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是二層建築。
但一層的高度遠遠高於二層。
此刻裡面燭火通明。
門一打開。
七八個正在忙碌的中年婦女紛紛停下手裡的活看了過來。
那目光多少有人瘮人。
陸家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來到寧雨欣身邊，小聲說：「他們怎麼這麼看著我們？」
「因為你帥？」
「……我沒開玩笑！」
這時候阿梨說：「他們是村里新來的客人。」
只做了這一句介紹，阿梨就徑直走到一邊，加入了這群中年婦女們的勞動。
屋裡有四個土灶，旁邊有配套的台子。
上面擺放著許多新鮮的蔬菜以及處理好了的肉類。
基本上是兩個人負責一個灶台。
在看了他們一眼過後，中年婦女們倒也沒有做什麼異常的表現。
很快就收回目光，有條不紊地幹著自己手裡的活。
阿梨一不理會他們，他們三個就只好呆呆地站在門口，不知道要幹什麼。
陸家傑縮了縮脖子：「我說，咱們到底來幹嘛的？」
「吃飯啊。」
寧雨欣拉過來一個長條板凳：「來，坐坐，昨晚沒睡好吧。」
「害，別提了。」
陸家傑挨著史天佑坐下，小聲道：「根本不敢睡，本來打算熬一晚上的，但是後半夜的時候實在熬不住才睡了會兒，感覺剛眯眼呢，就聽見了院子裡的動靜。哈——」
他說著狠狠打了個哈欠。
「這受的是哪門子苦。」
史天佑說聞言挑了一下眉頭。
「你也是？」
「啊？」
史天佑小聲說：「我昨晚也沒打算睡覺，但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就睡著了。師父，你呢？」
寧雨欣：「……」
額。
倆男人都在忍著不睡。
顯得她這個沾枕頭就睡，後半夜被吵醒的例子格外沒心沒肺啊。
「好消息，我那個時候沒睡。」
陸家傑：「壞消息呢？」
「看了一齣戲。」
寧雨欣把自己昨晚聽到的和見到的簡單說了。
「我猜你倆應該是著了那老太太的道了。」
陸家傑猛地抱住胳膊：「嘶，真的假的，我？」
「嘖，放心吧，我看那老太太對頂流小子比較感興趣。」
史天佑：「……我並沒覺得很榮幸。」
三人正小聲蛐蛐。
灶台里的溫度彌散開來，屋內一下暖和了許多。
大約是見這三個人擠在一起的姿勢多少有些滑稽，那些中年婦女也放下了防備，一邊幹活，一邊兩兩竊竊私語起來。
時不時往這邊看上一眼，仿佛在看什麼珍稀物種。
陸家傑：「是錯覺嗎，我感覺她們看我們的眼神好像在看動物園裡的猴子。」
史天佑：「動物里的猴子可比你我安全多了。」
「嘖，也是。」
人家還有專門的工作人員保護呢。
他們現在還有些摸不著北。
「師父，你是想確認什麼嗎？」
史天佑沒興趣跟陸家傑說些沒營養的垃圾話，他知道寧雨欣不會做沒有任何意義的事，這次肯定也不例外。
尤其是在明知這村子裡的人對他們有所圖謀的時候。
「我在看村民們的反應。」
寧雨欣翹了個二郎腿，撐起下巴，目光肆無忌憚地在屋內到處橫掃。
一開始還有人主動避開她的目光。
但後來似乎是習慣了，就有大膽的人好奇地回看回來。
這個時候寧雨欣就揚起嘴角。
露出格外陽光的燦爛微笑。
人手一個，不要錢似的到處發。
看得史天佑都有點心裡不平了——師父都很少這麼沖他笑過。
陸家傑不恥下問：「什麼反應，你們不是說了，這裡的村民對祭典都持支持態度嗎，她們不會站在我們這一邊。」
「是，我的確是這麼想的，不過嘛……」
她賣了個關子。
沒有說完。
陸家傑還要再問，阿梨走了過來。
大約是火光的緣故，她原本格外慘白的臉色有了回暖，看起來像個平常的少女了。
阿梨說：「翠雲嫂讓我問問你們想吃什麼。」
翠雲嫂？
寧雨欣側了側身子，看向阿梨身後。
剛才和阿梨一起幹活的中年婦女身上裹著墨綠色近乎深黑的圍裙，腦袋上包著一塊絨布，五官里能隱約窺見她年輕時應該也是個美人胚子，整個人看起來都很乾練。
對上寧雨欣的目光，也沒有退卻。
寧雨欣於是送上一碗更加醉人的微笑。
翠雲也沖她點了點頭，然後飛快地低下頭去，注意力轉移到了手邊的活上。
這邊陸家傑已經相當謹慎地說：「你們吃什麼我們就吃什麼，不用麻煩，不用麻煩。」
「唔，有麵條嗎？」
寧雨欣不跟她客氣，她咧嘴一笑：「多加點蔥花，要辣椒。」
陸家傑：「……」
你是真把自己當客人啊。
阿梨的嘴角極輕地翹了一下，又看向史天佑。
「我要跟她一樣的，不要辣椒。」
「好。」
阿梨回去了。
陸家傑幽幽道：「我感覺我虧了……我說寧大師，你這到底是什麼意思，總不能真的要在這住下來吧？」
「有句話說的好，虧欠比給予的關係更加牢固，剛剛有一句話忘了跟你們說了，我覺得這個叫阿梨的小姑娘在幫我們。」
「哈？」
陸家傑忍不住抬高了聲音。
注意到周圍的目光後又連忙將聲氣弱了下來：「不是，人家都夜闖閨閣了，你從哪看出來的她想要幫我們？」
寧雨欣：「她昨晚從我的房間裡撕下了八張符，但只給了那個老太太六張。剩下的兩張，分別是傳音和破幻。」
「這能說明什麼，也許是她覺得不需要把全部的符都拿出去呢？寧大師，你可得悠著點，這種地方，輕信別人的後果你知道吧。」
「我知道。」
她幽幽道：「所以還需要一點試探。」
「那你的試探有結果了嗎？」
「有一半了。」
這是什麼回答？
陸家傑深吸一口氣：「那剩下一半呢？」
「當然是看等會兒的飯菜合不合口味了。」
陸家傑一臉懵。
寧雨欣神秘一笑：「放心，等我確認了想確認的事情，不會瞞著你們的。」
「我永遠相信師父。」
史天佑倒是無所謂。
反正只要是寧雨欣的話，他全信。