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淒淒,帶著潮濕的咸腥。
袁意到最後已經失去了反抗的力氣,他絕望的躺在地上,任由馮哥幾人的欺辱。
救救我,誰能救救我……
為什麼我要遭遇這一切,為什麼老天爺要這麼對我。
我好不容易考上大學,眼看就要畢業,工作都已經找好了,馬上我就能幫助福利院的媽媽和弟弟妹妹們……
我只是喜歡男人而已,我沒有想去掰彎誰,我也沒有侮辱誰,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為什麼啊!
這些人渣怎麼不去死!
「哈,這眼神……瞪什麼瞪?」馮哥湊到袁意面前,氣喘吁吁的說,「是不是還不夠爽啊?說話啊!」
馮哥抬手捏住袁意的下巴,「說啊,爽不爽?」
周圍正在休息的幾人聞言嘲笑出聲。
「到現在還裝清高。」
「你懂什麼,這才帶勁!」
「哈哈哈哈我又來感覺了,等老大完事兒我再上。」
「誒胖子,這次多虧你送他來,下次有機會再來啊。」
「哪裡哪裡,我也是剛巧想起來他喜歡男人……」
「……」
袁意感覺自己從來沒有如此的恨,如此的想要殺人,鋪天蓋地恨意席捲他全身。
他恨,恨這幾人的變態和殘忍,恨梁育成恨喬楠,恨那些辱罵他是變態,孤立他冷暴力他的人。
他更恨自己的軟弱和無能。
馮哥發出慘烈的尖叫聲,他迅速站起身,看著被咬掉一截指骨的右手,憤怒的吼叫。
「我他媽殺了你!」
他說著,上前狠狠踩在袁意的下面。
「唔——」
「給我去死狗東西!有娘生沒娘養的雜碎!去死!啊!」
馮哥發了瘋似的使勁踹著袁意,眼睛赤紅,神色狠辣。
「老大?!」
「馮哥你沒事吧……」
胖子等人驚慌的圍上來,將馮哥拉到邊上控制住時,袁意已經下面一片血紅,奄奄一息。
看清楚馮哥的手後,幾人臉色沉下來。
「你,去把他給我殺了!」馮哥忍著劇痛指揮道。
被喊的胖子嚇得一抖,他提著褲子慌亂的轉了轉眼睛,「我不敢啊馮哥,我我我……」
「你他媽不把他殺了,老子就殺了你!」馮哥說。
胖子驚慌失措的看著袁意,在馮哥的強迫下,慢慢走向袁意。
說著,胖子彎腰撿起地上的黑絲襪,他顫顫巍巍的繞到袁意頭部,將黑絲襪套住,目光不小心對上袁意的雙眼,那濃烈的恨意刺得他心下一跳。
「喬楠,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胖子臉色白得嚇人,「砰」的一下坐在地上。
看著胖子心虛的模樣,馮哥吐了口唾沫,推開身邊的人,走上前拿起黑絲襪。
「磨磨唧唧幹什麼?殺個人有這麼困難嗎?沒用的東西。」
說罷,他收緊黑絲襪猛地用力一拉。
窒息襲來,袁意痛苦的掙扎著,張大嘴巴,卻得不到一絲氧氣緩解。
他只覺得渾身冰冷,死亡逼近。
很快,他的意識消失,蠕動的雙腿停住,充滿恨意的眼睛直愣愣的盯著頂上的馮哥。
死不瞑目。
整個爛尾樓里,死一般的寂靜。
馮哥從憤怒的情緒中緩過神來,發覺袁意真的死了後,虛脫的坐在地上。
其他幾人對視一眼,紛紛上前扶起馮哥,逃命似的離開了爛尾樓。
看著馮哥等人離開的背影,胖子哆哆嗦嗦站起身,目光瞥了眼袁意又很快移開。
說著,胖子跑下了樓。
今晚的月亮出奇的亮,照得幽深寂靜的爛尾樓里袁意的模樣清清楚楚展現在商秋枝眼前。
那乾淨到只有些許水泥碎石的地面被鮮血浸潤,緩緩流淌到商秋枝的腳下。
她在這城市廢墟里,看見了人性的醜惡。
忽而,漆黑的天由黑轉白,瞬息間又由白轉黑。
在一暗一亮之間,商秋枝看見袁意的屍體快速腐爛,鮮血乾涸。
當整個世界再次停在黃昏時,一個帶著黑帽子和口罩的男人提著水桶和草酸緩緩走來。
他平靜的注視著袁意,隨後走到遠處推來一台小型混凝土攪拌機,將屍體放進攪拌機里,再加入幾桶沙子、水泥和水。
熟練的按下攪拌機開關,「咔咔」的聲音在爛尾樓里響起,惡臭瀰漫。
等攪拌完成,男人快速的將混著碎屍塊的混凝土砌在一面牆上……
一切處理結束,男人用僅剩的水和草酸將攪拌機和地面的血跡清洗乾淨。
而後,男人吹著口哨悠哉悠哉的下樓離開。
海風吹來,商秋枝恍然,所以袁意就是牆上的死者,也是幻境的主人——攝青鬼。
難怪他一直跟在許多身邊,難怪欺負許多的幾個練習生渾身沾染怨氣。
許多在訓練基地所發現的一切都曾是袁意當初所經歷的。
他是將許多看成了曾經的自己。
海上殘陽落下,海鷗盤旋於爛尾樓四周。
聲聲啼鳴,那是海鷗的悲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