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就能循著這氣息回來，對不對？」
「可能性很低。」
阿梨好像天生不懂什麼叫看人臉色，只是機械地複述著事實：「人的神魂氣息在時空裂縫裡並不顯眼，大約等於花海里的一片花瓣，想要藉助那點特殊的花香找到歸路，就一般人來說，是不可能的事。」
頓了頓。
她沒有等史天佑和陸家傑反駁，就將那尊神像捏碎在了手心裡。
一縷幽藍的神魂從中冒出來，被她捧住。
「不過普通人在時空裂縫中存活這麼久，也是不可能的事。既然奇蹟已經發生過一次，也許還會發生第二次。我可以試試，等四個時辰吧。」
「什麼？」
陸家傑不解：「八個小時，你既然知道時空裂縫是那麼危險的地方，為什麼還要耽誤這麼久？」
「時空裂縫已經閉合，想要重新打開需要時間。不過我和裂縫之間還存在一點聯繫，可以提前將氣息放出去，不過如果不重新打開裂縫，就算她找到了方向，也出不來。」
史天佑眼睫飛快地眨了一下，擠掉了額頭上滲出來的冷汗：「我知道了，你需要我們幫忙做什麼？」
「裂縫附近會引發異象，對普通人來說可能會有危險。」
陸家傑連忙道：「這個交給我，還有別的嗎？」
「還有……」
阿梨垂眸。
忽然問：「這裡有糖葫蘆嗎？」
「什麼？」
「應該是酸甜味道的，紅色的，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
她一句話將在場眾人都給說沉默了。
糖葫蘆？
那玩意兒什麼時候排上世界之最了？
阿梨似乎是誤會了他們的沉默，淡淡道：「沒有也沒關係，可能是那個人說錯了。」
「有！」
陸家傑連忙道：「都有，只要你幫忙把人救回來，我給你包一輩子的糖葫蘆！」
阿梨眨了眨眼睛。
沒說話。
不知道在一片漫無目的的黑暗中漂流了多久。
寧雨欣被顧寒叫醒了。
「唔，到時間了嗎？」
她揉揉眼睛，先是抬頭確認了一下頭頂的光團亮度。
在過去的九個小時內——鬼知道顧寒是怎麼能在沒有任何參照物的情況下準確地知道時間的。
總之，她和顧寒發現這光團並不是永久的。
隨著時間的推移，它的光芒在漸漸變弱。
九個小時過去，相比最開始的光芒，已經只剩下微弱燭火一般的光影。
堪堪能照亮一小塊地方。
沒辦法，她和顧寒只能通過緊緊抱在一起才能勉強被光團的光芒庇護。
顧寒的聲音響了起來：「嗯，一個小時。」
「騙人，是兩個小時吧。」
「……我們果然是心有靈犀。」
「你！」
為了在時空裂縫中保持充足的體力，他們商量好每個人要輪流休息。
畢竟時空裂縫中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
要想在裡面找到出路，需要極為強大的耐心和漫長的時間。
「別擔心。」
顧寒安撫道：「我還不需要休息，而且我也感受到了你的氣息，似乎不遠了，不過頭頂這把『保護傘』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徹底熄滅，我得抓緊計算時間。」
寧雨欣知道這個時候跟他說不通。
只好嘆了口氣。
「算出來了嗎？」
「按照這個進度，咱們的『保護傘』還能再堅持最多一個小時。」
「唔，不算好消息啊。」
顧寒聽出來了她的弦外之音：「看來距離到出口的時間比一個小時長。」
「嗯。」
之前，就在他們跟隨著光團漂流了一段時間後，忽然發現了一個誤區：對這股力量來說，所謂的「正確道路」，其實是返回秘境原本所在之處，而非通往現實世界。
不過好在這兩者其實微妙地有重合的地方。
時空裂縫裡極其不穩定，想要在其中建造秘境，一定是挑選最靠近現實世界的地方。
否則秘境支撐不了多久就會崩塌——從光團的光芒漸漸微弱下去就看得出來。
祭司是這些信仰之力，也無法完全抵抗混沌。
他們越靠近秘境原本所在的地方，就越靠近現實世界。
只不過就算到達了那附近，想要找到出口也只能靠運氣了。
不過對他們目前的處境來說，肯定是沒得挑的。
就在那個時候。
寧雨欣忽然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她在進入秘境之前，在秘境入口處留下了自己的護身符。
護身符里儲存著她的一縷神魂。
這本來是無奈之舉，當時秘境入口出現的時候，她無端端地生出一種極為不詳的感覺，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強烈，好像她一旦進去，就必死無疑似的。
但當時頂流小子已經先一步進去了，她不能不跟。
本來想回頭提醒一句陸家傑，叫他別跟進來。
但一個轉身，五感卻全部喪失了，根本發不出來聲音。
她意識到那是一種無可回圜的規則之力。
倉促之下。
她只能將護身符甩下去。
算是留下一條後路。
萬一出了什麼事，在遇到致命危險的時候，祖師爺留在裡面的力量可能會生效，將其中的三清之氣激活。
屆時藉由神魂作為媒介。
她在短時間內可以力量大增。
這算是她的底牌之一。
結果沒想到這個秘境是建立在時空裂縫之中，即使是神魂與本體的聯繫，也無法逾越混沌之力的阻隔。
所以她這個後手其實算是作廢了。
然而在時空裂縫中朝著秘境的方向漂流的時候，她忽然感知到了自己神魂的氣息。
比光團給出的方向更加精確和明晰。
寧雨欣意識到應該是頂流小子他們順利離開了秘境，回到了現實世界。
她的護身符雖然是隨手扔在地上的，但上面有供奉祖師爺金身的香灰，一般人是看不見的。
能看見神像，並且將其中的神魂釋放出來。
能做到這一點的，應該只有阿梨才對。
總算也是個好消息。
至少她想要保護的人已經出去了。
壞消息就是：距離比她想像中的還要遠。
顧寒問：「大概還有多久？」
「兩個小時。」
他頓了一下，說：「夠了，剩下的時間我能撐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