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阿梨轉身的瞬間,寧雨欣將一枚古錢塞進了她衣裳的兜里。
很快,阿梨撐著傘離開了。
三個人圍著火盆,一邊嗦面一邊繼續剛才的話題——陸家傑除外,他是白面饅頭配鹹菜。
「我感覺這個阿梨也鬼氣森森的,她走路都沒聲音的!」
史天佑無語道:「那是因為我在四周貼了隔音符,有師父昨晚的前車之鑑,我還多設置了個陣法,保證萬無一失。」
「……哦,我說呢。」
他頓了頓,話音一轉,問寧雨欣:「你剛剛乾嘛了?」
「喲,這都注意到了,行啊你。」
「哼,那是,快說說唄。」
「我把古錢塞她兜里了。」
史天佑:「會不會太顯眼了?」
「包顯眼的!」
陸家傑忍不住道:「你這指定要被發現啊,你沒看見人家今天穿的和昨天穿的都不是一套衣裳,你還和她一起住呢。」
史天佑若有所思地看向寧雨欣。
後者微微一笑。
「所以啊,這才有效果嘛。」
「你是想通過阿梨的態度來判斷她有沒有可能站在我們這一邊?」
寧雨欣沖他一點下巴。
將碗底的煎蛋給挑出來,幾口吃完:「不愧是我徒弟,果然跟咱是一個想法的。」
陸家傑還是有些擔憂:「那萬一你猜錯了,這個阿梨就是大祭司一夥的,反手將你的東西送上去,到時候你咋辦?」
「送上去又怎麼樣,我就『不小心』遺忘了一枚硬幣到她那裡,又不是什麼危險物品,能把我怎麼樣?」
「這可是人家的地盤,他們可不會跟你講道理。」
「所以啊,你我都知道的道理,阿梨肯定比我們更清楚。就看今天咱們會不會遇到什麼麻煩了。」
陸家傑嘆了口氣。
囫圇就著鹹菜把手裡的白面饅頭啃了。
算了。
既然選擇相信,那就相信到底。
他只需要好好保存體力,到時候別的不說,至少也讓寧大師好好活著出去。
不然他對不起和顧寒這麼多年的情誼。
接下來沒人說話了。
無論是頂流小子還是陸家傑都沒有問,如果這個村裡的大祭司真的惱羞成怒對他們下手,應該怎麼應對。
好像已經提前相信了寧雨欣的「後手」。
寧雨欣也沒說什麼。
現在這個情況,一切盡在不言中。
她「咕嘟咕嘟」把麵湯一起喝完,一抹嘴角。
「嗝——來,你倆湊過來一點。」
「幹嘛?」
寧雨欣手腕上綠光一閃。
她一抬下巴:「廢什麼話,過來,給你倆上點buff。」
片刻後。
頂流小子和陸家傑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腕。
剛才寧雨欣分別在他們手腕上按了一下。
皮膚上刺痛一下。
似乎有什麼東西被刺了進去,但再想要摸索卻沒有一點跡象。
陸家傑有點懵:「這是什麼?」
寧雨欣:「好東西,說了你們先別慌,我感覺到時候我們三個會被分開。」
「什麼?!」
頂流小子擰起眉頭。
「跟你剛剛說的,他們覬覦我們身體的事情有關嗎?」
他這麼一說,陸家傑才想起來還有這麼回事。
「對啊,剛才你那話又是什麼意思?」
寧雨欣站起來走到窗邊,將木窗開出一條縫。
寒風霎時間見縫插針地涌了進來。
屋內的火盆被風撩起了半尺高,差點兒撩了陸家傑的頭髮。
她緩緩道:「唔,你們知道的,我本職是個算命的道士。」
「對誒。」
陸家傑恍然大悟:「你不是那什麼,掐指一算,就知道這個人以前做過什麼,是什麼樣的人嗎?」
「但是可能因為這裡是秘境的關係,我的卦象有些不准。想要算卦的時候,冥冥中仿佛有一股力量在阻礙我窺伺更多。」
她一攤手:「所以我跟你們差不多,都是兩眼一抹黑。接下來我說的話只是出於某種直覺。」
她敲了敲自己的太陽穴。
目光斜過來,嘴角竟然掛了一個微笑:「是這裡的經驗之談,要不要聽聽?」
「你這個時候還賣關子!」
陸家傑怒了:「趕緊說,吊我們胃口很好玩嗎?」
「大祭司和那個老太太給我同一種奇怪的感覺,他們身上有種矛盾的特質。」
頂流小子和陸家傑皺眉思考了一下。
然後對視一眼。
從對方眼睛裡得出了同樣的結論:這個村子裡不奇怪的人才少吧。
矛盾?
沒感覺出來。
「哪裡矛盾了?」
陸家傑有話就問,從來不吝於表現自己清澈的愚蠢:「不就是陰森森的老頭老太太嗎。」
「不是外表上的,是魂兒和軀殼之間的聯繫很微妙。」
寧雨欣蹭了蹭下巴說:「給我的感覺是:他們不應該這麼老。」
「哈?」
陸家傑一臉懵。
頂流小子則是若有所思地垂眸,想了想,他說:「師父覺得,是奪舍?他們現在使用的不是自己原本的身體,對嗎?」
在他讀的那些古籍中,奪舍一法寫在禁忌之術的首頁。
不僅是因為此舉喪盡天良且逆天而行,還因為這其實沒有民間電視小說中那般有效。
最致命的一點就是:因為身體和靈魂並不匹配,會導致原本的身體加速衰老。
如果他們看見的大祭司和老太太真的用了奪舍這種逆天邪術的話,雖然他們現在表現出來十分蒼老,但身體的實際年齡應該不到四十歲才對。
這樣的確能解釋寧雨欣注意到的異樣。
也能理解為什麼村里人對他們這麼好。
什麼好東西都可著給他們端上來,吃穿住全都安排穩了。
敢情是在給他們未來的大祭司提前搞上貢啊。
陸家傑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
「你你你,你的意思是,他們把咱們當備用衣裳了?那個什麼見鬼的祭典就是為了搞這種東西?我去,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
寧雨欣眯起眼睛看向遙遠的天際線。
一片灰濛濛的。
昨天的晴朗天氣已經不復存在了。
從體感來看,時間應該已經過了早上八點,但天光依舊昏暗,仿佛黃昏。
「如果我們的猜測是對的,還有個好消息是,至少我們現在不會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