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差和車子裡的女人對上眼，被她長相狠狠驚艷了一把。
但想想這麼漂亮的女人就要死了，咂咂嘴表示惋惜。
就在他咂嘴的過程中嗎，突然感覺到不太對。
這女人的眼神是……一直落在他身上？
他冷不丁抬頭，果然和車裡的女人再次對上眼。
「你……」
他沒想到活人竟然能看見他，慘白的臉色難看了許多。只是不等他把話說完，車裡的女人突然扭過頭，對司機說了些什麼。
寧枝繃緊臉，「司機大哥，咱們不過橋了，從小路走吧。」
司機原本就對寧枝的感官不太好，眼看她要出么蛾子，語氣有點沖，「你熟悉這邊的路？和節目組約定的時間馬上就要到了，送不到你們，節目扣我錢怎麼辦，你負責呀？」
他從後視鏡里看了眼寧枝，身體陡然一僵。
後視鏡里，寧枝的眼神和他對上，一雙黑黝黝的眼睛透不進去半點光，看起來詭異又邪乎。
明明是大白天，看著那雙黑乎乎的眼睛，他只覺得自己跟大半夜走夜路一樣，後背的汗毛刷一下豎了起來。
司機後面的抱怨噎在嗓子眼裡。
「我說，」寧枝重複一邊，「不過大橋，從小路走。」
司機咽了口唾沫，「小……小路是吧？行，從小路走。」
陰差眼睜睜看著任務目標從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原本寫了五個人的任務卡轉眼成了空白。
「我去，」他摸摸自己的臉，「剛剛那人看到我了？」
一定是看到他了吧！
旁邊的同事看著他手上的任務清零，話里話外都是羨慕，「哎，你負責的這幾個人倒是幸運，從小路走了……」
拿著空白人物卡的陰差皺起眉。
他到覺得這一車人並不只是幸運，剛剛那女的……好像是看見他了。
——
「插播一條緊急新聞。今天早上九點十分，我市平安大橋突然塌陷，請需要經過平安大橋的車輛繞道遠離。」
「平安大橋的突然塌陷，現已造成三千多人失蹤，死傷數量不明。當前救援隊正在緊急打撈中……」
「大橋坍塌原因不明，相關部門已經著手調查……」
莫名聽從了寧枝的話，司機感覺被下了面子，怎麼都不自在。為了緩解尷尬，他乾脆打開了廣播，結果一打開就是大橋塌陷的交通新聞。
並不算寬敞的麵包車裡靜悄悄的，除了兩個孩子平穩的呼吸聲，只有死寂的沉默。
小齊眼神渙散，呆呆看著寧枝的側臉，張張嘴又合上，再張張又合上，半天沒能吐出半個字。
前面開車的司機屏住呼吸，整張臉煞白，沒一會兒就出了一身冷汗。
還好寧枝堅持要從小路走，要是他們剛剛從大橋上走了……
司機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偷偷從後視鏡里看了寧枝。
坐在後面的寧枝面無表情，正扭頭看著窗戶，蒼白的側臉乾淨冷冽，遠比他曾經在視頻中看到的要好看的多。
我滴個乖乖……司機心裡忍不住犯嘀咕，今天真是開了眼了！
等他開車到達節目組的時候，時間剛剛到約定的時間。
寧枝從窗戶里看見一個眼熟的大石頭，眉頭突然一蹙，「師父，停車！」
見識過寧枝的本事，她喊停車的時候，司機師傅心臟直突突。緊張觀察著四周，「咋……咋了？哪裡的路又出問題了？」
寧枝看著村口的大石頭沒說話。
之前她做夢夢到寧家村的那塊比車差不多大的石頭，竟然就在眼前。
「今天的節目在寧家村錄製？」
小齊點點頭，「是啊，寧姐。合同上寫著呢！」
寧枝皺眉低下頭，原主當初出事的地點竟然是寧家村……
她感受到司機驚恐的眼神，淡淡道：「我就是看到了東西有點驚訝。路沒事，放心往前開吧。」
一路平安到達目的地。
「來來來，寧老師坐穩了，小齊搭把手，」司機殷勤地忙上忙下，見這邊只有小齊一個人，不忘把寧枝和輪椅一起從車上搬下來。
節目組的工作人員都在忙前忙後，周圍還圍了不少看熱鬧的村民。
但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了，本來約好的六個嘉賓，只到了兩個。因為和平大橋的事情，現在的路上擠成一團，聽說還有追尾打架的，其他嘉賓被不可避免地影響到了。
副導演給那幾個遲到的嘉賓一一打過電話，確定幾個人只是堵車，並沒有在和平大橋上出事，狠狠鬆了口氣。
他湊近正在生氣的導演，一邊組織語言，一邊小心翼翼不把這位祖宗惹毛。「導演，嘉賓們很快就要到了，最多一個小時……」
「一個小時？」導演是個光頭瘦子，或者說是禿頂。整個地中海已經禿了，只留下耳朵兩邊一周。這會生起氣來，差點把假髮掀了。
「現在的嘉賓們真是大牌，早就提醒過他們時間，還說為了避免特殊情況，讓他們住到附近來……呵呵，沒一個聽的。」
「……」副導演聽著導演的抱怨，滿頭大汗，艱難幫那三個遲到的嘉賓找藉口，「這不是天災人禍嘛，誰也不想……」
「但凡他們按照合同上寫的，提前一晚到這附近，至於跟和平大橋扯上關係？」
副導演被導演懟得啞口無言，只能閉嘴在一邊裝鵪鶉。
導演喝了口茶，「6個中來了2個了？」
「對對對，已經有兩個到了。」副導演趕緊回答。
「都是誰到了？」
「一個是昨天晚上就過來的楚影帝，另一個和您合作過，寧枝。」
聽到「寧枝」兩個字，導演端起的水杯放下，臉色變了又變，隱晦看向副導演，「她沒遲到？」
「沒遲到。」副導演知道導演的時間觀念強，解釋道，「也就踩著點到的，還是比不上楚影帝。」
導演沒接這話，沉默兩秒，聲音小了不少，「村民那邊……」
副導演連忙接：「已經都安排好了。」
「好，那就好。」
這檔子節目，投資人投了這麼多錢，為的就是捧蘇暖，順便虐一下粉絲。他們拿了錢，自然就要辦事了。
「只是……」副導演欲言又止。
「有事？」
「是有點，」副導演湊近導演耳邊，「這個寧枝不是剛被砸斷腿嗎，才一個多星期還沒半個月呢，沒恢復好出事怎麼辦？」
導演陰惻惻笑了兩下，「這還不好辦。一會兒等直播開始，你就去買兩個熱搜，專門盯著這個點罵，就說寧枝想在娛樂圈撈最後一桶金……」
這樣即使後邊寧枝出了事，那也是自食惡果，跟他們節目組沒關係。
法律上的問題暫時不說，至少輿論這方面他們沒輸。
副導演暗暗比了個大拇指，和導演相視一笑。
看他去聯繫人，導演提醒他，「花的錢記得跟馮少報銷。」
「知道了，導演！」
——
另一邊公共化妝間裡，已經上好妝的楚辭正在看書。
經紀人跟他嘮叨，「你也老大不小的人，別一見那寧枝就跟丟了魂似的。你看看你現在是什麼咖位，她是什麼咖位！」
見楚辭臉色不好，經紀人氣的肝疼，「你現在可是國民男神！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偏偏吊死在一個單身媽媽身上，還特麼是個斷腿兒的……」
「啪」一聲巨響，楚辭緊繃著臉把書摔在桌子上，冷聲問：「你說完了嗎，說完了就出去！」
「你……」看他油鹽不進的樣子，經紀人拂袖離開。離開前不忘放狠話，「臭小子，你別後悔！」
沒一會兒又聽到門開的動靜，他皺眉抬頭看過去，就見寧枝坐在輪椅上被推進來，身邊還有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小男孩兒。
看著兩個小男孩兒和寧枝五分相的相貌，楚辭愣了一下，下意識站起來去摸口袋。
「寧姐，你也在這檔節目？我……」
他大概二十歲左右，陽光帥氣，皮膚白皙，鼻樑高挺，桃花眼溫柔多情，臉上滿是驚訝。
「楚老師？」小齊很驚喜，「您也在這檔節目啊？」
「嗯，」面對寧枝，楚辭有點侷促。
他長得很高，耳朵通紅，沒和寧枝說兩句話，紅色一路從耳朵蔓延到了脖子。
楚辭站在寧枝面前抓頭髮的樣子，帶著一股青澀，不好意思笑道，「我沒聽說寧老師要來。還有兩個孩子，我也沒準備什麼見面禮……」
說著，他想到什麼，恍然把脖子裡掛著的兩個玉扳指摘下來，「等等，我有！正好這扳指也是兩個，你們兄弟兩個就一人一個吧！」
那扳指成色清透，不含一絲雜質，在陽光下一照像流過青苔的水，很是漂亮。
小齊沒想到見面禮這麼大方，竟然是水頭這麼好的玉，小心看向沒說話的寧枝。
寧枝瞄了那兩個扳指一眼，竟然在上面看到了一絲帶著功德的金色，淡淡道：「既然是護身用的，你就自己留著吧。」
楚辭：「……」
他看寧枝冷淡的樣子，心中升起的緊張羞赧像被潑了盆冷水，一下子被澆滅了大半。
等等，寧姐怎麼知道這是護身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