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寒耳邊傳來寧雨欣的聲音:「你能看見我們這邊?」
「偶爾能。」
一開始還好,自從陸家傑進了棺材,畫面就斷了。
信號正常,那就只能是別的原因導致的畫面斷開。
顧寒盯了屏幕好一會兒,好容易重新出現畫面,他立刻就隔著屏幕看到了趴在頂上的「怪物」。
寧雨欣帶著陸家傑穿梭在迷宮一般的通道里,一邊聽陸家傑碎碎念,一邊琢磨著事兒。
陸家傑身上的信號增收器是顧寒給點,那東西在他身邊呆了至少三天,染上了他身上的鬼氣。
估計就是這東西引來了那些小鬼。
小鬼。
嗯?
等等。
寧雨欣腳步一頓,腦子裡白光閃過,忽然想起來一件事。
陸家傑見她突然停住,先是一陣肝顫:「又怎麼了?」
卻見她按住耳朵,語速飛快:「剛才在棺材裡讓陸家傑清醒過來的人是你,你用的什麼辦法?」
不會是……
顧寒淡淡道:「我聽他那邊沒動靜,可能是遇到了危險。就用了一下你送的陰陽魚玉佩。」
「怎麼用的?」
「送不進去只能聽聲,往窗外上的鐵欄杆磨了一下。」
陸家傑恍然大悟。
他就說那道響起來的刺耳聲音哪來的呢。
寧雨欣的手顫抖了起來。
牙齒咬得「咯咯」響,嘴裡還開始念念有詞起來。
陸家傑後退一步:「大,大師,你該不會是被什麼東西附身了吧?」
他聽不清,造價高昂的耳機卻忠實地收進了順著骨頭傳來的所有動靜,傳到了顧寒耳朵里。
他聽見那女人念叨著:「暴殄天物、喪心病狂、忘恩負義、我想殺人、南無阿彌陀佛,祖師爺在上……」
顧寒:「……」
半晌,冷飲店裡值班的中年女人就看見這個冷若冰霜的男人似乎是看見了什麼有意思的東西,嘴角輕輕往上提了一提,露出來個混雜著忍俊不禁和惱火無奈的微笑。
這讓他身上的人氣驟然扶蘇,整個人都仿佛鮮活了起來。
看得歷經風霜大半輩子的中年女人都眼前一亮。
只是瞬息,男人就扯平了嘴角。
顧寒被灌了一耳朵的「詛咒」,也沒跟寧雨欣計較,只吐出了兩個字:「沒壞。」
陸家傑連忙拉住了寧雨欣要伸進耳朵里將那耳機摳出來踩碎的手:「十萬,你想清楚了。」
寧雨欣:「……」
她深吸一口氣。
放下了手。
陸家傑鬆了口氣。
還得是錢才能說動這位高深莫測的大師。
同時他心裡閃過一個疑問:顧寒不是那喜歡開玩笑的人,跟在他身邊這麼多年,他永遠都是把達成目的放在第一位。
像這種非要去燎一把別人頭上火的事兒對他來說實在罕見。
難道……
讓寧雨欣生氣還有什麼別的深意?
寧雨欣被「十萬」兩個字熨平了心裡的火氣,嘆了口氣,頗為悲涼地想:唉,沒辦法了小魚,冤有頭債有主,我是為了祖師爺的金身,你以後要怪,怪祖師爺去。
六十公里外的清靈觀內。
那古樸破敗的金身神像前,點香的罈子里忽然揚起了一串香灰——像神像打了個噴嚏。
寧雨欣重新正色起來。
決定做人就得大度點兒,不跟小人一般見識。
而且她現在還在鬼屋內,步步踩著那暗處幽鬼的殺機,沒空跟顧寒拉扯去。
陸家傑覷著她的臉色,也跟著放下了心:「咱們這是不是走到頭了,前邊沒路了。」
二人面前是一堵石牆,左右都沒有縫隙。
帶路的古錢在牆角來回亂竄,像一條聞到了骨頭味的狗,卻找不到骨頭,急得在地上磨出了一串火星。
寧雨欣把古錢撿起來,在牆上摸了摸,又敲了敲。
沒有陰氣。
應該是一道機關之類的東西。
她正要問問顧寒畫面還在不在,就聽見牆那邊也傳來了敲擊聲。
敲擊聲更重,更密,最後直接演變成砸牆的動靜。
陸家傑反應過來:「有人?」
他也連忙在牆上錘了幾下:「我是陸家傑,對面誰啊?」
卻沒聽到回應。
寧雨欣示意陸家傑繼續喊,自己則聯繫起來耳機那頭的人。
然而這次。
顧寒的聲音沒有響起來。
通訊似乎是斷了。
與此同時,牆那頭瘋狂砸門的聲音也跟著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