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你們的眼睛好生看看吧,巫仙身前的蠟燭一寸寸地燒,你們看不出它在為你們的愚昧而哭泣嗎?」
商秋枝的一番話如同一道狠辣的巴掌,結結實實的打腫了所有人的臉。
廖藍芙的母親後悔的流下眼淚,怯生生的看向廖藍芙。
但廖藍芙並不看他們一眼,只是走到商秋枝身邊,低聲道,「老闆,蓉蓉說她白天都被關在廖金玲的房間裡,我想我們可以去看看。」
「好。」
商秋枝不愛管閒事,但廖藍芙的事情,讓她實在看不下去。
那天刷完廖藍芙的微博,她晚上險些失眠。剛才的那番話,她說給村民聽,也是說給廖藍芙聽。
該說的她都說了,其餘的,和她便沒有關係了。
和羅天成等人大致說了下情況,葉同塵和幾位警察帶著陳文山在中央廣場休息,剩下的人和商秋枝一起去廖金玲的房間搜查。
因為剛才商秋枝的話,村民們一時間沒人敢阻攔,眼睜睜看著連蓉帶著商秋枝等人去往廖金玲的房間。
一路上,連蓉緊緊牽住廖藍芙的手,似乎在心疼自己母親的遭遇。
直到走到廖金玲的屋子,連蓉才終於鬆開手,「就是這裡。」
商秋枝在屋子周圍四下打量了下,確認沒有什麼陣法後,上前推開房門。
屋子裡漆黑一片,肖翊快速從兜里掏出電筒遞給商秋枝。
打開強光,所有人這才看清楚屋裡的樣貌。
廖金玲的房間布局與一般屋子無二,實木方桌、木椅、床榻,還有一些黎族特色的裝飾品。
只是在房子的最右側,供奉著一座黑色神像,神像的背後還有一個牌位。
商秋枝走近一看,發現那神像與之前從顧越澤家裡帶走的神像一模一樣。
有成年人手臂般長,身穿長袍,長髮披肩,面部五官一片平整,直立而站,做著一個雙手合十的動作。
而那長袍上,赫然是只有一半的輪迴鏡上的花紋。
接著,她看向神像後面的牌位。
是黎族巫仙的牌位。
「神像從哪兒來的?」廖藍芙朝跟在後面的村民問道。
芙茶村自建村以來,只有巫仙牌位。
那村民老實的說,「是禁,廖金玲說,她受到巫仙指示,要為巫仙雕刻一座神像。」
「這就是她口中為巫仙雕刻的神像?」廖藍芙不可思議道。
村民點了點頭,「自從神像雕刻完成,大家上供時就都對著神像。」
聽見這話,廖藍芙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巫仙守著先祖的仇恨,視漢人與道教為仇敵,因她與漢人道士相愛,降下懲罰,日夜折磨。
如今,原本屬於巫仙的位置被新世界的神像代替,保佑的村莊混亂不堪,村民胡亂拜神。
這因果報應,到底是誰也逃不掉。
她快步上前,將神像遞給商秋枝,隨後恭敬的將巫仙牌位放在供台正中央。
她後退一步,正對巫仙牌位,以禁娘拜仙的姿勢,尊敬又嚴肅的彎腰一拜。
彎下腰後,她沒有起身。
但這一次,一切都沒有發生。
她緩緩起身,望著供台上的牌位。
那一筆一划曾經在她心裡寫過無數遍,時隔四年,她終於堂堂正正的站在巫仙面前。
「您原諒我了,對嗎?」
她低聲呢喃著,等了幾分鐘,也不見有任何回應。
就在廖藍芙快要失望時,一旁的床榻下,突然發出一道刺耳的炸響。
羅天成抿了抿唇,快步上前挪開床榻,只見一個黎族特色的黎陶裂開,碎片散落一地。
他伸出手,從黎陶中拿出一張寫著生辰八字的黃符紙。
廖藍芙似有所感,走上前接過一看,正是連蓉的生辰八字。
她恍然大悟。
廖金玲以黎陶為器,將連蓉禁錮在此,所以連蓉才會每到白天被強行關進廖金玲的屋子淬鍊。
如今黎陶碎裂,禁錮自然得到解除。
而這黎陶在如此巧合的時間裡碎裂,不用想,廖藍芙也知道是出自巫仙的手筆。
正如祭祀台上熄滅的火焰。
一瞬間,廖藍芙的眼中流下一行清淚,她拉著連蓉和連承走到巫仙的牌位前,一家三口跪下,鄭重的磕了個響頭。
「謝謝您。」
謝謝您,我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