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藍芙得到巫仙原諒的消息很快傳遍全村。
將廖金玲的房間搜查完,商秋枝等人決定先迴風情園休整,討論接下來的安排。
因為廖藍芙和村子的事情還沒有徹底解決,她表示先留下,等處理完後再迴風情園與商秋枝等人會合。
廖金玲的計謀敗露,村民才猛地醒悟,對廖藍芙心生愧疚。
甚至有人乞求廖藍芙回到芙茶村,重新擔任黎族禁娘。
但廖藍芙已經對村子徹底死心,即使她信仰巫仙,也不願再留下,更何況她犯了忌,已與禁娘之位無緣。
廖藍芙父母對女兒非常內疚,幾次想要上前說話,都被廖藍芙漠視避開。
有些傷害,即使過去了,還是會有疤痕。
她將同樣被困在廖金玲房中的小鬼救下,待其與父母道別後,以黎族禁術為它們超度。
隨後,廖藍芙又從村中選出一位女孩作為下一任禁娘,托兩位填禁的老禁娘出山,收這女孩為徒。
她將記錄禁術的書籍交給女孩,再與之加上聯繫方式,以防還未出禁老禁娘便逝世,禁術失傳。
處理完這些後,已經是凌晨五點。
此時的天就像一塊巨大的調色盤,色彩從深藍漸漸過渡到淺藍,還點綴著幾朵害羞的粉色雲彩。
星星們似乎還沒玩夠,在角落裡閃爍著微弱的光芒,而月亮則像個溫柔的守護者,靜靜地守護著這片寧靜。
廖藍芙離開前,去了一趟已經去世的徒弟廖芸的家。
看著年過八十的老人,廖藍芙紅潤的眼眶再次落下淚來。
「阿婆,我對不起你。」她說。
老人擺了擺手,似是已經看淡一切,「沒什麼對不起的,小芸能成為禁娘,是我們家的福氣,以禁娘的身份死去,是榮譽。」
「你是我家小芸的貴人,也是我的貴人。」
她的聲音沙啞,頭髮已經變得雪白,像是覆蓋了一層薄薄的銀霜。
黎陶做的水杯擋住老人的臉,她混濁的眼睛輕輕瞧了眼廖藍芙,隨即徹底被水杯擋住。
另一隻手緩緩抬起,顫抖卻有力的一揮,示意廖藍芙離開。
廖藍芙死死咬住下唇,由著眼淚大顆落下,她深呼吸一口氣,雙膝跪地,朝老人磕了個頭。
「阿婆,望你身體安康,吉祥長伴。」
說罷,廖藍芙站起身,抬腳離開屋子。
直到腳步聲漸漸消失,老人才終於放下水杯,露出一張歷經風霜的臉。
她顫抖著下顎,緩緩靠在木椅的靠背上,眼睛在屋子裡掃視一圈,最後落在敞開的大門上。
一滴淚從皺如樹皮的臉上滑落。
小芸,你且在那邊等等,奶奶很快就來尋你。
……
從廖芸家裡出來,廖藍芙才算解決完一切,她最後看了眼家的方向,頭也不回的走向芙茶村村口。
她叫連承帶著孩子在村口等她的,也不知等急了沒。
邊想著,廖藍芙加快的步子。
時間一點點過去,深藍的天空慢慢泛起一絲淡淡的粉紅。
走到距離村口十幾米左右時,廖藍芙看見了牽著手的一大一小。
還未等她打招呼,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藍藍……」
廖藍芙步子一頓,呼吸沉重了幾分。
「藍藍,是爸媽不好,爸媽對不起你。」
聽著哽咽的話語,廖藍芙抿了抿唇,緩緩轉過身。
她的父母就站在距離她五米的芭蕉樹下,愧疚又充滿愛意的望著她。
廖藍芙的母親顫抖著手,想要上前,卻又不敢邁出一步。
「藍藍,媽媽對不起你……」
「是,是爸爸不好。」廖藍芙的父親接過話,「這些年,爸爸一直忽略你的感受,阻攔你和連承在一起,甚至……」
「算了吧。」廖藍芙打斷他們的話。
孰對孰錯,誰也算不清。
過去的種種她不想再提,與其一直糾纏拉扯,不如全部甩開,迎接新的人生。
她閉上眼,深深的吸了口氣,呼出時睜開的眼睛對上父母蒼老的臉。
「都過去了。」她說,「沒有誰對不起誰,也沒有誰欠誰。」
「你們依舊是我的父母,我也永遠感恩你們的生養之恩。只是啊,以後不能在你們跟前盡孝,是我的不孝。」
「因為有一個人,我欠他太多,多到需要用一輩子去償還。」說著,廖藍芙雙膝跪地,面朝父母。
「爸、媽,女兒不孝,無法在您二位身前盡孝。下輩子,女兒再來侍奉你們。」
話語落下,廖藍芙重重磕下響頭。
這是今天她第三次跪地磕頭。
從今往後,她便與芙茶村,再無瓜葛。
天空淡淡的粉紅漸漸擴散開來,橙黃的光撒下,包裹著緩緩起身的廖藍芙。
她深深看了眼自己的父母,隨後轉過身,朝著連承與連蓉走去。
剛才的一幕,父女二人全都看在眼裡。
他們笑得燦爛,在耀眼的晨曦中迎接廖藍芙的到來。
太陽從雲層中探出頭,光芒灑滿大地,讓一切都變得溫暖而充滿生機。
廖藍芙由走到跑,歡愉的奔向丈夫與孩子。
天空的橙光濃郁,層層疊疊火紅一片,一如那綿綿群山中的鳳凰花。
連道長,我這一生多災多難,但因為有你,我願意給這場人生打個好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