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雨欣走出門。
院門口站著兩個獵人——自從寧雨欣從桃花阿梨的院子裡回來過後，客舍門前就多了這麼兩個人。
美其名曰方便使喚。
實際上就是監視。
那個久長老也沒有那麼好糊弄。
估計還是對她的行為產生了警惕。
不過這也說明他們不裝了。
留給寧雨欣等人的時間不多。
她一出現。
兩個獵人立刻看了過來。
寧雨欣微微一笑：「我忽然想吃點甜的，村裡有沒有什麼特色糕點之類的？放心，我給錢的。」
獵人們對視一眼：「稍等。」
「好好好，謝謝。」
天色漸漸昏暗下來。
寧雨欣三人把村里人提前送來的衣裳換上了。
「我說。」
陸家傑小心翼翼地扯了扯自己的袖子：「這衣服也太花里胡哨了吧，不太好活動啊。還有，明明咱倆的衣裳款式差不多，為什麼感覺你的那件做工和材料都要好一些啊？」
史天佑長身玉立，靠在門邊。
衣服是漆黑打底，像是從古裝改過來的，衣角翩然，金銀線勾勒的祥雲青山的紋路盡情鋪陳在袖口衣角上。
腰上裝飾了清脆銀鈴，一條條金線穿雲縫間。
再搭配上他那張原本就得天獨厚的臉。
就連陸家傑也不得不承認：這人的確是天生就該吃明星這碗飯的。
沒人比他更配了。
陸家傑嘆了口氣。
相比之下。
他感覺自己也不差，但和這位站在一起的確是有點差距。
唉。
怪不得桃花見他如見洪水猛獸呢。
不過算了。
皮囊無用，嚇不著人就行。
反正他現在已經不需要靠皮囊去吸引異性目光了。
他可是有家室的人。
史天佑沒理會陸家傑的蛐蛐。
他閉目養著神。
寧雨欣知道的事情，他也清楚。
引路符的氣息越來越弱了，他有一種感覺：要是今晚找不到突破口，等到了明天，他們就會陷入十分被動的境地。
師父肯定已經察覺了。
但是為了不讓他們擔心，這才沒有說出來。
今晚的行動至關重要，他得抓緊一切時間蓄養精力才行。
「吱嘎——」
寧雨欣推門走出來。
「嘖，這破衣服也太難穿了，來給我看看，這樣成嗎？」
陸家傑和史天佑都看了過去。
隨後齊齊一愣。
如果給男人穿的衣裳是矜貴，給她的這一身就是無與倫比的華麗。
她全身都閃爍著布林布林的銀光。
衣角裙擺輕若流雲。
貼身的剪裁完美地勾勒出她身材的曲線，華麗的蘭花銀鈴從腰間一路掛到了手腕上。
華麗的透明頭披從如霧如雲的長髮上散落下來，一地流光。
如果所謂神女真的存在的話，那指定就是她這樣的。
陸家傑張了張嘴。
「我去，我說大師，你這太顯眼了吧，我怕村裡的人對你圖謀不軌啊。」
寧雨欣有些煩躁的撩了一把腰間的鈴鐺。
聞言相當不雅且隨意地翻了個白眼：「被圖謀不軌的人不知道是誰呢，我懷疑他們是對我不放心，才給我這一身雞零狗碎，你沒發現我一動這玩意兒的聲音就很響嗎？」
史天佑從短暫的驚艷中回過神。
他笑了笑：「還好沒讓你來使用傀儡符，不然這一身鈴響，可不好掩藏行跡。」
「叩叩——」
有人敲門。
「我來給客人送糕點。」
是阿梨。
村裡的人果然是把她當成了可以隨便使喚的丫頭。
這點小事也是派的她來。
陸家傑和史天佑迎了上去。
阿梨走進來，看見這兩個人也是微微一怔。
村里其實很少見到如他們這樣樣貌端正的年輕人。
人靠衣裝馬靠鞍。
更別說他們原本就形象好氣質佳。
這一身穿出來，即使是從未誕生過少女心這種東西的阿梨也不由得對他們多生出了幾分好感。
她將盒子放下。
伸出了手。
皓白手腕上有一個四角菱形的符號。
史天佑一眼認出來。
這就是使用了傀儡符的標記。
她果然存在著某種「天賦」。
寧雨欣湊了過來：「怎麼樣，我沒說錯吧？謝謝阿梨姑娘，你願意幫忙太好了。」
阿梨稍稍抬起頭：「我……」
她話說到一半。
然後猛地愣住。
因為太過震驚，她甚至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沒預料到自己身後就是門檻。
要不是陸家傑離得近，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
她就要直接摔院子裡去了。
寧雨欣眨眨眼睛。
摸了摸自己的臉：「不是，我有這麼嚇人嗎？不過這衣裳確實有點誇張，沒事吧？」
她伸出手去，想要扶阿梨一把。
卻見她渾身一抖。
嘴裡喃喃了一句什麼。
寧雨欣聽見了。
她說的是：「神女……」
哈？
這話也被另外兩個人聽見了。
陸家傑第一個不服：「我說大妹子，你別被她的外表騙了，這人最是好吃懶做，喜歡使喚別人。整個人從頭到腳，除了這張臉，沒有哪裡像神女的。你別怕，來，起來啊。」
寧雨欣翻了個白眼。
她想了想說。
「你認識我的，也記得我的氣息，如何，有變化嗎？」
這話被阿梨聽進去了。
沉默一會兒後。
她終於從莫名其妙的應激狀態里恢復過來。
即使如此，她依舊滿臉蒼白，一身的冷汗。
著實被嚇得不輕。
史天佑和陸家傑也看出來了。
阿梨好像是怕寧雨欣。
或者是她口中的所謂「神女」。
寧雨欣溫聲細語地問：「你見過某個和我長得很像的人，對嗎？」
阿梨閉了閉眼。
感受到了眼前人的氣息。
像是長在冬末春初的青草。
裹著乾淨的風雪和初生的香氣，那中間似乎還有一點跳動的暖意，蟄伏在她身體裡。
眼前人和神女，不是同一個存在。
阿梨的呼吸放平緩了。
她點了點頭：「山神廟裡有侍奉山神的神女神像，你們，很像。」
陸家傑：「就一個神像？」
阿梨搖搖頭：「神女是真實存在的，神像里也有靈魂。從大山深處走出來的神女會帶來山神的意志，抹殺一切違抗的，拯救一切信奉的，她的裙擺之下，一半是枯骨，一半是鮮花。是村子永遠的守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