頓工匠瞪大眼睛，他手裡還有從伊恩那買的酒。

  除了伊恩，其他冒險者或獵人，可沒辦法幫他釀酒，作為回報，雷克頓負責長眠鎮的精密造物（魔像、活晶傀儡……）工作。

  「絕對是先祖，是會長親自說的，已經確定了對方的身份。」

  「只不過……由於先祖們靈魂虛弱，記憶磨損極為嚴重，甚至無法離開黑方塊。」

  拳頭大小的黑色方塊，安靜的擺放在曙光教團的聖殿內，與另一個時之沙漏擺放在一起。

  這是布蘭頓親口建議的，長眠鎮並沒有適合先祖靈魂居住的地點。

  而且……嚴格來說先祖靈魂並不需要居住地，他們住在靈魂投影儀內，靈魂投影儀在地下埋了幾百年，照樣一點問題沒有。

  雙月異常的起因已經被發現。

  它分為兩個：

  永夜；

  雙月異象。

  靈魂投影儀會自主吸收魔力，開啟投影儀，讓外人進入到那一片遠古森林內。

  現在它不會了，伊恩調整了它的設定。

  不過，異常並沒有被解決。

  他們還需要尋找到『清除垃圾』的辦法，那些開啟投影儀後，遺留下來的垃圾。

  垃圾導致了永夜發生，將紅葉鎮困在了黑夜裡。

  開始最後一段研究，以『垃圾』作為中心，調查真正的處理方案。

  垃圾與層級宇宙類似，但不能用殺怪的辦法解決，魔物是殺不完的，它們是前文明計劃的一部分。

  「會長，為什麼異常森林內會有人偶？」

  布蘭頓有點好奇，他只進入過異常森林兩次，沒辦法調查那裡的情況。

  伊恩已經想明白了這一點：

  「或許是巧合吧，被死靈災禍控制的人偶，在異常森林內死亡，並被記錄了下來。」

  靈魂投影儀具備記錄死者的能力，嚴格來說它只有一個邏輯——

  『阻止死者被死靈災禍污染靈魂。』

  可很明顯，前文明的靈魂投影儀並沒有設定限制，也就是『已被污染的靈魂要怎麼處理』。

  他們完全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最終導致投影儀將兩方全部記錄並保存。

  「前文明的靈魂需要儘快移出投影儀，否則依舊會受到損傷，只不過是魔力充足，損傷的速度比之前好上太多。」

  「他們的靈魂能否癒合，這誰也說不準，但就算可以癒合也需要很長時間。」

  「靈魂，我們已經開始接觸第二階段的知識，靈魂領域也不再是秘密。」

  「將『人偶術』當作起點，以『靈魂投影儀』內的靈魂報留作為中心，研究出『復活』。」

  伊恩話語清晰，布蘭頓記錄下他所說的話。

  不得不承認，這真是一個大膽的嘗試，卻剛好符合他們的能力。

  「垃圾方面的問題很容易解決。」

  布蘭頓剛才帶領人去檢查了一遍，發現隨著靈魂投影儀的離開，區域內的永夜逐漸消散。

  「靈魂投影帶來的垃圾量很小，它們堆積了相當長時間，才導致了永夜異常發生。」

  「所以，在靈魂投影儀取消間斷投影后，污染已經呈現出消散的痕跡，我們可以通過清理靈魂污染加快淨化速度。」

  伊恩聽在耳中，輕輕點頭。

  真不錯，這一趟並非是層級宇宙的問題，實在是太幸運不過。

  剛想到這一點，伊恩突然一愣，他皺起眉，仔細思考黑騎士口中的任務。

  「難道…！」

  伊恩驚訝的抬起頭，望著天空中的月亮。

  他一瞬間猜到了前文明的任務是什麼。

  「黑騎士，還有那些前文明的居民……他們的任務是……」

  月亮的光照耀在窗沿，為大地披上銀色輕紗。

  「研究……貝西摩斯……？」

  這真是一個恐怖的猜測，讓伊恩都有些毛骨悚然。

  雙月森林是人工製造的靈魂投影，但它的位置不僅僅只有那麼大。

  那片區域不是常規的森林，甚至稱得上是真正的靈魂之國，只是在現實中暴露出了一點點的區域。

  畢竟……照耀著森林的月亮，它很異常！

  那一顆月亮被某種巨大的物體的陰影一分為二，陰影恐怕是月亮大小的巨型太空站，

  整整齊齊的一分為二？

  伊恩用絲線製造出一個圓形毛球，它是雪白的顏色。

  布蘭頓看著他的動作，稍微有點明白這個球代表著天空的月亮。

  之後。

  伊恩再次用控偶絲線凝聚出一個環，就像是人的袖口，他將環輕輕的扣在毛球的中心。

  絲線編制的環是黑色，它的寬度是毛球的四分之一，處於正中，更好把毛球一分為二。

  布蘭頓的表情剎那變得驚訝。

  伊恩與他對視，兩人都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布蘭頓……你覺得雙月森林中的那『雙月』，它像不像我手上的這個東西？」

  布蘭頓僵硬的點頭。

  像！太像了！

  可究竟是多大的環，才能包圍整個月亮，讓陰影將月亮切割成兩半！

  那一座異常的環，就處於靈魂投影儀內，投影的內容只有三種。

  月亮、森林、任務人員。

  「先祖們……黑騎士先祖他們的任務，是在雙月森林內，觀測天空的月亮？」

  布蘭頓總結出這一條線索，原本他並不怎麼看重靈魂投影儀，可被伊恩一點播，腦子裡的靈感瞬間炸裂。

  「月亮已經被『降格儀式』獻祭了！」

  他握緊雙拳：「我們現在的月亮，就是先祖們曾經的月亮。」

  「但……月亮有了，環呢？！」

  他高高的仰起頭，望向天空中的月亮，心中驚悚與後怕交雜。

  對呀！環呢？

  那個環究竟在哪，它有什麼效果？是死靈災禍的牢籠，還是毀滅月亮的武器？

  可不論如何，環沒在這！它消失了。

  它的殘影保留在靈魂投影儀內，靈魂投影儀就像是一道傳送門，讓所有死亡的人類，瞪大眼睛看著天空的月亮與巨大的環。

  這是在警惕月亮，還是別的什麼？

  「會長，我們需要研究靈魂投影儀，必須搞清楚『環』在哪！」

  布蘭頓情緒激動，何只是激動，他都要被嚇死了。

  誰聽到自己頭頂天體大小的人工結構消失，一點痕跡都沒留下，都得被嚇死。

  ……

  靈魂投影儀在一天之內，第二次被開啟。

  這並不會對內部產生損耗，先祖靈魂的主要損耗來自於『時間流逝』。

  靈魂並非不朽，精神也會枯竭，最終記憶會化作飛灰，就像先祖靈魂們現在的狀態。

  「你們好啊！森林外的人！」

  黑騎士向伊恩揮手：「有什麼需要我們…我幫忙的嗎？居民們不行，他們有些呆……哈哈，見諒。」

  伊恩與布蘭頓抬起頭，望著天空的雙月。

  搞了半天，比起永夜的異象，天空的雙月才是真正的異常之處。

  這一輪存在感不強，但卻占據了主要地位的月亮與環…

  「這是哪一層的層級宇宙……？」

  布蘭頓發自內心的疑問。

  毫無疑問，靈魂投影儀與某一層的層級宇宙連結了。

  並非『幻星破碎者』的暴力拆除現實方塊，進入層級宇宙。

  靈魂投影儀確切的與一層的層級宇宙連結，同時它也是鑰匙的身份。

  問題在於……他們完全不清楚，被投影儀連結的是哪一層的層級宇宙。

  「會長，我們可以在這裡面探索嗎？」

  布蘭頓問。

  伊恩搖頭否定：「不可以，靈魂狀態的人才能在靈魂投影儀內行動。」

  他看向黑騎士：「我說的對嗎？騎士。」

  「沒錯！」

  黑騎士歡快的回應：「你們可以把任務交給我們！這是我們的老本行了！」

  「呃……但我想休息幾天，這可能是我的靈魂磨損嚴重出現的信號，所以我不能休息。」

  「你們想做什麼就交給我吧！」

  他正在努力的與死神做抗爭。

  伊恩已經答應過，會尋找辦法復活他們，有靈魂在、並且死靈災禍弱小，這並不是難事。

  「既然如此……」

  伊恩點點頭，將任務指派給黑騎士。

  「啊？研究月亮？可我並沒有天……天象儀？好像是叫這個名字。」

  天象儀，應該是前文明的天文望遠鏡。

  「這倒沒什麼，沒有可以現招。」

  靈魂投影儀具備魔力轉換物質能力，伊恩需要帶來長眠鎮的工匠，設計出完整的望遠鏡圖紙。

  月亮上的環，被伊恩簡單的命名為『月環』。

  它必然與死靈災禍存在深刻的關聯！

  ……

  伊恩離開了靈魂投影儀。

  雙月異常算是正式結尾，投影留下的永夜垃圾已經開始清理工作。

  人偶術，這個需要杜嘉女士配合。

  但這位大號愛麗絲，雖然並沒有露出敵意，也不是很容易接觸的類型。

  需要從愛麗絲身上下手。

  伊恩找到了愛麗絲，上次愛麗絲的傷勢很嚴重，好在他從潛行任務中學習了人偶術。

  技能點嘛！反正是要學的，點上人偶術，就懂得了基本的維修能力。

  愛麗絲正在製造灰熊。

  她聽到門打開的聲音，回過頭看到伊恩。

  她雙手握住，氣質是一位真正貴族淑女。十指已經痊癒如此，不僅如此，體內的零件也全部修好。

  伊恩在學習這件事上，當仁不讓的強過所有歷代人偶師。

  愛麗絲甚至想要將自己懂得的交給伊恩，可惜也只能想想，她又不是天才，也不是當老師的料。

  想要教給伊恩，可她說了大半天，伊恩一個字沒聽懂，更別提學習進階技巧了。

  「守門人，我們什麼時候去找我母親？」

  愛麗絲問。

  「隨時可以，杜嘉女士與雙月異常並沒有實質性的關聯，僅僅有一點小小的聯繫。」

  伊恩說，他心知杜嘉女士不簡單，不過上幾次試探，杜嘉女士一次都沒有對他顯露出敵意。

  這只能說明人偶術一脈存在秘密，並非他能夠接觸的類型，杜嘉女士也不想告訴他。

  很正常的保密行為，伊恩可以理解，他也會妥善利用。

  愛麗絲總覺得伊恩的笑容不懷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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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