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紅姨的話,蘇南星略一挑眉:「他說?」
紅姨一本正經地點頭:「是,剛剛說的。」
蘇南星深以為然地點頭:「那他說沒說他去哪兒了?」
紅姨偏過頭看了一眼廚房方面,又快速地收回視線:「他沒說,要不然我現在去問問?」
蘇南星略略點頭:「也行。」
待在廚房裡面的莫紹樘聽著這荒唐的對話,無奈地按了按眉心。
在紅姐昂首挺胸走向廚房的時候,放下水杯走了出來:「南星,進來說話。」
蘇南星也不矯情,更不去計較他之前的避而不見。
今天她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來到屋內,莫紹樘若無其事地招呼蘇南星在沙發上坐下。
蘇南星一坐下,自然而然地抓起了他的手。
脈象平緩了很多。
蘇南星這才放下手:「脈象沒什麼問題。」
莫紹樘扯了扯衣袖:「嗯,醫生也是這麼說的。」
蘇南星盯著莫紹樘:「還是不願意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莫紹樘疑惑地問:「告訴你什麼?」
他的臉上不露任何破綻,可就是毫無破綻,才讓蘇南星更加確信他真的有事在隱瞞自己。
蘇南星扯了扯嘴角,突然轉移話題,開口詢問:「你知道我最近這段時間在忙什麼嗎?」
莫紹樘抬眸看了一眼蘇南星,隨後搖頭:「不知道。」
蘇南星神色冷清:「我之前發現在我的魂魄外面,一直包裹著一股看不見的魂魄,我這幾天一直在想辦法衝破這股魂魄。」
只是她在說這些話的時候,雙眼一直瞭然地盯著莫紹樘。
一次是巧合,兩次是偶然,那麼三次四次呢?
每一次自己搞事情的時候,天道的雷就劈到莫紹樘的頭頂,每次自己強行逆天而為的時候,莫紹樘就莫名其妙地昏迷不醒。
還有這一次,自己試圖衝破那股可以說是束縛也可以說是保護的魂魄之後,莫紹樘的魂魄卻散了。
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那唯一的可能性……
可是迎著蘇南星瞭然的雙眼,莫紹樘流露出來的卻是一臉的好奇之色。
偽裝得很好。
可是在蘇南星已經先有懷疑的時候,他的偽裝就顯得太過於刻意了。
既然他想裝,那暫時也沒必要揭穿。
蘇南星拍了兩下沙發扶手,站起身:「你沒事就行,我先回去了,有事情你隨時聯繫我。」
蘇南星離開之後,莫紹樘在沙發上坐了很久。
他的目光虛虛的落在剛才蘇南星坐過的地方。
自己已經十分小心地壓抑住了自己的情緒,可到底還是沒有瞞過她的雙眼。
他知道蘇南星已經猜到了什麼。
她沒說只不過是時機還沒到。
可是……這個時機永遠也不會到。
這一天兩人的見面,好像發生了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發生。
那天之後,蘇南星暫停了衝破那股魂魄的行動,開始認真的研究起了攀登雪山的各項注意事項。
就在她忙得不停的好時候,唐月娥也終於離開醫院,回家休養了。
回到家中,看著長滿雜草堆滿落葉和垃圾的院子。
唐月娥一顆心跌到了谷底。
想過家裡情況可能會不好,但是沒想到竟然不好到了這種程度。
就在這時,蘇盼歸把她連人帶輪椅地扔在了院子裡:「哭喪著臉幹什麼?還嫌家裡不夠晦氣嗎?我還有事先回房了,你自己隨便待著好了。」
十二月初,錦城天氣已經冷了下來。
唐月娥從空調十足的醫院裡出來的時候,只穿了一套單薄的秋裝,此時坐在冷風之中,凍得她瑟瑟發抖。
她想進到屋裡,但是雙手卻根本不聽使喚,饒是她急出了一身的汗,輪椅還是一動不動地停在原地。
「你是……蘇太太?」院子圍牆外面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唐月娥立刻就認出來這個聲音的主人是住在隔壁的劉太太。
說是鄰居,其實兩家人的關係並不好。
一開始是裝修的時候,兩家就因為誰堵了誰家的大門,誰擋了誰的路發生了好幾次摩擦。
唐月娥瞧不起劉家拆遷戶的暴發戶做派,劉太太也瞧不起唐月娥矯情做作的闊太做派。
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她們的關係越鬧越僵。
直到唐月娥發現了劉家的秘密之後,她才在兩人之間穩穩占據了上風。
劉家的長子是個腦癱兒,十幾歲的男孩子,生活都不能自理。
後來兩家每次發生矛盾的時候,唐月娥都會拿劉家的長子說事,極盡挖苦諷刺之能。
如今蘇家還有自己落魄至此,唐月娥簡直不敢想,劉太太抓到機會將會怎麼奚落挖苦自己。
她立刻低下頭,鴕鳥般地躲著不肯去面對劉太太。
劉太太仿佛沒看出唐月娥的躲避一般,反而提高音量:「蘇太太,我聽說你醒過來之後就偏癱了,現在看著情況比我想像的要好一些,你一定不要失去信心,只要你努力的練習,你早晚有一天能站起來的。」
「不過就算站不起來也沒事,反正你家有錢,當一輩子的殘廢,也餓不死你。」
這些話全都是曾經唐月娥說過的。
曾經她奚落別人的時候有多痛快,現在這些話回到自己身上的時候就有多讓人崩潰。
頓了頓,劉太太突然笑了起來:「瞧我,說錯話了,現在蘇家可已經沒錢了,那蘇太太你還是趕快好起來吧,我們做家長的倒是不會嫌棄子女,但是反過來,子女可沒有耐心一直照顧一個癱瘓邋遢的糟老太婆。」
「老話都說過了,久病床前無孝子。」
終於出了堵在心口的惡氣,劉太太拉著自家大兒子,慢慢悠悠地順著小區的石板路朝前走去。
一邊走還一邊說:「旺仔,一定記住了,要做好人,老天是有眼的,做了壞事遲早都會有報應的。」
當初十幾歲的少年,現在已經是個三十多歲的青年,但眼底卻依然還是稚子般澄澈的底色。
直到劉太太的聲音徹底消失在了遠處,唐月娥才總算是緩過一口氣來。
她渾身止不住地顫抖,一半是羞恥,另外一半是憤怒。
她是光鮮亮麗的豪門闊太,她家庭和睦夫妻恩愛,兒子能幹孝順,女兒也……乖巧聽話。
為什麼自己只是暈倒了一段時間,醒過來之後,一切都變了個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