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誠那邊大概是擔心她這邊的流量影響到蘇暖那邊的玄學直播，費勁心思封了她直播間的帳號。
經過了這麼個事，寧枝也沒有直播的欲望，乾脆借這個封號的機會休息一下。
「什麼？」
對面顧姐正吃著飯糰，聽寧枝說一周後要去上綜藝，嘴裡的飯差點噴出來。
「傷筋動骨一百天，你這連半個月都沒有，就要去上綜藝？」
「你們公司瘋了？！」
旁邊的房東大姐憂心忡忡，附和道：「是啊，這怎麼能行呢，才這麼短時間，那腿上的肉還沒長好呢！寧枝啊，你要是缺錢就跟我說，你救了我們茹茹一命，我隨時都能報答你。你可千萬別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房東自己擁有一棟公寓樓，確實有說這話的資本。
顧姐也早從房東這裡聽說了寧枝找到茹茹的事情，不過房東並沒有說借命復活之類，所以她只知道寧枝會點玄學上的東西。
聽到房東的建議，她眼睛一亮，「是啊，咱們不是商量了嘛，你以後可以開個小店給人算命、賣賣符咒、看看風水就挺好，以後兩個孩子要上學了，你也方便。」
「對對對！」房東點頭，「我覺得咱們之前商量的就挺好，我也在給你找裝修，你要是急我就催催那邊，可不能就這樣去錄節目，身體會垮的！」
寧枝看著她們兩個一唱一和想解決自己眼前的困境，眼神泛起一絲漣漪，很快不見。「不是我要去，是公司要求的。」
「公司要求的？」顧姐眼睛瞪大，「他們不知道你腿斷了的事情嗎？」
「就是知道，他們才讓我去的。」
房東收租了大半輩子，心裡彎彎繞繞沒那麼多，見小顧臉色一變陰沉下來，連忙問：「這裡面有事？」
顧姐白了一眼寧枝的腿，問寧枝，「他們用違約金威脅你了？」
寧枝無所謂點點頭，房東疑惑皺眉，「違約金？」
「就是不上節目，就交違約金。」顧姐抿緊唇，「寧枝現在腿斷了，肯定不能再給公司掙錢了。他們公司估計是想要違約金，或者讓寧枝最後上一回綜藝，最後不管是違約金還是綜藝，他們都能撈一筆。」
房東表情一言難盡，「還能這樣？」
「資本家的手段多了去了，合同也是霸王合同吧？」顧姐最後一句話問的是寧枝。
寧枝吃著手裡的飯糰點頭，「收益一九分，違約金二十個億。」
「二十個億？」顧姐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收益一九？」房東關注的完全是另一個點，「誰一誰九？」
顧姐：「姐，要是她拿九，她能住你這地兒？」
三年前寧枝的事業可是如日中天，公交站地鐵站的GG牌隨處可見，就是平常去逛個超市都能看到她的代言。
那幾年掙的錢，都能把房東的這一棟居民樓買下來了，可能還能把對面兩座辦公樓一起買下來。
房東：「就給一？寧枝你……你當時怎麼想的？」
寧枝：「當時我們孤兒院的院長需要錢，我只看到有錢，就簽了。」
想到她是孤兒院出身，顧姐和房東深深嘆了一口氣。
房間角落裡。大寶和小寶乖乖吃著飯糰，兄弟倆手上有一下沒一下玩著媽媽新買的玩具車，悄悄豎起耳朵聽著。
一直到媽媽她們三個安靜下來，小寶把最後一口飯糰吃完，口齒不清問哥哥：「媽媽是要出去上班了嗎？」
大寶低著頭，乾瘦的小臉上沒什麼表情，小鼻子挺翹，大眼睛上的睫毛撲閃撲閃，垂下眸遮住眼中的失落。
聽到弟弟的話點點頭，他故作無所謂地點點頭，安撫弟弟：「嗯，咱們在家乖乖的。」
「可是……」小寶眼中閃過擔憂，「媽媽會不會，一走就不回來了？跟悠悠的媽媽一樣？」
悠悠是住在這棟居民樓一樓的小孩兒，平常和奶奶一起住，爸爸在外面打工。
一年前他媽媽就是說要出去買東西，然後再也沒有回來過。
大寶擺弄著小車車，半晌沒說話。直到小寶的眼圈紅了，他奶聲奶氣的小奶音堅定：「哥哥會照顧你的……」
顧姐的話題突然落在兩個孩子身上，「需要我幫你看一下大寶和小寶嗎？」
她前幾年出事切除了子宮，這輩子沒法有自己的孩子，對大寶和小寶很疼愛，以前原主不管兩個孩子吃喝，都是她在偷偷給兩個孩子塞東西吃。
房東大姐也點點頭，「我家房間多，可以讓兩個孩子晚上去我家睡覺，吃喝我也能負責。」
「不用，」寧枝搖頭，「那個綜藝是個通靈節目，公司讓我帶著大寶和小寶一起去。」
「通靈綜藝？」顧姐不怎麼看電視，房東大姐倒是看得多，「咱們國家也讓拍這種東西啊？」
在她的印象里，他們國家對這方面的管制還挺嚴的，要不然就憑他們這些幾千年流傳下來的各種恐怖傳說，靈異電影怎麼也不至於沒落。
「不是咱們大陸的，」寧枝搖頭，「聽說是香江那邊的人，之前已經拍過一季了，收視率還不錯。那個導演今年想在大陸發展，」
「就你這腿，沒問題吧？」顧姐抱怨。話音未落，她突然想到蘇暖最近剛立起來的玄學人設，「這檔節目是單獨為了捧誰，還就是一檔普通綜藝？」
寧枝沒想到顧姐的反應這麼快，「投資人喜歡蘇暖，這檔節目是為了捧蘇暖。」
這幾年娛樂圈明星的名聲不太好，各個公司都在努力讓自己藝人與眾不同，而趁著年輕人躺平，各種玄學興起，各個公司都想蹭一波熱度。
蘇暖本來就是一個綜藝咖，這種熱度她當然不能錯過。
說完，寧枝多看了顧姐兩眼，看到她臉上越來越模糊的命理線時，從手邊的床頭櫃裡拿出來一個三角形的黑色符咒，「這個你拿著，就當是以前你幫我看倆孩子的報酬了。」
「真沒想到，我有朝一日還能收到你給的報酬。」顧姐驚訝笑嗔了一聲，接過去，「這是什麼啊？」
「算是平安符的一種吧，」寧枝見她要把符咒放進口袋裡，建議，「這東西你最好找個紅繩掛在脖子上，什麼時候這平安符開始發光發燙，就趕緊跑。」
「發光？」顧姐捏了捏平安符，「這裡面裝燈泡了？不對，人家的平安符要麼是金黃的，要麼是紅的，你的怎麼是黑色的呀？」
「流派不同罷了。」
對這件事寧枝不願意多說，顧姐也沒多問。
接下來一周，顧姐給寧枝送來了一把全新的輪椅，房東大姐惦記著寧枝的恩情，等茹茹醒了，娘倆經常到寧枝房裡來幫忙看看孩子，收拾收拾。
直到節目開始的那一天。
一大早，寧枝就連人帶輪椅被搬上了車，連帶著兩個小崽崽被送往目的地。
節目組派來的司機沒想到寧枝這個昔日影后竟然會住在這種地方，本來升起了點憐憫之心，但看到寧枝寧願坐輪椅也要上節目撈錢時，心下那股憐憫頓時消失了。
與其心疼人家一天大幾萬的明星們，還不如先心疼心疼自己這個一天不到兩百的打工狗呢。
但寧枝沒想到的是，公司竟然把原主以前的助理一起送過來了。
「寧姐！」
長著一張小圓臉的小齊站在麵包車旁邊，興奮對寧枝晃了晃胳膊。
她個子不太高，扎著馬尾，一張圓臉很討人喜歡。
寧枝對她有點印象，這女孩兒剛進社會就跟在原主身邊，原主幫過她兩次，以至於最後原主落得雙腿殘疾的下場時，這女孩兒還來看過原主幾次，留下了兩萬塊錢。
兩萬塊錢對於明星來說，或許還不夠一頓飯錢，但對於當時的小助理來說，那是她所有的積蓄了。
寧枝彎了彎眉眼，輕聲道：「小齊，早上好。」
「早上好，寧姐！」
見寧枝沒有想像中的頹廢，身邊兩隻長相一模一樣的小崽崽也乖得不得了，小齊鬆了口氣。
寧姐自尊心強，她真怕她會因為腿的事情一跌不振，所以哪怕做寧姐的助理只有一半的工資，她還是來了。
「來來來，小朋友，阿姨抱你們上車！」
她先把兩個小朋友抱上車，然後和司機一起把寧枝連同身下的輪椅一起搬到車上。
節目的錄製地點就在C市邊緣的農村里，倒是省了坐飛機的麻煩。
路上，小齊一直在寧枝講節目的注意事項，但兩個人都知道那寧枝這次來純粹是為了給蘇暖當綠葉，小齊心裡難受，說著說著停下來。
寧枝對節目的事情並不上心，一直看著窗外。後面的兩隻小崽崽正是覺多的時候，繫著安全帶睡得正香。
他們出發沒多久，就遇上了早高峰，需要經過一座大橋。
寧枝看著窗外的藍天，眼前突然略過去一道黑色人影，從窗戶外走過去。與此同時，她右手的小拇指突然不受控制地抽動了兩下。
「……」
寧枝收回眼，窗外又一道人影閃過去。
緊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沒多久，窗外已經站滿了半透明色的黑色人影。
「姐，」小齊明顯是看不見窗外的人影，見寧枝一直盯著窗外，以為她是在著急，安慰道，「再等等，過去這段高峰期就好了。」
窗外一個半透明的人影和寧枝對上眼睛。
他穿著黑色的西服，一張臉白得像紙，明顯不是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