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炎簡直要瘋了。
冷靜點？
他怎麼冷靜？
看她口吐鮮血，無力倒在自己懷裡，他冷靜不了一點兒！
他現在無比後悔自己為什麼要去揣測她在乎不在乎自己。
他寧願她就是不在乎，寧願她自私冷漠，只是利用。
這樣至少她不受傷的。
「不是說我是你的狗，不是說我就是要給你擋傷害的嗎？」謝雲炎指尖擦過她唇邊的血：「這又是在做什麼？」
他說完強硬地把丹藥塞進了靈灼嘴巴里。
靈灼心裡那叫一個心疼啊。
現在煉丹已經不似古時候了，這一顆丹藥老貴了，有價都無市。
也就正一派最得意的弟子，敢這麼揮霍了。
她咽下丹藥，瞥了一眼謝雲炎，輕笑：「我這不是怕真把你霍霍狠了，你以後不給我賣命了麼。」
謝雲炎抿著唇。
他知道她不是。
不是這樣想的。
或許在那一刻她什麼也沒想，只是動了本能的惻隱之心。
「不必如此。」謝雲炎認真地說：「我自認為在身體素質上比你一個女孩子強一些，我既然答應你受著，我就能受助，你以後別再……」
他還沉浸在與靈灼的話中，一道悲切的喊叫打斷了一切：「薛郎！」
靈灼和謝雲炎齊齊看去。
就見已經開始魂飛魄散的鬼新娘與薛琉向對方掙扎爬去，兩個人的手握在一起。
鬼新娘豁然轉而看著靈灼與謝雲炎，玉石之眼落下血淚：「憑什麼！憑什麼這個世道這麼不公平！憑什麼！」
靈灼看著她，從謝雲炎懷裡掙紮起身，跌跌撞撞走到鬼新娘面前蹲下：「那我也要問，那些無辜的人憑什麼因為對你的善意就要被你害死？」
「是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世界逼我成如此！我們待人與善時，誰人與我們善？」鬼新娘字字泣血：「你明明看到了吧，你在鏡中不是都看到了嗎！我與薛郎也不是天生厲鬼！我們被欺辱，被壓迫，但我們一直在忍一直在讓，可是最後呢。
薛郎被挖眼弄斷腿之後，他們尤不肯放過，就因為大公子變成渴血的怪物，他們就把薛郎全身的血抽乾，換給了他，怕他叫還割了他的舌頭。薛郎被活埋的時候，還尚且有氣！我是如何慘死的，你便也知。」
靈灼點頭：「我知，我也猜到你後期怨氣難消，所以他們大概是找了人來壓制你的怨氣，不想，那個來壓制你怨氣的人，卻幫了你一把。你們已經復過仇了，可你們仍然執念不散，繼續為禍人間。五年一個周期，你會抓一批人，作為供給薛琉的養料吧。我其實一直沒弄懂，你為什麼抓那些男人，現在你說他被換了有渴血之症的大公子的血，我便懂了。」
靈灼抬起誅邪，朝薛琉揮出劍氣，下一刻露出了對方乾癟的身體。
靈灼：「薛琉不是惡鬼，他是乾屍異變。生前渴血，死後……噬魂。所以你才殺那麼多無辜的生魂。」
鬼新娘：「是，是又如何？我為魚肉時，世道沒有放過我們。我為刀俎時，為何不能魚肉別人？是這個世界先負了我！為人善被人欺辱慘死，那我便不要善，我要惡，一惡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