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秋枝的一番話,將陳文山說得啞口無言。
他靠著鐵門緩緩滑下,眼中是從未有過的迷茫。
「回到最初的問題。」
商秋枝雙手插兜站在原地,問道,「宋帝王是不是來找過你,他現在在哪兒?」
陳文山沉默了幾秒,隨後閉上眼低聲道,「他的確來找過我,但現在在哪兒,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商秋枝挑了挑眉,「說了半天你是一個字也沒聽進去是吧?」
陳文山抿直唇,垂下眼睫擋住眼中的神色,「總之,他沒在我身邊。」
「陳副局長。」看了半天的肖翊突然開口,「如果你現在把宋帝王的消息說出來,我可以為你申請戴罪立功,減免刑罰。」
聽見這話,陳文山忽而輕笑一聲,「肖警官,你覺得判多判少,我會在意嗎?」
「若是判你死刑,也不在意?」肖翊問道。
陳文山側過身,笑著看向肖翊,「你會怕死嗎?」
「怕。」肖翊坦然回道。
陳文山扯了扯嘴角,「那你還這麼多次都沖在最前線,甚至不遠千里從京都奔赴現場。」
「因為我是人民警察。」肖翊語氣堅定,「越是危險,我就越要衝在最前面。」
陳文山盯著肖翊看了幾秒,隨即低笑出聲,「肖警官,你的命是真好。」
「什麼意思?」肖翊眉頭一皺。
「準確的說。」陳文山拉長語調,神色頗有些譏諷,「要不是有邱岳明上司護著你,你早死七八回了。」
聽見自己上司的名字,肖翊當場變了臉色,他上前一步,緊緊盯著陳文山,「你把話說清楚,什麼叫邱岳明護著我?」
陳文山側過頭,眼神陰鬱道,「肖翊,你身為特殊處理部的負責人,在如此顯眼的位置上,有多少人恨你,想殺你,你會不知道?」
肖翊抿了抿唇,回道,「我知道我動了某些人的蛋糕,但我行的正坐的直,自是不會讓他們抓住把柄。」
「不好!」白霄驚呼一聲,打開鐵門走了進去。
就在他即將靠近陳文山時,卻見其突然抬起手臂,五指成爪,一把插向自己的脖頸。
「噗哧——」
鮮血四濺。
正對陳文山的白霄被血液灑了一臉。
他抹掉眼角的血,強忍不適的蹲下,伸手在陳文山的鼻尖處停留片刻,隨後他朝商秋枝搖了搖頭。
「死了。」
這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怔在原地。
白霄表情複雜的嘆了口氣,隨後起身,走到一旁。
這下,所有人看清楚了陳文山的模樣。
他表情猙獰痛苦,張開的嘴巴包著血液。同時,他雙膝併攏縮在胸口,一手抱著雙膝,一手手臂抬起,五指插進脖子裡,鮮紅的血液順著手指緩緩流出,染紅了脖頸下的區域。
瞪大的雙眼裡是驚恐與不可置信。
死不瞑目。
商秋枝一把扯下身旁的桌布,抬腳走進鐵籠里,她抬手迅速掐訣,口中默念起招魂的咒語。
頓了幾秒後,她又試了一遍,還是沒有。
看樣子,應該是陳文山說了不該說的話,被幕後的人殺死並抓走了魂魄。
能在這麼快的速度里做到帶走魂魄,除了地府的那幾位,商秋枝想不到其他人。
商秋枝瞭然的低下頭,將桌布遞給白霄,「給他蓋上。」
白霄點了點頭,接過桌布走上前。
「這就……死了?」汪家主難以置信的說。
白天他們還一起開會,在道教協會的食堂里共餐暢聊,現在就這麼死了?
周干瞧著白霄為陳文山遮住頭,嘆了口氣,抬手拍了拍余淮泱的肩膀,以表安慰。
余淮泱沉痛的閉上眼,不忍再看。
到底是跟在自己身邊幾十年的人,如今說死就死,讓他有些悵然若失。
一群人陸陸續續走出監獄,留下白霄和韓玉山收拾現場。
「陳文山……到底是什麼意思?」肖翊茫然不解的問,「什麼叫邱岳明護著我,他不是內奸嗎?」
「誰和你說他是內奸的?」周干詫異道。
肖翊驚訝的轉過頭,「難道不是嗎?他幾次三番阻止我去前線,卡我的調含……」
「啊?」肖翊一臉懵逼。
周干想了想,嘆著氣道,「其實,我之前就知道了陳文山臥底的身份。」
這話一出,在場的人皆愣在原地。
「因為不確定陳文山背後還有什麼人,所以我們沒敢輕舉妄動,只是暗中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那時,旅行節目將新世界對村落的所作所為牽扯出來,在網上掀起軒然大波。每次小肖你都會帶著一批警察前往前線支援,甚至開始暗中調查內部的奸細。」
「陳文山身為道教協會總局的副局長,自然是對你的行動看在眼裡,他殺不了秋枝,便將主意打在你身上。」
「之前在海城,本來總局派的是天成去支援,但陳文山卻自請出馬。雖然他沒能傷到你,卻也是對你下了咒,想讓你霉運纏身被車撞死。」
「要不是邱岳明發現得及時,你早已不明不白的死在某個角落。」
肖翊瞳孔放大,難以置信道,「那他為何卡我調函?」
而且在他想要抓捕盧聿舟時,邱岳明一個電話打過來把他臭罵一頓。
商秋枝見自己都聽懂肖翊還沒聽懂,她頗有些無語,用看傻子似的眼神看著肖翊。
「還沒明白嗎?你在陳文山那裡是特別關注,他們時時刻刻盯著你,只要你一有動靜,就會出手殺你。」
「邱岳明卡你調函,其實是在保護你。」
周干點了點頭,「這次讓你以道教協會編外人員的身份前往海市,也是邱岳明的意思。」
「陳文山一直盯著你,如果這時你帶人前往海市,極有可能在去的路上出事。所以邱岳明卡住你的調函,也拒絕批准你調用飛機。」
「但你實在是倔,甚至不惜找到道教協會去。羊入虎口要和陳文山一起前往海市,沒辦法,我便讓天成跟著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