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虞澤下意識地一口否認了,只是清清冷冷的嗓音依舊不自覺地繃著。閱讀
祁源唇邊的笑容止不住地擴大。要是此時虞澤回過頭看他一眼,就能毫不費力地察覺,身後這人肚子裡的壞水都快要溢出來了。
「等著,我們馬上下來。」祁源掛掉電話,懶懶散散地站了起來,語氣含笑:「不害怕的話,就一起下去玩兒,都等著我們倆呢。」
虞澤沒有動,手上翻了一頁書,盡力維持著冷漠的語調:「無聊,不去。」
「呵呵……小虞澤,做人呢,要誠實一點哦。」祁源轉身朝門口走去,「膽子小又不是什麼難以啟齒的毛病,沒事的,我絕、對、不會告訴別人的。」
他的最後一句話咬字格外重,在虞澤耳朵里聽來無異於「我一定會把這件事宣傳得人盡皆知。」
身後還是沒什麼動靜,祁源只好刻意壓低了嗓音:「不過——大家都在樓下大廳,如果不小心真的有點什麼……你要小心哦……」
一步、兩步、三步——
「等等!」
兩人下樓時,大廳里的人正聚在一起聽包子講鬼故事。
「……別墅里一片漆黑,那人順著樓梯下來,突然,他感到背後一涼,一陣陰風吹來,接著,一隻手拍上了他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祁源收回了拍在包子肩膀上的手,語氣嘲諷道:「就你這膽子,還玩什麼恐怖遊戲?」
包子驚魂未定,用力地撫了撫前胸,對祁源怒目而視:「這跟我的膽子有什麼關係!誰突然被這樣嚇都會尖叫的好不好!」
眾人鬨笑起來,林磊更是叉著腰損他:「狡辯狡辯!你就是害怕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包子徹底怒了:「行!今天這個遊戲誰先叫停誰學狗叫!」
虞澤:……我現在退出還來得及嗎?
別墅里住了十二個人,剛好湊夠了召喚姬仙的人數——傳聞中因為命太硬而剋死了一家一十二口人後又自殺的女子。
「真的要玩這個?」在做準備工作時,一個看起來斯斯文文的男生猶豫了,「我聽說,成功召喚出姬仙的人最後都沒什麼好下場……你們想想,姬仙死得這麼慘烈,怎麼會還願意來幫助其他人占卜禍吉?」
「哎?有道理。」包子點了點頭,「害怕了?學一聲狗叫你就可以退出了,我們從隔壁再抓一個人過來!」
那男生臉色瞬間就漲紅了,「我就是隨口說說,玩就玩,誰怕誰?」
召喚儀式很簡單,在一張紙的中央畫一個怪異的圖騰,圍繞著圖騰又畫了四個符號,然後每個人伸出左手放在桌子上。
祁源側過臉,對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僵硬得像塊冰的的少年笑道:「別怕,小虞澤。要是真有什麼東西來了,你就撲進我的懷裡,我保護你,嗯?」
眾人:「噫~」
虞澤:「滾。」
一切準備就緒,第一個人開始念念有詞:「姬仙姬仙,流連人間,我有一事,請教姬仙——姬仙來了嗎?」
「否。」第二個人回答道,然後繼續念著召喚語,問下一個人。
一輪下來還算順利,虞澤悄悄鬆了一口氣。本以為遊戲就此結束了,誰知道第二輪竟然無縫接上了。
這次問到一半,坐在桌角的男生並沒有及時回答上一個人的問題。
整張桌子的十二個人中間,一種詭異的安靜氣氛瀰漫開來。
隨後,一陣突如其來的寒風不知從哪個方向吹來,虞澤露在外面的小臂頓時汗毛倒豎起來。
那個男生面無表情地張開了嘴巴,還沒來得及說話,只聽「呲」的一聲,大廳正對著他們的吸頂燈閃了兩下,突然熄滅了。
大廳里猝不及防地陷入了一片黑暗中,有人率先抱頭嚎叫起來:「啊啊啊啊啊啊啊——」
這尖叫聲仿佛傳染,黑暗中其他人也跟著叫了起來,此起彼伏。黑暗中,誰也不知道別人的情況,更不知道別人到底為什麼尖叫,所有的恐懼都被放大了無數倍。
祁源心中也是一凜,憑藉記憶中的距離,準確地抓住了虞澤的胳膊。
觸碰到的那一瞬間,他能感覺到少年在隱隱發抖。
虞澤渾身的肌肉僵硬得像塊石頭,條件發射地要發起攻擊,又被他低沉的嗓音安撫下來:「別怕,是我。」
祁源手上一用力,將少年整個人拉進了懷裡。攬上瘦削的肩膀,將人完全圈進了自己的懷抱中,他的聲音聽起來格外篤定:「別怕,沒事的,有我在。」
陌生又熟悉的青檸氣味撲面而來,將他完全地包裹起來。虞澤鬆開了死死咬住的牙齒,把臉埋進了溫熱的胸膛,抬起微微顫抖的手指,揪住了祁源後背的衣服。
這是一種全然的信任的姿態,祁源的身心頓時得到了極大的滿足,甚至在別墅的燈亮起來的時候,內心還頗為戀戀不捨。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剛剛應該是短路了!」山莊的工作人員急急忙忙地趕到來解釋。
與此同時,虞澤也從他懷裡掙了出來。
林磊率先從恐懼中回過神來,突然怪叫了一聲:「源哥!虞神!你們剛才是不是抱在一起了?」
虞澤面無表情的看著他:「你看錯了。」
林磊狐疑地轉過頭,向其他人求證:「你們剛才看見源哥和虞神抱在一起了嗎?」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示剛才並沒有注意。
林磊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神經衰弱、看花眼了,但祁源似笑非笑地來了一句:「就算我們倆抱在一起了,又怎麼樣?」
林磊:!!!我到底有沒有看錯?
經過這番烏龍,大家也沒有膽子和心情繼續這個召喚遊戲了,紛紛提出換一個遊戲來玩。
在祁源積極踴躍的推薦下,眾人開了局六人版鬥地主——四人農民,一明一暗雙地主。
很快,百曉生就親自體驗了,為什麼祁源在玩手機鬥地主時,會不斷地被別人砸爛番茄——
「源哥源哥!咱們都是農民呀,是一夥的,你接我的牌幹嘛?」
祁源漫不經心地繼續出了一張小牌,「不接你的牌,我怎麼過?」
百曉生都要無語了:「您就是那暗地主吧?不然守門員怎麼走牌?」
果然,明地主開開心心地過了一張小牌,哈哈哈笑道:「謝了源哥!正愁著單張走不掉嘞!」
祁源一張小王又把牌截了過來,「守門員不能走牌,誰的規定?」
百曉生:「……行!您開心就好!」
明暗地主打起來的樂趣之一就是猜測暗地主的身份,但是由於祁源完全不按照常理出牌,所以每一局都打得異常混亂。
虞澤只是站在一旁觀戰都不忍直視了,結果某人還大言不慚地對他說:「小虞澤,這一局我坐莊,好好看我怎麼把他們打的落花流水!」
虞澤:我看再打下去,他們都要被你打哭了是真的。
鬥地主活動一直持續到了十一點多,秦小雨挨個來檢查房間時才不得不停下。
祁源打得很盡興,畢竟在手機上鬥地主還有諸多限制,現實中可沒人敢扔他爛番茄。
而百曉生則是遇見了人生中第一次鬥地主的滑鐵盧,抱拳道:「源哥,我發誓,以後我再跟您打牌,我就是您孫子!」
「哎?什麼什麼?」包子敏銳地捕捉到了重點,「百曉生你是源哥的孫子,我是源哥的兒子,那你豈不是我的兒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快叫一聲爸爸來聽聽!」
「我殺了你——」百曉生上手就去掐他,兩人你追我趕打到了大廳的另一邊。
祁源的目光轉向了正往樓梯上走的虞澤,長腿一動,幾大步跟了上去,「虞澤,回房間了?」
虞澤沒搭理他這麼顯而易見的弱智問題,頭也不回地繼續朝樓上走。
「呵呵呵……」身後又傳來一陣不懷好意的笑聲,有些陰森的嗓音在空蕩蕩的樓梯上響起:「對了,忘了告訴你——剛才我們的召喚遊戲是被迫終止的,這也就意味著,其實很有可能,在我們不知情的時候,遊戲已經成功了……」
虞澤的腳步一下子頓住了。
回房間後,祁源快速地洗了個澡,渾身還冒著水汽,就拿著手機往虞澤的房間去了。
虞澤的單人間是在走廊的最裡面,和其他人的房間隔了一間儲物間。
他站在房間門口敲門,規律的敲門聲迴蕩在寂靜的走廊上,還真有一點詭異的感覺。
門內沒有一點動靜。
他倒也不氣餒,堅持不懈地敲著門,一下又一下,就像某種毫無感情的東西在敲打著門。
「是誰?」房間裡終於傳來一道緊張的嗓音。
祁源臉上的笑容大得都快露出了牙齒,低低沉沉地回道:「是我啊,小虞澤。」
明明隔著道門,他卻仿佛能感覺到虞澤瞬間回落的心跳。
房門被打開,一張漂亮又緊緊繃著的小臉露了出來,手裡還捏著一根不知道從哪裡找來的長條狀物體,指尖用力到有些發白。
虞澤的眼睛瞪得又圓又大,「你來幹什麼?」來就來了,還不出聲。
祁源都快被他可愛死了,但——下一秒,他突然變了臉,不甚熟練地換上了一副極為害怕的神情:「虞澤同學,今晚我能跟你一起睡嗎?」
「……不能。」虞澤牢牢地抵著門,完全沒有把他放進來的打算。
「你不害怕?」祁源快速問了一句,在對方翻臉之前又用可憐巴巴的語氣繼續補充,「可是,我很害怕呀!求求你了虞澤同學,行行好收留收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