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雨欣的陰陽眼是天生的，但即使是她，大多數時候也不能隔著照片看見鬼魂這種東西。
能被她看見的，怨氣肯定已經相當重了。
這種程度，雖然傷不了顧寒，但纏著他做幾天噩夢還是做得到的。
而除了這隻，照片上想必還有許多她看不見的。
寧雨欣看著照片上少年冰冷沉戾的眉眼發怔，忽然想：如果她沒被師父帶回來，自己可能也得長成他那樣。
不，沒準還不如他。
可能得瘋。
「寧大師，寧大師？」
米鼓期待地看著她：「怎麼樣啊，他倆能不能成？」
寧雨欣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
把兩張照片放在一起。
不用算，在她眼裡，照片上的女孩對顧寒的單箭頭幾乎要飄出來了。
至於顧寒，也不用算。
因為和他有關的，全都算不出來。
也不知道是他本身的原因，還是因為……他是引渡鈴給她找的「渡橋」。
不過就算算不出來，寧雨欣也知道顧寒那種心眼子能叫人犯密集恐懼症的人心裡指定沒什麼感情。
見她遲遲不說話。
米鼓表情一黯：「是不是，結果不太好？」
寧雨欣含糊地應了一聲。
掃了一眼照片上笑得格外甜美的女孩，又找補了一句：「您也不用太過擔心，姻緣命定，但凡人的命數千變萬化，說不定會出現轉機。」
米鼓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大師說的對，現在年輕人不都講究那什麼，有愛就要爭取嘛。我米鼓的女兒，也不比誰差。」
寧雨欣沒接這個茬。
顧寒的命數她看不清楚，多說多錯。
還是儘快揭過去的好。
「米先生，你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啊，是是是。」
米鼓像是忽然才想起來似的，搖著扇子說：「是這樣的，我家裡最近丟了個緊要的物件，是個帳本，這東西很重要，不知道大師可能算出來，這帳本現在在誰的手裡？」
他的語氣很平淡，好像只是隨口一說，就算寧雨欣算不出來也沒事。
寧雨欣在心裡浮起一個無奈的笑。
好像你能瞞過我似的。
千里迢迢來我這，為的不就是這個帳本嗎？
寧雨欣眯了眯眼。
米鼓的生平過往發生的大事就像一本書，在她的眼前攤了開來——她輕易不會看得這麼仔細。
一般都是像之前的陳毅那樣，感受個大概的氣場完事。
看太多，不僅耗神，還容易影響她自己。
之所以看米鼓。
是因為她剛剛感受到了隱隱的限制。
這種限制之前也出現過一次：是她答應接下小生活綜藝節目的時候。
因為她該死的一個不慎被五千萬迷了眼睛，和顧寒簽了不與顧家為敵的合約。
寧雨欣一眼看過去。
果然。
這個米鼓和顧家有不少的利益牽扯。
不過米家和顧家倒不是敵對關係，甚至隱隱有往顧家那邊靠的意思。
米鼓口中的帳本和顧家也沒有因果聯繫。
寧雨欣放了心。
這才高深莫測一睜眼，將面前的紙翻了個頁，在上面寫下一個名字。
米鼓看見那名字的時候細眼睛亮了一下：「寧大師，可保真？」
寧雨欣笑了：「回去找找不就知道了。」
「呵呵呵，寧大師說話有意思，好，我信你。小何。」
青年收了紙條，米鼓也站了起來：「寧大師，若我如願找回帳本，還有重金酬謝。」
「不必了，我只收卦錢。」
寧雨欣雖然愛錢，但也有分寸。
米鼓嘆了口氣：「好吧，那就不打擾寧大師了，有緣再見。」
「誒等等。」
寧雨欣一指棋盤：「您忘東西了。」
米鼓細得幾乎看不見的眉毛抖了一下，叫身邊的小何收了棋盤，走了。
將人送走，寧雨欣溜溜達達地回來。
看見米瑤和顧寒的照片被落在了桌上。
嘖。
那個年輕人看起來幹練機警，收拾東西都不利索。
寧雨欣想了想，隨手把兩張照片塞進了旁邊的書里——眼不見心不煩。
她現在一看見顧寒那張臉就覺得身上哪裡不對勁。
一年前那件事情發生，讓她措手不及。
雖然後來解決了，但也在她身上留下了隱患——她功德簿上的功德被一筆勾沒了。
這可太坑爹了。
功德記錄凡人功過，功德越厚，運氣越好。
而且百年之後轉世投胎，功過相抵後，所剩功德多的話，就能投個好胎，平安一生。
寧雨欣雖然也不太在乎來世的事情，但至少也得是個人吧。
要按她現在的功德，下輩子她別想做人了。
下輩子先不說，單說這輩子。
功德沒了，她在地府眼中就是個十惡不赦的大壞蛋——絕無僅有的那種。
殺人魔可能都在下雨的時候扶過老奶奶過馬路呢。
那些功德不會被覆蓋，而會永遠記錄在一個人的功德簿上。
唯獨寧雨欣，她是「全黑」。
一點善事沒做，半點功德不攢。
壞得如此純粹的人會招來天怒人怨。
師父和祖師爺都說，她命里會有一個大劫，要是再這麼「全黑叢中一點紅不帶」下去，她大概率會被一道天雷當頭劈死。
寧雨欣這倒霉催的，連忙化身菩薩在世，開始到處做好事。
但很快她就發現。
別說扶老奶奶過馬路了，就算她救下要跳樓的人，感謝的錦旗攢了一屋子，功德簿依舊一點動靜沒有，黑得讓人絕望。
直到她無意間護下了一隻即將魂飛魄散的小鬼，功德簿上終於記下了吝嗇又珍貴的一筆。
那個時候她才明白。
原來老天是要讓她攢陰德。
所以她才一轉研究方向，開始瘋狂研究捉鬼畫符和陣法，畢竟和鬼魂打交道，總會遇上冤魂惡鬼。
而除了到處攢陰德之外，祖師爺還給了她一隻引渡鈴。
這隻引渡鈴對應了寧雨欣命中的劫，存在的目的就是：替她找到「渡橋」。
這玩意兒到底是什麼她也不清楚，只知道一點：那是她不被雷劈死的關鍵，也可以簡單概括為：救命稻草。
寧雨欣一直以為，引渡鈴是個鈴鐺，那「渡橋」應該也是個什麼物件。
結果錯了，大錯特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