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澤到底還是把那碗陀了的麵條吃了大半,所幸他發燒到味覺失靈,也嘗不出什麼奇奇怪怪的味道來。閱讀
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廚房,兩人一起上了二樓。
這是祁源第一次進虞澤的臥室,新奇又興奮地來回打量了好幾眼,最後瞄準了臥室中央的大床,猛地撲了上去,沉重的身體在柔軟的床墊上彈了兩下。
「小魚兒,你的床怎麼這麼香?」挺直的鼻樑用力地在被單上蹭了蹭,祁源從喉嚨里發出了滿足的呼嚕聲,上揚的唇角按都按不下來。
虞澤略有些嫌棄地踢了他一腳,「先去洗澡,髒死了。」
「嫌棄你男朋友?」祁源翻了個身,懶洋洋地看著他笑,「男朋友急瘋了想見小心肝,兩手空空就跑來了。洗澡是可以,洗完了穿什麼?」
虞澤面無表情地往衣櫃前走,翻了半天翻出一條未拆封的內褲,頭也不回地扔到床上。
身後傳來悉悉索索的拆封聲,祁源嘖了一聲,「小魚兒,尺寸好像不行啊。」
「你先將就著穿一晚。」虞澤轉身,只見他雙手撐著內褲的邊緣,往自己身上比了比。
「不行。」祁源又嘖了一聲,抬眼看著他,語氣里是說不出來的意味深長,「小魚兒,你是還沒親自感受過——你男朋友實在是太大了,將就不了。」
「……」虞澤把手上的T恤和短褲劈頭蓋臉地往他身上扔,「給你三秒時間,穿還是不穿?」
「穿穿穿。」祁源連忙舉起雙手做投降狀,「我不說了,我先去洗澡。」
他洗澡走的是速戰速決的路線,虞澤感覺自己只是發了一會兒呆,浴室的門就打開了。
往浴室的方向看了一眼,下一秒,沒忍住笑出了聲。
儘管他已經找了自己最大碼的T恤和短褲,但對於將近一米九的男生來說還是太小了。尤其是T恤,緊緊地繃在精壯結實的上半身,連幾塊腹肌的形狀都看得清清楚楚。
「小魚兒,說,你是不是故意的?」祁源一邊擦著濕漉漉的頭髮,一邊往他身邊走,「垂涎哥哥的美色,故意弄這么小的衣服,是不是?」
「……你的臉皮能不能不這麼厚?」虞澤無語地暼開了眼神,「我去洗澡了。」
他發了一天的燒,身上的汗幹了濕,濕了又干,粘膩的很。
等到進了浴室,虞澤這才覺察出點不對勁來。雖說之前兩人沒少在一張床上睡過,可那時身份不一樣,至少祁源不敢真的做什麼出格的事情來。
但眼下這種情形,兩人剛確立戀愛關係就要同床共枕,突然變得有些彆扭起來。
這樣想著,他在浴室里磨磨蹭蹭好半晌,急得祁源都過來敲門了,才慢吞吞地打開門走出來。
祁源正靠在牆壁上,沉沉的目光從筆直纖細的小腿一路往上,掠過少年人清瘦的身體,落在滴水的黑色發梢。
喉嚨不甚明顯地吞咽了一下,腳步一動,他朝對方走了過去。
「幹嘛?」虞澤條件反射的往後退了一步,警惕地看著他。
「不幹嘛。」祁源輕聲笑了笑,直起身子,「幫你吹頭髮。」
見小傢伙還是一臉猶猶豫豫,他收斂了眼神中的侵略性,低低沉沉地哄道:「你還病著呢,頭髮不吹乾會加重病情的。」
虞澤到底還是點了頭。
浴室的空間並不算小,但是擠了兩個男生,莫名就顯得逼仄了起來。
兩人一前一後站在寬大的鏡子前,祁源拿了吹風機過來,對著鏡子給他吹頭髮。
虞澤的身體剛開始還有些僵硬,但吹風機的風溫溫熱熱,有力的手指輕輕柔柔地在髮絲間穿行,一股難以言喻的舒服,讓他漸漸放鬆了下來,徹底往後靠進了熟悉的懷抱。
祁源勾了勾唇角,抬眼看向鏡子。
從鏡子裡看過去,身後高大的男生將纖瘦的少年整個圈進了懷裡,是一個親密無間的姿勢。
他身上穿的是染有小傢伙味道的衣服,用的是小傢伙常用的沐浴乳和洗髮水,此刻抱在懷裡的寶貝還一臉乖巧地任由自己動作。
他感到有一股莫大的滿足充盈了自己的胸腔,鼓鼓脹脹的,像是要馬上爆炸開來。
「小心肝……」他低頭,喃喃地喚了一聲。
像是泡進了溫水中,虞澤的意識越來越昏沉,迷迷糊糊中仿佛聽到了祁源的聲音,發出了撒嬌一般的哼聲:「嗯哼……」
祁源被這一聲可愛得不行,克制不住自己吻了吻白玉似的耳垂,「喜歡你……」
「唔,別鬧了……」耳尖肉眼可見地染上了一層緋紅,虞澤往他懷裡更深處窩了窩,就像是渾然不覺把自己往惡狼口中送的小羊羔。
祁源悶笑出聲,手指插入髮根,確認頭髮幹了,這才收了線,放下吹風機。
他壓低了嗓音,柔聲問道:「頭髮幹了,去睡覺?」
「嗯,睡覺……」虞澤迷迷瞪瞪的,嘴上應了,身體卻依舊軟綿綿地靠在他懷裡。
祁源乾脆攔腰將人打橫抱了起來,一步一步往臥室中央的大床上走。
虞澤一挨到床,意識回籠了一點,剛要睜開眼睛,又熱又沉的身體跟著壓了上來,像一座散發著熱氣的小山。
他條件反射地抬腳就要踹,被對方用身體輕輕鬆鬆地壓制住,低沉磁性的嗓音隨之響起,「小魚兒,謀殺親夫啊?」
虞澤被他壓得快要喘不過氣來,睜開了盈著水汽的眸子,微擰著眉心瞪他,「你別壓著我,我難受。」
「好好好,不壓著你。」他的語氣既寵溺又親昵,「那讓你壓著我,好不好啊小心肝?」
話音剛落,一個用力翻滾,兩人的位置就調換了過來。
虞澤整個人趴在硬邦邦的胸膛上,微微仰起頭和他對視,嘟嘟囔囔道:「就不能好好地睡覺嗎?」非得你壓著我或者我壓著你?
更令他感到鬱悶的是,自己作為一個男生也不算太矮吧?怎麼到他這裡,簡直就像是個布娃娃,想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
祁源忍不住又笑了。
他覺得自己是徹底完了,在現在的他眼裡,身上這個少年的一舉一動,甚至只是說一句話,他都覺得可愛,可愛到不行,可愛得想把他含進嘴裡。
咬是捨不得咬的,只能舔一舔,如果能吞進肚子裡更好了。
虞澤望進他漆黑深邃的眼睛裡,尚不知曉他內心那些變態的想法,只覺得被滾燙又濃稠的眼神注視著,心臟的跳動又變得不規則起來。
他重新閉上了眼睛,「我真的要睡了。」
「嗯,睡吧小心肝。」祁源從胸腔里發出沉沉的應聲,抬手將被子蓋好,又安撫似的拍了拍他的背。
長久以來,虞澤從未像今夜這樣感到心安,因而很快就進入了沉睡中。而祁源卻沒能那麼快睡著。
黑暗中,他睜著一雙亮得驚人的眼睛,精神仍處於亢奮中,以至於輕而易舉地聽到了樓下的聲響。
英挺的眉頭皺了起來,他吻了吻懷中人的發頂,小心翼翼地將人安放到枕頭上,然後輕手輕腳地下了床。
樓下客廳的燈不知怎麼亮了起來,他順著樓梯往下走,在拐角處,和樓梯口站著的人對上了眼神。
周承安幾乎是瞬間認出了高大英俊的男生,凍得青白的臉猛地一沉,「是你,你在我家幹什麼?」
祁源一隻手搭在樓梯的欄杆上,懶懶散散地回道:「陪小魚兒過除夕,你有什麼意見嗎?」
周承安最討厭他的這種姿態,倨傲自大,仿佛全世界都不放在眼裡。他的語氣變得陰冷:「這是我的家,你說我有什麼意見?」
「哦。」祁源冷漠地應了一聲,「那我現在就帶他去我家。」
「你——你是什麼東西?」周承安被他幾句話輕易地激怒,又礙著斯文的偽裝,按捺著怒氣,「聽好了,這裡是我和小澤的家,至於你,請你現在馬上出去。」
祁源不耐煩起來,「我說,你這人是聽不懂人話還是怎麼的?」
確認了不是小偷,他懶得再跟這人周旋,轉身就要往回走。
「等等!」身後的目光像是一條毒舌一樣跟著他移動,他聽到對方咬著牙問,「你跟小澤,你們是什麼關係?」
上樓的腳步頓了頓,祁源沒有回頭,語氣里透著漫不經心,「你覺得是什麼關係,就是什麼關係。」
周承安的表情霎那間變得極為陰沉可怖,「你敢對他,有非、分、之、想?」
「非分之想?」祁源重複了一遍,似乎是覺得有趣,轉身高高在上地俯視著對方,「有非分之想的人,是你自己。」
他終於知道第一次見面時的違和感在哪裡了,面前這人看虞澤的眼神,根本就不是一個正常的繼兄看弟弟該有的眼神。
「你給我閉嘴!」周承安低吼出聲,「你一個外人,你知道什麼?」
「我不用知道什麼,我只知道——」祁源的眼底染上了一層血腥氣,目光冰冷,「你再敢用你那噁心的眼神看一眼虞澤,我就想辦法摳出你的眼珠子。」
他說這話時的語氣很平靜,但周承安卻硬生生從中聽出了明晃晃的殺意。
他用力地捏緊了拳頭,突然嗤笑出聲。
他用一種說不上來的噁心語氣慢慢說著:「怎麼辦,我不僅看了小澤十年了,而且還對他做、過很多美妙的事呢。你是不是覺得小澤比女孩子還漂亮啊?沒錯,他不僅看起來比女孩子更漂亮,其實——操!」
樓梯上的男生像一隻嗜血的野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到他面前,重重地一拳將他打倒在地。
「我最後再說一遍——」祁源渾身散發著兇猛的戾氣,極力壓下想要殺人的衝動,「閉上嘴,收起你那骯髒的眼神。否則,下一次,就沒這麼好運了。」
周承安擦了擦唇角溢出來的血,站起身子,臉上掛著一抹奇異的笑容,「你就一點都不好奇,我跟小澤之間的過去?」
祁源卻不再施捨他一個眼角餘光,重新轉身朝二樓走。
「一個垃圾臭蟲,能有什麼過去?」
周承安唇邊的笑意僵住了。
祁源回到臥室,悄無聲息地爬上了床。
但許是他在外面待得有點久,身體沾了涼氣,碰到床上安睡的小傢伙時,小傢伙被他冷得顫了顫。
「……祁源?」軟軟糯糯的嗓音在黑暗中響起。
祁源一時不敢去抱他,只應了一聲,「嗯,我在呢。」
虞澤卻主動往他這邊靠了靠,伸手抱住了他,模模糊糊地問:「你冷嗎?」
「我不冷,寶貝兒。」祁源低頭親了親秀挺的鼻尖,與此同時,窗外隱隱約約響起了煙花的轟鳴聲。
零點的鐘聲敲響,新的一年到來了。
祁源嘆息般地擁緊了懷中的人,溫溫柔柔地在他耳畔說道:「新年快樂,小心肝。以後的每一年都有我,你永遠不會再一個人了。」
「……新年快樂,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